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这谷里起了很大的浓雾,抬头看,几乎都看不到那些埋在雾中的树有多高,林子里也没有什么鸟叫了,只有旁边的瀑布扑落在水潭里的声音愈加清晰。
醒后的两人在深林里走着,只能勉强看到前方三米内的东西,再远就看不清了,安静里透着古怪。商夭走在后面,突然听到后面好像有什么声音,转过头去,看到那些藤蔓封死了后面的路,它们还在繁密地长着。
商夭看着它们,它们的顶端竟然缓缓地开出妖异的黑色花瓣,一股异香窜入她的鼻尖,她急忙屏住呼吸,转过头去说:“离水,这花有毒,屏住呼吸……”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安静得恐怖。她急急往前走了几步,呼唤了两声:“离水……离水……”
环顾四周,眼睛只能看清周围的一些树木和那些诡异的藤蔓,风声乍起,她仔细用耳朵分辨着深林里的声音,好像有细碎的脚步声,踩着干枯的落叶,吱嘎,吱嘎,方向由远而近,朝着她而来,她谨慎地望着那个方向,手在暗处已经捏起一个仙术。
影子从雾里显现出来,是离水。
商夭明显神色一松,收起了法术,这深林里所有未知的都是危险的,见离水找了回来,她心里的石头不再压着,上前一步,欲和他继续往前走。哪知离水勾起了嘴角,笑吟吟地唤她:“夭儿……”
商夭明显楞了一下,足有三秒傻傻地望着他,他却伸出修长的手,手指插进她的长发里,慢慢地往下,轻柔地**着:“夭儿,我好想你……”
商夭按住了他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和他十指相扣,感觉到他的手有些想缩回去,就用了力气,扣紧了他的手,语气可怜:“别……别松。”
他的脸色微变,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后方的蔓延在地上的藤蔓,就拉着商夭走了过去,松的那个手捏了个小法术,藤蔓就自燃了起来,很快就烧到那些黑色的花,那黑色的花变幻成了一个黑衣女子,她的双手被锁链锁在两旁的树上,她的身躯在大火中痛苦地扭动着,嘴里连连求饶:“仙君,仙君饶命……”
“是你使的幻术?”离水他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内心早已肯定,便袖子一挥,那些火就自动灭了。
周围的香气缓缓地散去,商夭从幻境中醒了过来,猛然发觉自己的手和离水的手相握在一起,而且看似是自己的手主动的,好不尴尬,面上却是淡定,顺着把离水的手拿起来,抚平他的手掌,看了一眼道:“离水,你平时练的是什么兵器?”
“剑。”
“怪不得,你看你的老茧这么厚,这都是练剑的时候手太用劲儿,司君那里有方子,可以去掉这茧……”
“不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她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人深深的眼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解释刚刚自己为何会拉起他的手,她刚刚急着转移离水注意力就是这个原因。
“又认成他了?”他幽幽的眸子盯着她。
“我……”
若是她说又把离水认成易若了,那么离水会伤心吧,哪怕是作为朋友,经常被误认为另一个人,应该足够恼火的,可是她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到底该如何回答?
结果还没等到她想出个所以然,离水的眸子就转向了那个被锁住的黑衣女子:“你这幻术有何作用?”
“回仙君,小妖是被药神捉住,束缚在这儿替他守陵的。”黑衣女子的衣衫在大火中已变成褴褛,可怜地坐在地上:“小妖的花香可以乱人心智,勾出人心中最大的欲望,然后构织出一个相应的梦境,人要是在梦境中实现了他的欲望就在也出不来了……”
后小妖又恳求他们救她,商夭用神力将锁链震断,小妖不胜感激,发誓不会为祸苍生。
这小妖虽然没了,大雾却没有散,两人为防止再次走散,相距的很近,沉默地走着。
商夭见他都不说话,东拉西扯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他却没有一丝回应,小心翼翼地问道:“离水,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为何生气了?”离水沉声。
“我总是把你认错……你难道不生气吗?”商夭望着他的眸子。
离水错过她的视线望着前方,冷漠地说:“你认不认错与我有何干系?”
商夭听到他这句话才明白,原来这半个月来她把他当成朋友,而他却不是这么想,内心不由得冷了几分,嘴角那抹清冷的笑容却不曾变动:“自然是毫无干系,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何刚刚只有我一人入了幻境,而你却无事?”
“那是因为你有欲望,而我没有这种东西。”离水挑了挑眉。
商夭内心一惊,自己有欲望是不假,那欲望中出现易若便是心中所想,可是离水已经一万岁了,他长了一万年,难道连一点欲望都没有?
