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万年僵尸,我也是仅听茅十三象说故事会一样侃过,更遑论治疗万年僵尸之毒了。
我越想越抓狂,禁不住朝群山大喝道,茅十三,师傅,你在哪里,救命啊,救命啊……群山回应,人迹罕至,何曾见到那一名不知所踪的茅老头啊。
阿珠摇摇我说道,林哥,不要犯傻了,快想办法啊。
我猛然想到,也许大蒜、糯米这些普通之物可以暂时阻止一下万年尸毒吧。
对了,我朝阿珠叫道,快,跟我找一户人家安顿好何之雅。
我匆匆背起何之雅,追随着在前领路的阿珠,一路踏着草头露珠,沿着蜿蜒山径向山外跑去。
我们沿着荒芜的山径一路前行,找到山坡上最近山家竹楼。
没想到阿珠圣女刚一进去探路,就啊呀大叫着逃了出来。
原来和之前的吊脚楼内一样,这家竹楼的几个苗人也已经魂归地府,变作无头死尸了。
阿珠脸色惨白地说道,肯定是,肯定是那该死的什么山怪。
我点了点头说道,对,可是为什么它只吃人的头颅呢。
事不宜迟,我们背着何之雅继续前行,所过之处,遇到的稀稀落落的七八个竹楼内无一例外尽是荒弃的无头尸身,人家败落,全家死亡,简直是凄惨到了极点。
阿珠圣女见此情景,早已是悲从哀来,哭得眼泡肿肿的,我暗暗点头,可见她的确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姑娘。
另一方面,我背上的何之雅呼吸却越来越微弱,肢体渐趋僵化。
根据我所知道的茅山常识,如果天黑之前我们再找不到救治她的确切方法,那么在今夜月圆之夜,阿雅她极有可能就会尸毒攻心,失去人性,攻击力增强,嗜血嗜杀,转化为半尸半妖的僵尸人,到那时更是回天乏术了。
我心急火燎,一路仰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在这荒无人烟的群山云岭中穿行,也不知前方何处,渐渐地走到麻木不仁。
可怜阿珠圣女尾随我走得腰酸背痛,纤足起泡,疼得颦眉娇喘,也只好咬紧牙关,焦急地在前带路。
我们走走望望,按照阿珠的猜测一路朝西南方行去,尽量避开参天的原始森林,沿着山系朝山脚下急走,却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人烟出现。
一路上只见山花野果,风啸树斜,荒烟雾带,人烟寂寂,流水淙淙,到最后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象两只无头苍蝇一样流失在这丛丛山脉中。
眼见太阳已然靥红地跌挂在西山树梢,我们还是身处群山怀抱中,我不禁心生凄楚,几乎陷入绝望的境地。
最后,我们慌不择路地沿着一带山腰的树林横闯进去。
幸好这一片原始森林还并不是太深,当我们穿过树林时,可恶的斜阳终于收尽最后一抹残辉,世界掉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把背上的何之雅放下来,查看了一番她的伤势,发现她浑身冰冷,面色慢慢笼罩上一层寒气,仿佛霜降后的秋菊一般颜色凋零,看来尸毒已经快要沁入她的心脏了。
阿珠凄然地看着何之雅,用颤抖的手抚了抚她微乱的鬓发,颤微微地对我说道,林少侠,怎么办,阿雅她快要变异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被马脸老道擒获变作僵尸时曾被何之雅救过来的什么丹丸,不由心头一阵狂喜,慌忙伸手朝她怀中掏去。
当我一伸手触到她的胸脯,才发觉不对,赶紧一缩手,红着脸对迷惘不解地看着我的阿珠叫道,看什么看,快,伸手掏掏她怀里有没有解药,我见过的。
阿珠恍然大悟,赶紧在何之雅身上摸了一遍,把她身上所有的鸡零狗碎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结果却令人大所失望,除了一些火石、碎银、腕表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我见过的那种灰色丹丸。
我丧气极了,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冲着黑暗中的群山大声咆哮,愤怒地大骂道,茅十三,程老头子,你们在哪儿,快挣开狗眼看看吧,何之雅她,她就快要死了。你们这些该死的老东西,快来救救她吧……任凭我一通大喝大叫,群山回荡,此外更无人声。
阿珠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我愤怒的泪水,怯生生地说道,林哥,不要这样,我们还要想办法救救她。
什么办法,我按耐不住地挥舞双手喝道,我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看着她变成嗜血的僵尸……话未说完,我和阿珠忽然怔住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山脚下忽然出现了一片隐隐约约的灯光。
这鬼魅般出现的灯光,仿佛一瞬间就出现了,虽然飘飘摇摇,却足以让我们看清楚那似乎是个村落。
我大喜,狂摇着阿珠的肩膀语无伦次地叫道,阿珠,你看,看那是村子,村子。
阿珠也破涕为笑地说道,是啊,林哥,是村子。
没有多想,我一把背起阿雅,一马当先朝山下奔去。
孰料慌不择路,我刚跑出几步,脚下不知绊到什么石头,就一个跟头跌出去,在阿珠的惊叫声中,我抱着昏迷的何之雅,一路翻翻滚滚,跟头流水地滚撞下去。
树木,石头,荆棘,灌木丛,妈的,我紧紧抱着何之雅被撞得皮开肉绽,耳旁忽忽生风地摔下去,摔下去。
阿珠的呼唤声越来越远,我的脑袋不知被石头或者树杆撞了一下,背上就更不用说撞了多少次啦,疼得我几乎要昏厥过去。
凭着求生的本能,我紧紧抓牢怀中的阿雅,越来越快地滚下山坡去。
咚地一声巨响,我感觉自己在漫长的时间后终于撞下山坡,最后很沉重地掉进了一个大洞中。
当我头疼欲裂地挣开眼睛,只见眼前是一扇圆圆的不规则的窗口,窗外无尽处是闪烁的星星,一轮晕月如隔着毛玻璃一样昏黄地悬照在星空里,它们眨呀眨的,让我一瞬间似乎回到了记忆深处那遥远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