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此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是南方的热比起北方来却好了许多,就算站在太阳底下晒着,也比北方的热天来的舒服些。
谢浪一边吃喝一边看着街上行人悠哉悠哉的从窗下走过,看到身穿五颜六色衣裙的女子走过他就随着多看一会,不过大多数女子都手里举着把布伞遮住,他看不到人家的面貌,只看那身形,跟北方的女子又是不同,多了一些纤细,也多了一些妖娆。
楼下靠窗处有一颗榕树,谢浪不认得那是什么树,只看它冠若华盖,枝叶繁茂,一些须状的枝条从树身上直垂到地上,顺着那些须条看到树根处,只见两个人影站在大树阴影里,遮遮掩掩看着前方街上一处在小声嘀咕,谢浪初时以为这两人也跟他一般是在看美貌的女子,倒也没怎么在意,举杯喝了口酒,正要拿起酒壶添酒,忽的觉得这两个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俩人一般,他放下酒壶仔细看那两人面貌,待看清二人长相,他心里暗道:“原来是那天晚上在西安城外山岗上见过的乌道人和死人脸。”
谢浪留心注意起他二人的动向,见他们只是小心盯着前面不远处小声说话,好似在关注着什么,看二人脸上神色很是紧张,想来他们关注的对象定是什么重要角色。
他顺着二人观望的方位看去,只见一个头戴纶巾,身材修长,一袭白衣的青年正站在一个货摊前挑拣东西,那是一个卖梳子、胭脂等女儿家物品的货摊,一般驻留的都是年轻女子,这青年看打扮分明是个男子,想来定是要买什么东西送给心爱的姑娘的了;他神情专注,面带喜色,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就在不远处榕树下的乌道人和那死人脸在关注他。
谢浪暗暗调动意念,仔细听乌道人和那死人脸说话,这二人离他本就没有多远,加上他现在体内灵力充盈无比,比起先前在西安城外山岗时早已不知强了多少,听力也跟着长进不少,心里意念刚起,那乌道人和死人脸的声音就清晰的飘到耳朵边,只听乌道人的声音道:“不知道主人这次邀约了几个高人和那对头相斗,又是为了什么,李冰你可听说了?”
谢浪心想,原来那死人脸叫做李冰,倒是跟他样貌很是相配,李冰声音尖细,答道:“这事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也不关心那些,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盯住眼前这位,莫要有什么闪失才好。”说着偷偷瞄一眼那买东西的青年,青年兀自低头挑选东西,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把牛角梳子在细细端详。
乌道人压低声音道:“不要乱看,小心被发现了,咱俩远远跟着,别跟丢就行。”
李冰想是对这乌道人不太心服,仍不住的悄悄看那青年,乌道人又小声说道:“主人干嘛非要去惹那对头,那人可不是寻常人可比,我看多半讨不了好去,就凭咱们兄弟几个的本事,还不够人家伸出一根手指头捅的,这件事实在有些欠妥。”
李冰眼睛里露出些不屑来,撇撇嘴道:“这话可真不像是你乌克勤嘴里说出来的,怎么的?那人有三头六臂不成?不说咱们这次来了这许多兄弟,主人还邀约了几个来头不小的大人物过来,还怕些什么?”
乌克勤只是摇头不语,神色很是担忧,他心里只在寻思:“这对头名声赫赫,近年来雄踞中原地带,还不曾听说有谁在他手里讨得了好去,但愿这主人只是一时兴起,只是想跟他戏耍一番就罢,不过就算是戏耍也要选选人吧,干嘛非要挑个难啃的骨头,唉,我只好机灵一些,见事不妙就做好溜之大吉的准备,最不济也要保得小命,至于以后这主人怪罪下来,那也顾不得了;这李冰向来自负,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哪里知道那人的厉害,还是不要跟他多说,免得他在别人面前胡乱嚼舌头。”
他心里想着这些,自然不会说出来让李冰听到,开始转移话题,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谢浪听他俩话题越说越远,没心思继续听下去,只想着快些把乌可勤和李冰盯着的那青年带离这俩人的视线,不管怎样,被这俩货盯着的人肯定不是坏人。想到这里他在桌上丢了块儿散碎银子,起身向楼下走去。
伙计在门口弯腰笑着高声唱道:“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光顾。”谢浪对他笑笑,快步来到街上,径直走到那挑选梳子的青年身旁,佯装要看货摊上的东西,手里随意拿起一把玉钗,嘴里轻轻说道:“这位兄弟,你让人盯上了,赶紧跟我走!”说罢一把拉起那青年的右手转身就走。
那青年满脸疑惑,转头向身后看看,再看看前面疾走的谢浪,忽然间发觉谢浪紧紧的拉着自己的右手,他使劲甩了甩手想把谢浪甩开。
谢浪拉着他的手只顾疾行,觉察到那青年想要甩开自己的手,更加使劲攥住他手掌,青年没想到谢浪力气这么大,甩了几次也没把右手从谢浪手里甩脱,谢浪只是不理他,拉着他手在街巷里转来转去,直到确定那乌可勤和李冰被他远远甩开,再也不见人影,手上才松了些力气。
那青年趁机甩开谢浪,皱眉细声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干嘛把我拉到这里来,你总是这么随随便便就拉人手的么?”