这却是商夭猜测错误,先前在幻境中,是离水先摸上了商夭的头发,这便是离水的欲望,可是离水的欲望并不如商夭那么深,所以离水醒的过来,商夭却等到香味儿散尽才从幻境中出来。
可惜这一切商夭都不知道,她知道了那又如何,认清楚离水对自己的心意再去抉择吗?离水望着前方的路,心里边却想着若是商夭知道,绝对不会放弃易若的,她对易若的是执念,对他的是朋友之情,到时的痛苦倒不如现在的冷漠。
这大雾自从他们进入这林子就没有散去过,足足覆盖了林子五日,两人也在林子里走了五日,除了遇到的各种危险的情况,竟然再也找不到药神的陵墓,并没有找错地方呀,这谷外谷的气候和地形足以证明这是一个上神陨落之地了,可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小妖,他们也是威逼利诱,可是这些小妖都纷纷表示自己是被抓来的,主要的目的就是守陵墓,但并不知道陵墓在哪儿,当时药神为了给自己修一个陵墓可是下了不少苦功夫,自然是不肯将自己陵墓的地点告诉旁人,让旁人有机会找到自己的陵墓好盗取陵墓里的宝贝。
两人在林中绕了五日,什么都没有找到,空忙活,而缓缓还等着他们二人带回去解药救命,他们自然心急,一番商量之下,觉得像药神那种性情多变的人,陵墓可能没有修在下面,修在上面也不一定,毕竟这谷中谷的地势,无论是哪一块地方,都是好的。
两人原路返回,却在往上飞的时候发现了在瀑布下面,隐约有些亮光,莫非里面是空的?两人对望一眼,破水而进。
里面别有一番天地,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里面林立着许多石钟乳,大大小小,粗粗细细,参差不齐,外面的瀑布时不时流进来一些水,整个溶洞湿溜溜的。
两人抬脚往里面走去,突然离水将手伸到商夭的头前,头顶上是一条特大的石钟乳,商夭的头狠狠地撞到离水的手上,离水的手狠狠地撞到了石钟乳上,顿时鲜血直流,浸湿了他的袖子。
商夭皱着眉头拉起他的手,用法术给他治疗,不消一会儿就痊愈了,嘴里面嘟囔着:“下次别这样,我可是上神,躯体撞不坏的,要是你这双练剑的手弄出个好歹来,我可怎么向老妖怪赔罪啊。”
离水看了一眼她皱着眉头关心他的样子,记在了心里,另一只手却不闲着,捏出一个法术,一排火光乍现,向前延伸,商夭看到百米前的那幢高耸宫殿直连千米之上的洞顶,不由得感叹:“这和天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离水提醒道:“你看看那些石钟乳……”
仔细看去,那些石钟乳都不是平常见到的那样圆润,几乎都是形状不规则的,唯一的特点就是有锋利的角,有些角上面还泛着一些蓝光,明显是剧毒之物。
“还好刚刚撞到的这根没有毒,我们之前在下面的林子里遇到过白骨,但是远远没有这里多,你看看宫殿前面那些挂在石钟乳上的尸体,密密麻麻……”商夭说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石钟乳,来到了宫殿前。
这个宫殿的巨大是两人之前所没有想到的,一个上神能够把自己的陵墓修成这样,可见用了多少心思,他是想让他死后也能过上如天宫般美妙的生活。
两人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刚进去的大殿上,有十八根柱子,每个柱子上都雕刻了一个人物,商夭仔细地一个个看过去:“药神死之前世上就出现过十八位上神,看来这柱子上的十八个人物就是十八位上神了,这都是按照在世间相守的尊名来排位雕刻的,你看第一是女娲上神,然后是盘古上神,玉皇上神,如来上神,然后第五就是药神了。”她停到第五根柱子上仔细地观察。
“药神排在第五也是自大了,他可不只是救人,而是一边救人一边杀人,替他试药而死的人不比被他救活的人少。”离水说道。
“这倒也是,先不管这些了,我们先去找药。”商夭和离水往里面走去。
第一个房间是一间茶室,里面摆满了药神收藏的茶杯、茶壶和茶叶,商夭一个一个看过去,突然眼睛一亮,挑选出一罐茶叶:“这是碧草红根,现在已经绝种了,没想到这里还收藏了一罐。”
语气满满的欢喜,离水淡淡地说道:“那就带回去好了。”
“为什么之前的人来没有把这些带走呢?”商夭疑惑地望着自己手中的茶叶,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啊。
“你活了几年,他们又活了几年?这茶叶自然就只有你一人认得出来,其他的那些好的茶具估计都被带走了,剩下的这些都没什么看头……”
“哎,离水,你觉没觉得,这不像是死人住的地方?”商夭望着手里的茶叶和室内的摆设,道出了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