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玄衣男子走到近前。
乔楚儿心里纳闷,这人是谁啊?见了爹爹也不知道打个招呼,爹爹可算是大墉国的开国功臣,虽然已经不在朝中任职了,但是文武百官无不给他面子,总是尊称一声“乔老”。而眼前这人居然面无表情地走上来,没有一丝尊敬之意!
“豫王!”乔定远和徐继康对来人拱手道。
“乔老!徐大人!”男子拱手回礼。
原来是个王爷,难怪那么嚣张,乔楚儿在心里嘀咕。仰起头打算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叫“豫王”的男人,谁知他也正看她,吓得乔楚儿心里砰砰直跳。好犀利的眼神啊!乔楚儿心道。他的眼神象是两把利剑,能伤人于无形,又像是能洞穿人心的魔镜,让人忍不住想逃。
“这是小女乔楚儿!”乔定远介绍道,“楚儿,见过王爷!”
乔楚儿有些不乐意地走到爹爹跟前,然后微微曲了曲膝,对他行礼:“乔楚儿见过王爷!”
“嗯。”他喉咙里低低地哼了声,算是听到了,然后转身朝前走去。
乔楚儿不满地轻轻嘟起朱唇,王爷很了不起啊,最讨厌这种趾高气扬的家伙!
望着豫王渐远的背影,乔定远叹了口气道:“他还是这个样子!”
“谁说不是呢,自从赵妃去了之后,就一直这样了……”徐继康说。
“唉!闲聊莫论人是非,咱们还是别说了。”乔定远说道。
“您老说得是,下官还有事要到崇德殿,失陪了!”
“徐大人请自便!”
徐继康走后,乔定远眸光深远地看着豫王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心安的笑意。
乔楚儿随着爹爹到了春华园。
这里是来赴宴的官员及家眷休息的场所,整个园子占地近十亩,里面有无数亭台楼阁、绿树假山,如今正是五月天,满园可见火红的石榴花和一簇簇或粉色或白色的紫薇花,一片葳蕤。
乔楚儿走进园子时,园中已聚了不少人,那些夫人小姐个个盛装打扮,高挑的,娇小的,纤瘦的,丰腴的,无不争相竞艳,竟比那满园的花儿还盛三分。
“这不是李尚书家的千金吗?多日不见,越发漂亮了!”
“夫人过奖了,哪比得上您的闺女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哼!一群庸脂俗粉,这次遴选,本姑娘一定力拔头筹!”
“哟!我还当是哪只孔雀在这里开屏啊,原来是只落了毛的鸡!”
虚假的应酬声,互不相让的斗气声充斥着乔楚儿的耳朵,她觉得头有点疼。不是来给太后祝寿的吗?为什么这些女孩子之间会硝烟弥漫?爹爹去和昔日的同僚叙话,又把她一人撇下了,让她先在这里玩玩,可是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喜欢跟那些趾高气扬的千金小姐搭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随爹爹进宫来,偷溜上山采药去呢。可她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没人陪她玩,就不能自己同自己玩?她独自一人瞎逛着,企图能找到好玩的。
“咦?这是谁家的小丫鬟跑进来了?”一个身穿火红衣裙的高挑女子站在乔楚儿面前,骄傲地扬着下巴俯视着她,“这春华园是你能来的吗?”
“我不能来吗?”乔楚儿茫然地看着她。
“哼!下人一律在停机阁待命,不许进园,你不知道吗?”
“下……下人?”乔楚儿摸了摸自己脂粉未施的脸,低头看了看略显朴素的衣裙。
“识趣点就赶快出去,免得还要劳动管事嬷嬷赶人!”红衣女子说完傲慢地睥睨了一眼乔楚儿,“哼!一脸狐媚相!”
