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青楼的苏秦脸色苍白,心情仍旧低落。本欲立刻归家,但恢复正常的齐柯扬却硬拉着她,并且往一偏远的方向走去。苏秦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索信也就随他一起。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对于他的为人来说,还是信得过。不过,齐柯扬对自己的欺骗,确实可恨,甚至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惹得那么多啼笑皆非。
“你到底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可齐柯扬闻言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拽着她,情绪不明。不多时后,走了许多蜿蜒曲折的山路,翻山越岭,终于才停下来。苏秦郁闷地打量着四周,荒山野岭,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在荒草萋萋之间,有一土墓碑,又仔细一看,字迹十分模糊,不好好辨认根本不行。
她也只能勉强认出石碑上写着齐氏,于是就联想到应该是齐柯扬过世的母亲。而齐柯扬愣愣地望着远方,思虑烦乱。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平常都是一个人前来探望,也不知何故,竟鬼使神差地带了苏秦前来。他摇了摇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钱,燃烧之间,轻启朱唇,缓缓发言:
“你知道我的母亲怎么死的吗?”
本就莫名其妙的苏秦轻轻地摇了摇头,知道他要开始讲故事,也愿意洗耳恭听。
“我八岁那年,父亲远征,母亲与我相依为命。生活虽艰辛,却仍旧其乐融融。”
此时的齐柯扬仿佛置身于当初的幸运时光,嘴角上扬,一脸向往,眉目之间更多的是期望。他又沉默良久,才话锋才淡然一转,又道:
“那时的齐府并不辉煌,甚至于是简陋。我在一次突然淋大雨后高烧不退,缠着她要吃棉花糖。母亲苦劝无效,只好亲自出门去买。可是当时路遇歹徒,竟……当场致命。”
齐柯扬的声音逐渐变弱了,身体也颤抖不止。他原谅不了自己当初所犯下的错误,他的亲生父亲齐单浩也对他十分怨恨。苏秦终于明白他的苦楚,却不知如何才能安慰他。她明白当时的封建制度影响深大,齐氏根本不能葬入齐家祖祠。停在半空的手僵硬多时,还是轻轻地搭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逃避现实,可现在我也不想再继续装傻充愣。”
绝望之中的齐柯扬慢慢地举起了手枪,又悲戚地闭上了双眼。苏秦闻言试图打落他的手,却被他侧身躲过,见他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劝解道:
“生命诚可贵,这么多年齐叔已经后悔,你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况且你还有很多朋友,我也很在乎你的。”
可悲痛欲绝的齐柯扬摇了摇头,惨痛地笑了笑,手指就要扣动手枪,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在这儿偷听?”
苏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飞扑离去的齐柯扬在远处冷冽地用手枪指着一位草丛中的男子,似乎在盘问什么。她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怎么这么快就走出了抑郁。于是也跑上前去,只见那男子一直沉默不语,还未等齐柯扬下手,不一会儿就口吐白沫而亡。
这男子死相凄惨,应该是服了毒药。苏秦的眼光也变得深邃起来,到底是谁在暗处三番五次地算计着自己与齐柯扬,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两人见此都变得心事重重起来,更没心思再闲语几句,也就心不在焉地走了回去。
一路上,苏秦想了很多种可能,都被自己一一排除。训练有素的窃听者,隐藏在马鞭上的毒药,如果只是一般商户的嫉妒之心,不至于大费周章。这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群人。
…………
…………
两人到了苏府后,苏秦便告别了齐柯扬,准备回别院休息。可是还没进门,府中的下人们却都怪异地望着她,苏秦心道不好,难道是青楼的事传出来了,可根据当时的情况和时间的缓冲,是不应该这么迅速的。
“老爷在大厅等着你。”
一小厮上前一步,低着头道。苏秦闻言,也来不及认真地思咐考量,便快速地朝着正厅跑去。
当她走入正厅后,只见苏幕生严肃地坐与上堂,眉目之间隐含了不少麻烦。而在此处还有当初抓她的那位女子正斜眼望着她,来意不明,并且旁边还有一位正低头哭泣的女子,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苏秦可不会以为是她自投罗网、负荆请罪。
“吕小姐,你非要拜访我,还扬言要等秦儿到达了才能说,不知道你口中的到底是什么要事?”
苏幕生非常不悦,他本来就生意繁忙,此等小辈竟还来给他卖关子。吕苗彤斜眼微笑,见着完好无缺的苏秦,沉下了心。她早早地赶到苏府本来是想让苏幕生派出人手把在青楼的苏秦逮个正着,借此来增加苏幕生的怒火,达到不怎么分是非的效果。不过还是棋差一着,没能得逞。不过,接下来所准备的事情也会让这个所谓的痴傻小姐瞠目结舌。于是她恭敬地笑了笑,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件天大的事情,请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吕苗彤顿了顿,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才指了指她旁边哭泣的女子,接着说道:
“其实这位姑娘,她才是真正的苏秦。”
什么?苏秦脑袋轰地一下炸开来,也不置一词。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惊悚。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放大招,自己可没有破案的能力,万一被她栽赃陷害成功,肯定就没活路了。堂上的苏幕生闻言更是突地站了起来,瞳孔不断地放大,满眼的探究更是彰显了他的怒火。而堂中的下人纷纷扬扬,场面一下子就火爆起来。他立即镇压住了哄闹的众人,略带威胁道:
“吕小姐,我的女儿苏秦明明在这里。你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否则我也不知道是否会封住你的嘴巴。”
吕苗彤闻言竟不在乎地笑了笑,更是装得大义凛然。其实要不是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对于铁腕商人苏幕生是万万不敢招惹的。于是她拿出了早在几个月前就收集好的苏幕生与苏秦的头发拿去上海做的亲子鉴定。示意人呈了上去。
苏幕生随意地瞧了瞧,其实他也不过是个传统的商人罢了,对于那些异国科技还是不甚明白的。不过他还是听上海滩来往的商客说过,这个鉴定是有一定的准确性。
“难道就凭这个就要让我承认吗?”
挑眉一笑的吕苗彤摇了摇头,上前拽住了旁边仍在哭泣的女子,替她小心翼翼地挽了挽衣袖。于是她手腕上的镯子立时露了出来。苏幕生仔细一看,瘫坐在了椅子上,不发一言。这手镯是秦家祖传的珍宝,他是曾在自己夫人的手腕上见过的。吕苗彤见苏幕生开始动摇,欣喜地又道:
“要是这个还没有说服力,苏老爷,你再看看这个可熟悉?”
吕苗彤刚说完,那个女子才微微地扬了扬头,掏出了怀里的丝巾。苏幕生直接上前仔细观察起来。这是什么他太明白不过了。秦家祖传的织法便是记载在了上头,自己不过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就记忆犹新。秦夫人也曾说过,此法只传秦家人,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研读。这条丝巾也应该一直在苏秦身上才对。
身在其中的苏秦见着苏幕生的反常态度也有了点动摇,虽说吕苗彤肯定是想陷害自己,可不至于能拿出那么多的证据。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苏秦,也并不了解这些是什么原因。如果自己身体以前的主人真的冒充了苏家小姐,恐怕此次就大祸临头。
“好,既然你有秦家织法,我也无话可说。可苏秦一直在我身边长大,怎么会有时间狸猫换太子?”
此时的苏幕生眼眶红润,声嘶力竭地发问。而吕苗彤见众人已渐渐相信,忍不住压抑内心的激动,仍淡淡地笑了笑,
“相信苏老爷你一定不会忘记十多年前苏家的灾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