谢浪回身仔细看他,见他脸上肤色虽也有些黑,但眉目长得很是俊秀,嘴唇红红的像是搽过胭脂一般,眉头微皱着,眼睛紧紧盯着谢浪,显然是对他突然拉着自己到这里来有些不满,右手还在衣服上用力蹭了几下,仿佛是要把谢浪拉过的地方蹭干净一般。
谢浪见他神色怪异,笑着说道:“你看你这模样,明明是个爷们儿,干嘛弄得好似我占了你便宜一般,先前有俩人在你身后盯着你,我认得他俩,想来是要对你有什么图谋,我也不让你请我喝酒道谢,不过是拉拉手罢了,嘿嘿,你这小手长得倒是十分滑腻,咱们男人之间,就是大被同眠也是无妨,那有那么多讲究的,难不成你还是个大姑娘?”说罢故意靠近那青年盯着他上下打量。
青年见谢浪靠近过来,把胸膛挺了挺大声道:“你才是个大姑娘,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拉我的手怎么了,咱们很熟吗?哼。”他嘴里说着这话,胸膛向前挺起,脚下却向后退了一步。
谢浪见他向后躲开自己,嘿嘿一声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干嘛还当真了,那俩人已经被咱们甩开,我可要走了,你也早点回家,不要到处晃悠啦,你娘亲还等你回家吃饭,我也要再去找点酒喝,为了救你可耽误了我喝酒了,你也不用谢我,咱们萍水相逢,就此道别吧。”说罢也不等那青年再说,转身顺着街巷走去。
那青年在背后喊道:“喂,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谢浪向后摆摆手道:“不用记住我的名字,我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我不会告诉你我叫刘德瑞。”他把双手背到身后,大声笑着摇摇摆摆的走开。
那青年远远看着谢浪身影转过弯消失,嘴里嘟哝道:“这人怎么生的这么黑,‘刘德瑞’,好俗气的名字,这人虽然说话有些疯疯癫癫的,倒也有趣。”想起谢浪故意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看时的神情,他嘴边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浪没有再去找酒喝,他返回那大榕树旁,躲在一个角落,远远看见乌可勤和李冰还在那里四下观看寻找,想必是发现那青年忽然不见了,正在相互埋怨,一个说是你没有注意看着那位,一个怪对方不用心光顾说话,相互埋怨一会各自散开四处寻找起来。
谢浪见他俩神色焦急,隐隐带着些慌乱之意,心里暗暗有些开心,想到当初这俩人和另外两个人在那山岗树林里追的自己狼狈逃窜,此时让他俩着急一回,也算稍稍解了些对几个人的恼意;转念又想到刚才那青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乌可勤和李冰盯着他又为了什么?听他们刚才又说到那个不知所谓的主人,先前这家伙在雍州就曾经想要跟师傅等四个师兄弟过不去,这时又要跟人打架了,打架很好玩吗?这人可不就是闲的没事干,老是跟人过不去,只是这次他也不知道又找上了谁,听乌可勤那家伙的话语里,那人可是相当厉害,既然那人是他们的对头,那就定是好人了,我还是跟着他们俩去看看,若那人果然是个好人,说不得还是要亲近亲近,帮上一把的好。
想到这里他继续悄悄盯着乌可勤和李冰,见他俩四下找了一会实在找不到人,又聚在一起嘀咕起来,大概意思是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最后俩人决定先回住处看看,这俩人倒也痛快,说走就走,转身顺着大街向前走去。谢浪跟在他俩身后,听着俩人一路相互埋怨,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也怕被俩人发觉,不敢跟的太近,边走边在街上货摊前站一会装作是在看东西,前面俩人只顾说话走路,浑然不觉身后还跟着一个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