许岳寒出院的那天爸妈特地从南都赶过来了,我看得出妈妈对许岳寒很重视,我这个女儿待在S市上大学几年都没来过,有了儿子后立即变了性格,我撇撇嘴,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在医院看到爸妈时,我很意外,许岳寒倒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好像早就猜到一样。
“你知道妈妈会来接你出院?”我悄悄问他,见他只是抿唇不语,更加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蒙在鼓里。
老妈见我不太高兴,脸上有些尴尬,许岳寒昏迷的时候我和她闹得有些不愉快,都是我任性惹的祸,老妈让我回巴黎被我毫不犹豫拒绝了,我也明确说明了我绝对不会和JK结婚,这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说起来好笑,在知道许岳寒是她儿子后,老妈对许岳寒的态度来了一百二十度大转弯,那可是亲生骨肉,可能不捧在手心嘛。我就惨了,现在和许岳寒从恋人变成亲兄妹,老妈又开始打起了让我嫁人的主意,第一个对象就是陆家孙子,我说不过她,她也没办法说服我最后不欢而散。
“宝贝,你妈可是天天在家想念着你,特地推掉几个会议过来看你的,”老爸见我和妈妈之间有些不对劲,马上出来说话。
“爸,”我跑过去挽着老爸的手臂撒娇,“这次就在S市多留段日子陪陪宝贝,我的新店下个月就要开业了,到时候您可不能缺席。”
“好啊好啊,爸爸陪你,丫头,真的不打算回巴黎了?”
我点点头,“当然啊,我这个月都在忙着将那边的品牌店复制过来,我本来也有打算回国,只是将计划提前了而已。”
这时佩妮办好了出院手续走进来,跟在身后的程笙已经主动提起了行李,看见我们几个站在原地都不走,好奇道:“陌陌,叔叔阿姨,你们在聊什么,医院里空气可不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家有的是时间聊天。”
车子直接开到了许家别墅,许父和洛妈妈都在家里等着,看到我爸妈的到来有些意外,在上次订婚宴之后,只应该是两家人第二次见面。
“小寒,你先回房间去休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让厨房煲了汤,等下给你送进去,”洛妈妈看了眼许岳寒,说道,冲我点点头,“陌陌这段日子辛苦了,瞧瞧你,都瘦了。”
“阿姨我没事,年轻人受点累不算什么,我先陪许岳寒上楼,”说完这话,没等佩妮反应过来,我就拎起程笙提进来的行李上了楼,许岳寒跟在我身后也上了楼。
将行李给他放到衣橱里,我看了眼床铺,洛妈妈很细心,已经叫人换上干净的床单和被子了,“你先躺一会吧,待会我叫你。”
他坐在床边,看我忙来忙去,叫住我,“好了陌陌,你歇一会,行李等下会有保姆来收拾,过来,”他朝我伸出手,“陪我坐坐。”
我想也不想就靠着他坐下,“你不累啊,我在这里会打扰你休息的,再说了,长辈都在下面,我一直待在这里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他们不会上楼的,怎么,除非你不想留下来陪我,”刚才还微笑的脸立马垮下来,他的手扯了扯我的脸颊,叹了口气。
这要换成以前的我,肯定不会这么粘着他,但是自从想清楚了自己心里的感觉后,我一点也不会再去管别人怎么看,也不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
将手换上他的胳膊,我靠着他的肩膀,说道:“那好吧,你不想我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但是你要听话乖乖躺着休息。”
他点点头,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顺手搂住我的腰,刚想说话,佩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陌陌,我可以进来吗?”
