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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为了孩子

乐乐走出校门,看到王晓倩后便撅起了小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欢喜。

“乐乐,妈妈在这儿。”王晓倩朝儿子喊了一声。

乐乐没有像往常一样小鸟般飞奔过来,而是偏过头朝回家的方向走了,脚下的速度很快。

“乐乐,你慢点!”王晓倩又喊了一声,推起自行车去撵乐乐。乐乐转脸瞥了王晓倩一眼,撒腿跑了起来。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挨老师批评了吗?”王晓倩自言自语了一句。路上人多车也多,怕孩子有危险,便没追,推着自行车一路回到家。

到家后,乐乐还是不理王晓倩,小脸像被冰封了一般,问他话也不肯说,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王晓倩为了讨乐乐开心,特意做了他最爱吃的炸酱面,乐乐却一把将饭碗推翻,“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饭洒了一地,碗也摔碎了。

王晓倩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在乐乐的手上拍了两巴掌。乐乐“哇”地一声哭了。

王晓倩问他到底为什么,乐乐只是哭,小肩膀一耸一耸,显得很伤心。终于,乐乐不哭了。王晓倩再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乐乐哽咽着说,今天课间活动,同桌潇潇拿出了一个变形金刚,说是他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好多同学都围上去看,潇潇让其他同学都玩了一下,却不让他玩。

王晓倩心想,不就是一个玩具吗,不让玩算了,犯得着生这么大气?但转念一想,这孩子平时不这样,今天伤心到这程度,肯定没这么简单。就问乐乐,潇潇为什么不让他玩。乐乐“哇”一下又哭了,这次哭得更伤心,边哭边说:“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可我没有爸爸,潇潇说他的玩具不让野孩子玩。”

乐乐一头扎进了王晓倩怀里呜咽着,“妈妈,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王晓倩搂着乐乐,看着他幼小的肩膀在自己怀里颤抖,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滴到了乐乐的后背。乐乐虽然只有八岁,但对好多事情已经有了朦胧的认识。

乐乐的爸爸本是一名警察,他是警校的高材生,到警队后办过许多大案,是一名受人爱戴的警察。乐乐刚满一岁不久,爸爸和同事去外地执行任务,抓捕一名逃犯时,冷不防被对方手里的凶器刺中心脏,再也没有醒来。

乐乐对爸爸的记忆只停留在相册中爸爸穿警服的英姿飒爽模样,每次看到爸爸的照片,乐乐都会出神。小时候,乐乐指着相片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王晓倩为了不给乐乐的心里留下阴影,就撒谎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抓坏蛋,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乐乐翻开相册,看到爸爸抱着自己的照片再次问起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时,王晓倩就语塞了。

乐乐渐渐懂事后,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拉着王晓倩问爸爸去哪里了。

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老师让孩子们挨个说自己爸爸的职业,轮到乐乐的时候,他沉默了。老师以为乐乐胆怯,不敢说,便再三鼓励他大胆说出来。乐乐说他没见过爸爸,妈妈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抓坏蛋了,要很久才能回来,结果引来满堂大笑,孩子们都笑乐乐没有爸爸,不愿跟他玩,乐乐第二天便不肯再上幼儿园。

王晓倩知道后,把乐乐爸爸去世的情况告诉了老师,老师为了不伤害乐乐的自尊心,告诉班上的孩子们,乐乐不是没有爸爸,只不过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很远的地方,要过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从那以后,乐乐便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爸爸。上小学后,王晓倩觉得应该告诉乐乐真相,让他学会坚强,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于是瞅机会把他爸爸去世的事情告诉了他。乐乐当时的表现非常激烈,虽然他早已习惯了没有爸爸的日子,但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幼小的心灵里筑起来的精神堡垒还是瞬间坍塌了,乐乐好几天都闷闷不乐。乐乐的性格本来就偏内向,王晓倩担心他会受影响,好在乐乐不久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乐乐的爸爸去世后,王晓倩一个人抚养乐乐长大,他们的生活一直都不富裕,别人家的孩子一周去西餐厅消费一次,但懂事的乐乐只去了一次就说西餐不好吃,他只在生日的时候去吃一次西餐,而且只点很少的食物。但王晓倩发现乐乐每次看到别的孩子点好多吃的喝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羡慕,只是他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这一直是王晓倩感到欣慰的。

乐乐伤心成这样,王晓倩决定去学校找老师了解情况,看是不是还有其他方面的事情,乐乐瞒着自己。

第二天,王晓倩把乐乐送到学校门口并没有去上班,看着乐乐进了教室后找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班主任徐老师是乐乐升入三年级后新换的,她告诉王晓倩,乐乐在学校里一向表现很好,与同学相处得也融洽,不过最近的确有点小变化,她正想找家长谈谈乐乐的情况。原来,乐乐的同桌潇潇家庭条件优越,平时就有些霸道,而乐乐是个要强的孩子,对潇潇的一些表现心存不满,她也是听班上的同学说潇潇骂乐乐是野种,并且和乐乐打了架后,才知道乐乐是单亲孩子,考虑到不让乐乐的自尊心受伤害,已准备给乐乐调换座位。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正是潇潇的爸爸于文军。于文军听说潇潇昨天在学校里和同学打了架,再三追问之下得知儿子的同桌乐乐没有爸爸,他在严厉批评孩子后,决定来找徐老师,希望通过徐老师联系乐乐的妈妈,在生活上给予他们帮助,没想到碰巧在老师办公室里遇到。