看着红衣女子远去的背影,乔楚儿心中纳闷,狐媚?自己生了一张狐媚的脸吗?可为什么爹娘和哥哥从来没在这么说过自己?二哥还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难道二哥是哄自己开心的?不,二哥才不会骗自己呢,哼,她冲离去的红衣女子做了个鬼脸,道:“本姑娘娇小可爱,你才是狐媚脸呢。”
找不到好玩的,乔楚儿开始闷闷不乐起来,一个人走入园子西边的竹林中,她开始有点想家了。皇宫一点也不好玩,她都来半天了,没看见哪有好吃的,也没看见能翻十八个跟斗的小生,她还答应二哥,说回去的时候给他带好吃的,现在,自己差点没被郁闷死。
一个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出了园子,等她发现走远了的时候,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顺着来路往回走,没多久就到了岔路口,看看身边的院落,和别处也没什么不同,这可怎么办?刚进宫的时候还在心里笑话别人在宫中迷路,不想自己头一次进宫就闹了这么个大笑话。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二哥知道,否则他又要借此嘲笑她一阵了。
乔楚儿抬头看了一下门楣上的匾额,只见上面写着“文渊楼”三个大字。
这文渊楼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乔楚儿心想,冷冷清清的,也不见个人影,想找个问路的都没有。
乔楚儿顺着文渊楼旁的青石小路转到后院,大概是平时疏于打理,后院一片荒芜。正待转身走出去,一阵沉沉的“咚咚”声传入耳朵里,乔楚儿仔细一听,那声音竟还带有音律,甚是好听。
也不知是什么乐器,能发出如此古怪的声音?乔楚儿心中大为好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前走去
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是从一处假山之后传来的,乔楚儿循声围着假山绕了一圈,也没找到那声音的出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此时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乔楚儿虽然好奇,却也不敢深究,这荒芜的院落似乎有股肃杀之气,让她却步。
这个地方透着古怪,还是离开这里吧,乔楚儿心说。转身往回走,刚迈步,脚下却踩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抽开脚,乔楚儿蹲下身,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女子的耳环,小巧的银钩,粉色的珍珠,甚是斯文漂亮。
乔楚儿捡起耳环放到掌心细细打量,那珠子虽小,却色泽柔和,大小均匀,难得的是呈天然的粉色,并不是后天假借人工之力染上的,甚是名贵。
“是谁那么粗心,丢了耳环都不知道?”乔楚儿纳闷,左右看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寻。
抬头看看日头,天色似乎不早了,乔楚儿心想,春华园里的午宴大概快开始了,爹爹一定正在四处找自己,还是得赶快找到人问路回去,免得爹爹担心。
走出文渊楼,乔楚儿隐约记得春华园是在东边,打定主意朝东边的拱门走去。出了拱门,东绕西绕半天,还是不知身在何处,只怪自己当时一味瞎逛,也没仔细看路,这下可如何是好?
有瞎走了片刻,仍搞不清方向,乔楚儿心中着急,差点没哭鼻子,幸好看到有个内侍提着宫门上换下的旧灯笼打前面走过,于是上前问路。
那内侍看她虽然衣着素淡,那股天生的气质倒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能有的。今日太后大寿,宴请了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这小姑娘也许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不一定。当下给她指明了春华园的方向,乔楚儿心急,双手往上稍提裙摆就跑。
进了园,不见刚才聚在园中的诸家夫人小姐,心下一愣,难道宴会散了?乔楚儿心中哀嚎,自己只不过走失了一阵,怎么就结束了?白白进宫一趟,还没尝到皇上的御膳是个什么滋味儿,还没看到传说中能翻十八个跟斗的小生,这就散了?
抓住一个提着一篮绢帛走过的宫女,乔楚儿不死心地问道:“刚……刚在这里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宫女说道:“哦,都往东边的积翠台去了,姑娘想是来迟了,赶快过去吧!”
谢天谢地,还来得及,要真错过了,回去还不得被小果笑死!
乔楚儿不敢耽搁,拔腿朝积翠台跑去,那拼命三郎般的着急劲儿和身上斯文的衣裙很不搭调,但是她管不得许多,更何况她乔楚儿本来就不是个斯文的人。
前方终于看到了积翠台的园门,乔楚儿快跑两步奔到门边。里面可有太后和皇上在咧,不能丢了爹爹的脸,乔楚儿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门边,伸手拍拍胸口,深吸几口气。
牛喘了好一阵子,她才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抬头一看,发现面前站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颇为讨厌的“豫王”。
乔楚儿心想完了,越不想给爹爹丢脸却偏偏越丢脸,自己这副样子被人看了个够,还是被这个讨厌的“冰块”看到,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