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佑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她没有动心的时候,他对她百般呵护。而现在嫁给了他,他却冷如路人。得不到的,总是想尽办法去追求。如果自己的离开,能够唤起他曾经那份热情,为何……不试一试?
念及此,妘璃点头。
到夜,离开万花楼,向郡王府反方向去,此时路上已没多少人影,冷冷清清。正因为这种冷清,先前的混混沌沌才得以疏散,妘璃左右想了想,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最终决定道:“聂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不能跟你去了。”
聂青皱眉:“为何?”
妘璃说:“虽然我很想知道结果,但我不能因此欺骗他。如果他找到这一切都是我们有意策划,那么我跟他之间的信任,也许就不同往日了。”
聂青劝道:“那么你认为,他现在对你就跟往日一样?做人,有时候就要耍手段,否则将会一直坠在痛苦的深渊。”
妘璃反问:“那么聂姑娘呢?聂姑娘若有先见之明,也不会如今这般。”
似被说到痛处,聂青神情一滞,惶惶然退了两步,声音也不自觉高了几分:“不!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迫不得已!”一阵冷风吹过,她又清醒过来,“当然,我不会强求于你,你若要回去,便可回去。”
妘璃说:“虽然我没有采取你的意见,但你的事,我还是会尽力帮你。”
聂青呆呆望着她,轻松笑了笑,舒展眉头。这时,周围突然一阵冷风,几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下来。
这种场景,妘璃可说已不少见了。她马上反应过来,拽着聂青往回跑。远远地,她看见街头有人走来,她心下一沉,暗道不会是两头夹击,走投无路了吧!这时,那人突然狂奔而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长剑,妘璃这才看清,找来的竟然正是陈景佑!
当时陈景佑回到府中,心情烦闷,在书房呆了一日。直到晚上,他问起妘璃才知她并未回来,于是出门来寻。走到这处,正好碰上这等场景。他抽剑而上,与黑衣人打成一片。聂青跟在妘璃身后,突然尖叫一声摔在地上。
妘璃把她拉起来,却摸到她的背上一阵湿濡,伸手一看,满是是血!伤口从后背只穿胸口,胸前的薄衣晕开丝丝血红,聂青痛苦地拧着双眉,小脸泛白。妘璃轻轻托起她的脑袋放在腿上,颤声说:“聂姑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聂青虚弱的摇摇头,苦笑着落下泪来:“天命所归,几年前我就看透了,你不必自怨。这么多年了,也许……那个人早就在地下等我,只是……只是我还心存希望,想再真真实实看他一看,哪怕……只能听到他的消息也好。也许,他早就已经死了!”她握住她的手,死死握着,回忆起往事种种,眼中弥漫着凄凉的痛苦,“我帮你,就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我后悔那时的我,所以……所以多管闲事了,你比我厉害,能有自己的决定。”
刀光剑影,在黑夜中忽隐忽现,激荡出阵阵寒风。一把****撒来,陈景佑吃了个正着,下意识后退两步,再睁眼来,一行黑衣人已经全身而退。
妘璃看着聂青从胸口背后淌出的血缓缓晕开在干燥的地砖,她害怕极了,愧疚极了,声音哽咽着:“你没有多管闲事,因为你,我才想得透彻,是你帮了我。聂姑娘,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聂青拉住她:“不……不必了。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让我真正去自由,可以亲自去找他,就不要再把我拉回来了。那个人……他是在意你的,你们一定要彼此珍惜。”她缓缓地合上双目,再无声息。
妘璃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轻轻摇晃她的声音,小声唤她:“聂姑娘?聂姑娘!”
没有回应,她脸上的神情平静如常,似乎睡着了一般,没有痛苦,没有遗憾。妘璃放下她,深深望了她一眼,回身到陈景佑身边。陈景佑坐在地上,单手用长剑撑着。关于聂青,妘璃小声解释:“她原本是好心,可是却连累她送去性命。”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见他脸上有一层白色的粉末,而他双眼紧闭,很痛苦的样子。尤其是他的眼睛……察觉出他双眼的异样,紧张问,“景佑,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此时双眼刺痛无比,陈景佑咬着牙说:“被那些人撒了毒粉,你快点离开这里。他们没有趁此机会下手而是选择离开,此中必定有计。”
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妘璃生气道:“我走了,你怎么办!要走一起走,我带你走。”说着,扛起他的胳膊往回走。
陈景佑拉住她:“不能回府,往相反方向。”
妘璃点点头,目光落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人。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死了。虽然认识她的时间很短,可是妘璃心中还是充满了亏歉:“聂姑娘她……”
陈景佑说:“她是万花楼的头牌,很多人都认得她。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给她收尸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阵刺痛已经消失,可是眼皮还是发麻,睁不开眼。突然地,他听到身后一丝动响,还未来得及多想,有人大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妘璃低声说:“有人来了,如果我们走的话,或许就说不清了。”
陈景佑苦笑着:“现在已经说不清了。”
早已休息的居民听到外面的叫喊,纷纷开门来看。街上的人越聚越多,对着陈景佑手上的剑指指点点。不一会儿,官兵也闻讯赶到,妘璃搀着陈景佑上前,出声道:“这是南郡王,方才遇刺受了伤。”
领头的官兵瞧了瞧躺在地上的聂青,妘璃抢是开口:“那位姑娘正好也在场,刀剑无眼,被杀了。”
“胡说!”人群中有人大喊,陈景佑听出来,正是一开始大叫的男人。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指着陈景佑道,“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便出门来看看,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并无其他。这么短的时间,行刺的人怎么可能逃得无影无踪!”
领头官兵对他叱喝:“这可是堂堂南郡王,怎么可能动手杀害一个女子!”
男子大叫:“那是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杀人偿命,他是郡王,更加罪无可恕!”看热闹的人听到这一句,也纷纷不平起来,一时间,夜中的大街喧喧嚷嚷。
领头官兵又问了一遍:“所说具实?”
男子重重点头:“绝无半点虚假!的确是草民所见!”
领头官兵向妘璃和陈景佑抱歉笑笑:“继而如此,还请南郡王跟我走一趟。”
陈景佑心烦意乱,双目的麻木之感直冲头顶,不稳踉跄退了两步。妘璃忙将他扶稳,担心及了。面对突然出现的这个“证人”,对他咄咄逼人的言词和官府草率的态度,妘璃心中怒生大火,抬头挺胸直直瞪着男子道:“人不是我们杀的!仅凭你一人所言,就想断定南郡王就是凶手?你又怎么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男子眼色微动,显然对妘璃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他急声道:“我一介草民,跟任何人都无冤无仇,更不认识什么郡王。现在只有你们两人,他手里拿着剑。”
妘璃质问:“手里有剑,剑上可有血?”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陈景佑所持剑上。那柄剑寒光切切,却无半点殷红血色。妘璃转向领头官兵继续说:“三人成虎,你们面对的可是南郡王。如今南郡王也被贼人所伤,我还未质问你们管辖疏忽,你们倒是拿我们治罪,仅听旁人所言便妄下定论,这就是官衙所为?”
领头官兵眉色一低,抱拳道:“是在下疏忽,还请王妃多多包涵。”
妘璃道:“我和郡王都会配合你们调查,还请你们秉公办理!”
领头官兵点点头:“是。”继而,他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兵就将那男子双臂擒住:“带回去仔细审问。”继而他转过头来,对妘璃和陈景佑抱歉笑笑,“此事还需盘查,小的不敢就此为难南郡王,不过在未有证据结果之前,还请南郡王不要随意走动。现在……小的护送南郡王和郡王妃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