于文军对自己孩子的不懂事首先向王晓倩表示歉意,并说自己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他深知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内心的苦楚,他也深知一个人带孩子的难处,如果他们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他一定会帮助。

王晓倩被突然出现的这个陌生男士的一席话说得有些感动,但她还是觉得太唐突,她不希望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虽然乐乐的爸爸去世了,他们母子的生活中有很多困难,但乐乐爸爸身前的同事经常帮助他们,有人帮他们买米买面,有人帮他们灌液化气,过年的时候,单位还给他们送来肉菜米面,还有人给乐乐买新衣服,给乐乐包压岁钱。在王晓倩的潜意识里,乐乐的爸爸好像真的只是去远方出差,因为他身前的同事和单位领导给了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们母子的生活并不孤单。

王晓倩说了这些情况后,于文军表示,他家的房子宽敞,周末的时候可以把乐乐接到他家,让他和潇潇一起玩。

徐老师也觉得于文军的提议挺好,建议王晓倩为了孩子可以考虑。

徐老师也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和好,她去教室把乐乐和潇潇叫来,于文军当着乐乐的面再次批评了潇潇,并希望他们互相帮助,成为最好的朋友。潇潇已经认识到了自己错误,拉起乐乐的手给他道歉,说他愿意和乐乐做好朋友。乐乐本来撅着小嘴,但看到潇潇态度诚恳,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到两个孩子开开心心回了教室,三个大人也松了一口气。

乐乐一向学习认真,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而潇潇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加之爸爸妈妈工作忙,无暇照顾他的学习,潇潇常因贪玩完不成作业,学习成绩一般,是他爸爸的一块心病。自从那次事情以后,潇潇也许是受了乐乐的影响,变得爱学习了,成绩也有了进步。

放暑假后,于文军要去外地参加一个订货会,由于时间宽裕,他打算带潇潇一起去旅游,潇潇主动提出让爸爸把乐乐也带上,他想和乐乐一起玩。于文军一听很高兴,这不正是自己的想法吗,他之所以没说出来,是担心潇潇不肯答应,既然潇潇主动提出来了,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为了考验潇潇,于文军没有立即答应,他故意问潇潇:“要是乐乐不去怎么办?”潇潇拍着小胸脯自信地说:“包在我身上!”

于文军给王晓倩打电话说了想带乐乐一起去旅游的想法。王晓倩没有反对,只是觉得给人添麻烦不好,便说:“潇潇会不会不高兴,如果闹出不愉快就不好了。”于文军告诉王晓倩,带乐乐一起去旅游还是潇潇提出来的,应该不会闹别扭,就看乐乐愿不愿意了。王晓倩把潇潇邀请他一起去旅游的想法说了,乐乐也很高兴。

就这样,于文军开车带着潇潇和乐乐去了外地,办完业务,又带着两个孩子到沿途的名胜古迹、人文景观游览了几天,两个孩子相处得非常好,不但学会了相互照顾,还成了真正的铁哥们。乐乐和于文军也不再生疏,嫣然成了一家人。

从那以后,于文军经常把乐乐接到他家去玩,乐乐和潇潇不但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他们在学习上也你追我赶,成绩不相上下。

渐渐地,王晓倩发现乐乐的脾气和性格变得越来越开朗,成了一个阳光男孩。

有一次,于文军和王晓倩聊起乐乐爸爸的时候,他们才惊奇地发现,原来于文军曾和乐乐的爸爸是同行,他大学毕业后曾当过几年警察,也办过一些大要案件,后来由于自身原因,他在潇潇出生离开警队,带着潇潇母子来到这个城市做生意。

因为对警察心怀敬畏,于文军对乐乐更亲了。他说,乐乐的爸爸是英雄,为了让乐乐健康成长,他愿意做乐乐的义父。对此,王晓倩心有顾虑,乐乐对自己的爸爸虽然没什么记忆,但爸爸烙在他心里的影子恐怕无人能替。

晚上,王晓倩试着给乐乐讲了于文军打算认他做义子的想法,她以为乐乐会极力反对,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乐乐和于文军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也许他在心里早已把于文军当成了自己的爸爸。乐乐没有反对,甚至有点兴奋。

从此,潇潇和乐乐各自多了一个亲人,潇潇比乐乐大三个月,当仁不让当起了哥哥,乐乐也乐得多一个哥哥。他们经常在一起学习,玩耍,期末还一起走上了学校的领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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