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
我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这么早，陶子为什么会和杜亦然在一块，她的学校离这里车程至少四十分钟，有没有人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两人会同时出现，而且看样子像是一起从某个地方回来的样子。
那声陌陌是陶子喊的，她一脸惊喜地跑到我身边，“你回来了！就考完试了？”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刚才她就是用那只手拽着杜亦然的衣摆，就在我转头看到他们的时候，她正侧头和杜亦然说着什么，笑靥如花，硬生生将我脸上的笑容打败了。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陶子刚想说话，被杜亦然抢先一步，他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凉凉地看了我一眼，答道：“怎么，我跟谁在一起还需要你来质问，赵陌陌，你好像管得太宽了吧？”
我皱了皱眉，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杜亦然，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对了，我给你带了早饭，”说着，我转身走到车边，从车窗里拿出那个保温桶。
杜亦然只是冷冷看着我的动作，没说话，我走回他的面前，刚把盖子拧了两圈，陶子开口了，“陌陌，我和杜亦然刚才在学校外边的铺子吃过了，你这些就留着自个吃吧。”
我的手顿住，一时也不知是盖上好还是打开的好，抬头看着杜亦然，“你真的不吃？”低下头想了两秒，我又道，“没关系，既然吃过就算了。”
陶子看我有些尴尬，扭头对杜亦然道：“要不我先走吧，看起来陌陌好像有话对你说。”
杜亦然没说话，只是眯着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发窘，听了陶子的话也只是默默点头，扯了扯嘴角。
直到陶子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将目光重新转回到杜亦然脸上，“杜亦然，我有话对你说。”
他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半天才吐出两个字，“说吧。”
我一惊，四处望了望，闷闷道：“你就让我在这说？”这里可是男生寝室大门口，来来往往各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我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自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没挪步，低头看着地面，说道：“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有事。”
说完，他就想越过我往寝室里走，就在路过我身侧的时候，我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天知道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男生的面前不顾形象地抓住一个人不放开，一见他那股不耐烦就要走的样子，我也顾不上什么丢脸了，只想着如果这么放他走了，我这辈子都不能在离他这么近了。
这就是我此刻唯一的念头，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也许是被蕾蕾平日里看的那些偶像剧误导了，我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挡住了前男友的去路，并且不管不顾地喊出了声，“别——走——”
他果然停下了脚步，我赶紧两步转到他面前停住，“杜亦然，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用几近哀求的语气和他说话，虽然不知道他听在耳朵里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的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盯着我打量了好一会，才点点头。
我松了口气，四下环顾，还真没有适合说话的好地方，于是问道：“要不坐我的车，我们去——”
“不必了，寝室后面就是篮球场，去那里说吧。”
他没等我回答，已经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我只好锁了车，跟上他的脚步。
篮球场这个点很清净，我看着他在一个篮架下停住，两步追了过去，在他跟前顿住了脚。
“杜亦然，”就在走过来的两分钟里，我已经从初见他的局促中冷静了下来，并且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初见那一刻的诧异，虽然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和陶子一同出现，不过他那句话也没错，如今的我没有什么立场去怀疑他和别人的关系，我没有那个资格了，不是么。
所以我整理了自己的思路，直接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问，这个问题除了我，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问出来了。
“为什么？”
是的，这就是这两个月来一直困扰我的疑惑，我怎么就平白无故被甩了？我做错了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眼前这位爷不高兴了，他一句话就将我打发了，那么，我问个理由不过分吧？
他把目光收回，皱了皱眉，“什么为什么？”
像是没有听懂我的话，他大概是刚才不知神游到了什么地方，待我问完，这才记起身边还站了个人。
