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寂静的一夜,厢房之内却总传来叹息之声。天微微亮,林文玉推开而出,缓缓消失在长廊尽头。
前一日妘璃没见到林文玉,心里总归有些不放心。一早,她到厢房看望,刚进院子却见派到厢房服侍的侍女一脸茫然站在门口。见到妘璃,侍女好像才反应过来,跑过来说:“奴婢刚刚到房中请林公子用早膳,可屋内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妘璃进到屋中,屋内摆设毫无异样,就连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她对几个侍女说:“你们先到府中各处找一找。”
“是。”侍女退下,纷纷往各处去了。妘璃坐在房中等待,时间越来越长侍女还没回来,她心里也突然担心起来。她站在门外,看到第一个侍女赶回来,喘着气向她摇摇头,紧接着派出去的侍女都回来了,可她们还没有林文玉的下落。
妘璃心急如焚,找到陈景佑把事情告诉他。陈景佑微一惊讶,干净招来侍卫:“传令下去……”
“等一下。”妘璃拦住他,解释说,“他不辞而别,一定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可我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只能偷偷寻找,若有他的下落及时回报,我们再做打算。”
倒是周到,陈景佑点点头,对侍卫吩咐:“就按照这个意思办。”
侍卫得令,带上一批人出府。
林文玉消失了两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日侍卫匆匆跑来,陈景佑正在院中,有意离妘璃远了距离。他深知林文玉现在的状况,直觉上他是凶多吉少。侍卫禀报说:“在郊外枯井里,发现一具尸体,看着装……是郡王在找之人。”
陈景佑眼色沉了沉,望了一眼屋内,一边往府外走,一边低声说:“你带我前去,此事先不要声张。”
来到郊外侍卫所找到的井边,尸体已经被抬了上来放在地上。尸体呈蜷缩之态,死前似乎十分痛苦。侍卫将尸体上的布掀开,露出肿胀的脸。尸体虽已肿胀,但陈景佑还是能看出几分相貌。林文玉在都城毫无去处,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他了。
可他为什么会突然死了?
林文玉晕倒那日,大夫把脉查身,却发现……林文玉已被净身!如果林文玉是不堪耻辱投井自杀,那么这些伤口便来的莫名其妙了。伤口在他的后背,虽然被水泡了一阵子,但还是能看出来是被利器所伤,并不是被井中石头划伤。由此已有判断,陈景佑低声说:“不是简单的投井,是有人杀他。此事照我吩咐暗暗调查,不许声张。”他叹了口气,说,“找个地方,把他安葬了。”
净身一事,按照时间推断,应是发生在宫里,而且已经过去七日,但因为休养不当,导致伤口恶化。陈景佑相信,林文玉自己是不会去做这样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逼迫!而这个人是谁,杀他的人又是谁?
一路上,陈景佑都在推想,林文玉突然不辞而别,极有可能就是去找那人。皇宫他是回不去了,那么此人就一定在宫外!可是宫外又会有谁跟他结仇?或许……他掉入井中是不轨旁人所为?
回到郡王府,陈景佑整理好心情。妘璃已经等了两天,心急如焚,见他回来立即问:“你出门,是不是有了文玉哥哥的下落?”
陈景佑摇摇头,说:“侍卫说有一个人像是他,我过去看了眼,并不是。”“或许……他回家了?”
“也许吧。”妘璃垂下头,心情也低落起来。那个家……她不想回去,林文玉出宫之后无处可去,在都城找了两天也不见踪影,大概就是回家了。想到这儿,妘璃心头一片空荡,从小到大甚至是到了皇宫里面,她的身边都陪着林文玉,以至于自己不那么孤单。而他……却一个人走了。
妘璃长长叹了口气,轻轻靠在陈景佑的胸膛上:“浮香不在了,连文玉哥哥走了,我父母没有下落……南郡王,妘璃现在只有你了。”
他双臂拥住她,轻轻说:“你父母的下落……我会帮你去查。只不过事情过去多年,光靠一枚玉佩或许得不到很多线索,这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妘璃却摇摇头:“不找了。”她抬起头,柔柔笑着,“经过这么多事情我也已经想清楚了,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很好奇是谁,也想看看他们的样子。但……他们终究没有陪伴过我一天,我对他们的感情也只能一个称呼那么简单。当初他们离开我,要么是身不由己,要么是狠心抛弃,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对我的感情是怎样,所以也不想跑回去添麻烦。现在,我只要你便够了。”
陈景佑抿唇微笑,低头在她额上落下心疼一吻:“我也只要你便够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选个吉日,准备完婚。”
听到这个,妘璃羞红了脸,用力点点头,把脸埋进他的怀中,呼吸着从他身上淡淡散出的香味。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安心过,现在回想起来,在认识陈景佑的之后每一次遇到危险,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她便无比安心。她相信他,她喜欢他,甚至还有些崇拜他,这样多重的感觉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有过的,哪怕之前跟虞舜夫动过心,但对虞舜夫,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却不像看破自己内心之后对陈景佑这般沉迷的喜欢。她认真对待两段感情,一个青涩,一个成熟,而最终能落脚的终将是属于成熟。
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两人决定下来,便开始最忙碌的一月。陈景佑四处招拢婚喜之物的大商,安排婚礼上的布置和新人的服饰戴冠。妘璃在宫内吃了太多的苦,身子翩翩,太过消瘦,容易生病,陈景佑命专人设计菜单,调整饮食,希望从今往后妘璃少受病痛之苦,才好与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这等喜事,很快就传遍都城大街小巷,虞舜夫坐在马上出神,竟是错过了自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