我吐吐舌头,“唉,看来底下的爸妈们不打算放过我了,我还是得下楼。”
得到回应,佩妮推门进来,看到许岳寒还没上床休息,而我也坐在床上,一个头两个大,“陌陌,下面的气氛我实在扛不住了,你再不下去我看你爸妈就该找到这里来了。”
许岳寒拍拍我的背,“你先去吧,别跟爸妈赌气,有话好好说。”
我撅着嘴一脸不乐意,还是跟着佩妮下楼了,一到客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爸妈们脸色不太好,我和佩妮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走过去。
“陌陌下来了,阿姨,您刚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陌陌说么,”佩妮将我往老妈面前一推。
“妈,”我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敢多说话。
老妈没有回答我,老爸坐在她旁边,推了推老妈的手臂示意她说话,老妈仍旧没有开口。
就在我以为老妈不准备搭理我的时候,她总算开口了,“赵陌陌,现在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表个态,就说你不会继续缠着哥哥。”
皱了皱眉,我不太喜欢哥哥这个称呼,至少在我的认知里,许岳寒对我来说,不能和哥哥这个身份划上等号。
我没有想到妈妈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我谈这个问题,要说这段时间,几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对我明示或者暗示过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一个人能够从我这里听到正常的答案,大概他们都以为我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才会那么说。现在大家都到齐了,也该让我认真表态的时候了,我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在人们的认知里,我想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个一个都像是要对我审判的样子,想到许岳寒,我的心更加坚定了。
“我不,”扫了眼坐在另一边的许父,我对着妈妈据理力争道,“我和许岳寒的事就算是您也不能插手,妈妈。”
她显然是猜到了我会这么说,并没有立即呵斥我,而是对着我爸说道:“这就是你宠坏了的女儿,连好歹都分不清,我们哪里是为她坏,看她这么固执,我真是后悔这些年没有管教好她。”
“我哪里有错,我喜欢许岳寒怎么了,有谁规定我不能喜欢他,”自从知道他的身世后,我就像魔怔了一般,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面对父母们,我依然镇定自若地说出我喜欢许岳寒的事实。
“真是管不了你了,你马上给我回巴黎去!”
“我不要,就算你逼死我我也不会离开他,我说过了我会陪着他,爸、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断。”
“你都已经疯成这个样子还叫有自己的判断?赵陌陌,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女儿!”
这时老爸说话了,“宝贝,你真的决定了?”
我当然明白爸爸指的是什么,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无比认真,“是的,爸、妈,许叔叔还有阿姨,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知道这对您们来说很难接受,也许会觉得我和许岳寒这么做会伤害到所有人,您们尽管放心,我和他都谨记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有违伦理的事情,我们会守着彼此,虽不能以恋人的身份,但是我们很清楚,我们互相心里只容得下对方,只看得见彼此,只对彼此好,所以我们已经决定了,不会允许有第三个人介入我们之间。”
佩妮见我一时情急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我冲她安抚一笑,继续说道:“没有爱情不会死,但是如果没有了那个认定一辈子的人,我想我会成为一具躯壳,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相信他也一样,那么既然我和他注定不会被世人祝福,就让我们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相守吧,从此我不奢望爱情,他亦如此。”
“叔叔阿姨,或许您们一时很难理解我和许岳寒的决定,但是请您们相信我们,我们很明白在做什么,我们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老天让我们有了更加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我依然会带着感恩的心去接纳这样的赐予。”
“够了!”老妈突然说道,“陌陌,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这样让爸妈心里多难受。”
我当然知道爸妈心里一定有很多无法言喻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陷入一段无法回头的情感里,那种揪心刺骨的痛,就像是在身上挖下一块肉。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实在放不下许岳寒,更是无法忍受他对着另一个女生温柔哪怕是微笑一下,我霸道地想要占有他所有的柔情所有的好,我不想让其他人窥探到他的完美。我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他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将他抢走。
所以我自私了,我不肯接受他只能是我的哥哥,甚至不愿意承认这段抹不去的血缘,当着爸妈的面,当着任何人的面,我都不会叫他哥哥,因为打从心底里,我就不愿意以那样的身份和他相处,尽管这有一点自欺欺人,但是请允许我这么愚蠢地自私下去,直到我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因为只有心脏停止跳动了,心才不会感觉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