我深吸一口气，直直盯着他的脸，这张脸，曾经让我迷恋，可是就在刚才，我第一次从这张无暇的脸上读出了某种叫做不耐烦的东西，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连跟我说两句话都这么厌恶至极了？
“杜亦然，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提分手，到底我哪里做错了，你就这么将我踢出局，好歹应该有个解释吧？”
我这人一旦较真起来说话也不那么温柔了，而且他那副明摆着不耐烦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我，我也不想扮什么柔软博同情，直接冲着他吼道：“杜！亦！然！凭什么你说分手我就一定要答应，我想过了，我根本没有哪里做错了，你以为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甩掉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算赖也要缠着你！”
说完，我朝他迈了两步，靠近他的身子，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冷哼道：“刚才陶子就是这样拉着你的衣服吧，我看到了，杜亦然，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允许别的女人挨着你，即使那个人是陶子也不行，杜亦然，你听好了，从来只有我赵陌陌甩别人的份，你说的分手不算，我说了，你没有权利跟我提分手！”
“还有，你以为你摆着张冰山脸我就会害怕，为什么不说话，不敢承认，你心虚了，杜亦然，你根本不想和我分手吧，我认识你四年了，你就连对我说一句重话都会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瓜子，让你说分手，你是不是跟我闹着玩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就这样叽里呱啦说完一大通，好不容易发泄完了心底压抑许久的愤怒和不爽，他一直沉默地看着我，看着我耍泼耍无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最后，我说累了，终于闭嘴，看向他，脸上的愤怒和不甘通通化作委屈，眼眶里已经有某种凉凉的液体在打转。
我是脑子发懵了才会说出那么多胡话加废话，怎么可能是开玩笑，哪里有人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他是真的不要我了，他脸上毫无疼惜的表情清清楚楚告诉了我，他的那些话是真的，是心里话。
我一个劲摇头，拽着他衣角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杜亦然，不要，不要离开我，杜亦然，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杜亦然，你看着我，扪心自问，你的心，真的不会有一点点痛吗？”
他迟疑地抬了抬手，刚想说话，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慌乱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离得有点远，我知道让你去看我很辛苦，这样好不好，以后每个月换我飞回来看你，不，每个礼拜，我辞掉学生会的工作，这样就有很多时间回来了。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知道会分开当初我就留在南都上大学了，跟你念一所大学多好——”
“不要再说了！”他突然大声打断我的话，我惊愕地抬眸，只听他缓缓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已经结束了——赵陌陌，我们早就分手了。”
我使劲摇摇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冲了出来，我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狼狈，“杜亦然，我不相信，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当初那个说要一直陪着我的男生呢，当初说好的一起追逐梦想一起幸福走下去的我们呢，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就这样毫无知觉地走到了分叉路口？是老天看我们太辛苦所以替我们作了决定么？可是老天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我那么依赖的杜亦然，他怎么能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呢。
他无视我带着哭腔的话语，将衣摆从我的掌心抽出，后退了两步，看着我，“赵陌陌，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的手朝我们过来的方向指了指，“你可以走了。”
我看着空出来的手掌心，好像心里某个地方也被人抽走了什么，莫名空了一块，我蹲下身来，顾不上他还在面前，将头埋进膝盖里哭了起来。
第二次，我告诉自己，这是我赵陌陌最后一次为眼前这个男生流眼泪。在我低声下气、假装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祈求他重新开始之后，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地口吻拒绝了我，我算是彻底明白，无论什么原因，无论我牺牲多少，无论我多么委屈求全，他，都不可能回到我的生命里。
有些东西逝去了就是不复存在，我再想挽留再想留住，它还是会依着原来的轨迹走下去，淡出我的生命，成为回忆里的一笔，或是变成心口的一刀。
杜亦然留在我生命里的痕迹，就是他最后对我说的那两句话，比任何匕首还要锋利地刺在了我的心头，生生留了一道明丽的疤。
我还是没有得到一句解释，他就那么干脆利落地用最恶劣的语言将我的全部意志打散，他总是知道怎样的语言能够伤我最彻底，不留一丝余地。
##第五卷 幸福微暖，时光微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