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残酷杀死了真实的笑容，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个个伪装者，你对我，是不是也是伪装的面目呢？
“这里的ax和y是……”田朔的眼睛忽然微眯起来，“交上来。”
其他人纷纷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都东张西望，只见习远缓缓起身，向讲台走去，递给田朔一张纸条。
所有人都看着他。
田朔不紧不慢地把纸条打开，教室里鸦雀无声。
纸条一收，“谁感冒了？”
“素言。”习远回答道。
“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素言身上。
“要关心不知道下课关心吗？”田朔收回目光。
“知道了老师，不过这跟素言没关系，是我自己给她的，更何况她也没收到……”
“够了！”一位女生打断习远的话，“老师，那个素言，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让我们班的男生都围着她转，还处处护着她，针对我们其他女生。老师，我们这个班早就分成两派了，再这样的话，这个班还不如分成两个班呢！”
女生怒气冲冲，却是看着田朔。
“呵！某些人就知道说这种话，你们没有针对过素言吗？”一些男生开始反驳。
见男生们这样，其他女生也开始反驳起来。
“我看你们是被她迷住了吧？”
“他妈的你们这些女生就知道勾心斗角，人家素言惹你们了吗？”
“怎……”
“砰砰砰！”田朔拍打讲桌的声音打断了争论，“闹什么？！”
教室里顿时又鸦雀无声。
易玄训将手高高举起，田朔一见，说道：“说。”
“老师，”易玄训站起，“我说句公道话，高一的时候，素言是想融入他们的，但也可能是出于成绩的嫉妒，他们都不愿意搭理素言，之后素言才开始和男生一起玩的，但那些女生却依然讨厌她，抓住他们说素颜的坏话也有无数次了，甚至有时还为难素言，什么任务都全部推在素言身上，受表扬的却是他们，一出错，又全推在素言身上，正是因为看不惯他们这样，我们才不愿意搭理他们的。”
易玄训的一番话让女生们鸦雀无声。
“嗯，好。”田朔走下讲台，又转身对身后的习远说道：“回位置吧。”
“老师，他们……！”
“回去。”
田朔打断习远的话，习远无可奈何地回了位置。
“大概情况我也知道了，你们作为一个集体，出现这种情况我也并不想多说什么，大家都好好反省一下，我希望你们能自己解决，而不是靠我。好，继续上课。”
田朔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而台下的学生们却无心再听。
“铃铃铃…”下课铃响起。
“下课。”田朔将手中的教科书一关。
“起立！”
“老师再见！”
“习远，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语毕，田朔走出了教室。
习远走到素言的位置上，问道：“感冒没事吧？”
“没事。”素言微微一笑，“你到，咳！老师办公室里去之后，压住脾气，咳！别到时候挨罚。”
她知道，他的脾气冲。
“…嗯。”习远有点受宠若惊，转身走出了教室，却是不禁笑了起来。
“我才发现，咳！习远最近怎么戴着帽子呀？”素言对旁边的易玄训问道。
“不知道。”易玄训目不转睛地看着素言。
素言被看得不好意思，轻推了他一下：“看什么看啊。”
易玄训温柔一笑，摸了摸素言的头。
“报告！”
“进来。”
习远走进办公室，站在田朔面前，说道：“老师，我知道错了。”
“我找你来不是谈这个的。”田朔抬头。
“啊？”
看着习远无知的表情，田朔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的。”
习远立刻明白过来：“老师，你别说了，我是不会不来读书的。”
“你不只是想读书吧？”田朔挑眉。
习远一时说不上话，办公室里突然沉默下来。
接近中午的阳光，就算在冬天，也有些刺眼，照在办公桌上，照在穿白色衬衣的老师身上，照在穿校服的学生身上。
末了，习远才回答：“是，我是喜欢素言，我想读书也是因为她，我也没多少时间了，我只想，把剩下的一点点时间都给她，毕竟，之后再也见不到了……”
田朔默不作声，似思考样。
“行，”他站了起来，“谁没个年少轻狂，只是，她凭什么值得你这样？”
“老师，你不了解她。”习远直视着田朔的眼睛。
“那好，”田朔又坐了下去，“你回去和你妈妈好好沟通吧。”
习远松了一口气，“谢谢老师。”
“回去吧。”
语毕，习远转身走出办公室。
呵！我不了解她？
田朔一笑，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她？她初中小学的成绩，参加过什么比赛，家里的电话，他都知道。
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好像，他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她的性格，她的伤，她的孤独，他都不知道。
中午，是该吃饭的时候了。素言很喜欢在学校吃饭，因为在学校她就不是一个人了。
到了饭堂，人山人海。她找了一列人稍微少一点的队伍排在后面，其余和她一起的男生则是排在她的后面。
前面的，是他们班的女生。
人流缓缓向前移动，素言觉得特别尴尬，她面对的是他们班的女生，他们班的！女生！
“你……”
听到声音，素言倏地抬头，是前面的女生在说话！
她忽然感觉很紧张，心怦怦乱跳。
女生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便只是对她僵硬的微笑了一下。
素言愣了一下，心中触动很大，末了，她才反应过来，回给了女生一个会心的微笑。
嗯，中午的阳光不再刺眼，变得温柔起来了。
“啊！！！”
一声尖叫响起，食堂内顿时躁动起来，人流纷纷向发出尖叫的地方走过去，由于好奇心，素言也跟了过去。
鲜红的一滩血，女生脸上痛苦的表情，还在流着血的双手，都映入素言的眼眸，恐惧占据心里。
她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教室，却在还没进教室门之前，摔倒在门口。
“血…血…死了…”
素言嘀咕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急速落下。
“血…血…”
“素言！”
易玄训将素言抱在怀中，素言不停地挣扎，对他充满恐惧。
“素言！别怕！我是易玄训啊！”易玄训稍微大声地叫着，试图叫醒素言。
“易玄训……”素言抬起头看着他，打量着，脸颊上满是眼泪，等到确定后，她猛地扑到易玄训的怀里，哭喊：“易玄训！我好怕…都是血…”
“别怕，”易玄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这里没有血。”
这样可怜的她，第一次见，好心疼。
过了很久，当感到怀中的人儿不在抽泣时，易玄训轻声叫了素言一下，却是没反应，再叫一声，还是没反应。他轻轻将素言的身子转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素言静静的闭着眼，睫毛上还沾着小泪珠，脸上也满是泪水。易玄训又叫了她一声，仍是没反应，他有点慌了。
“怎么回事？！”男声响起，易玄训抬头一看，只见田朔正快步向他们走来。
“老师，素言晕倒了！”易玄训着急地说道。
田朔伸手试探了一下，说道：“还有气，快送医务室！”
田朔一把抱过素言，用公主抱的方式快步走出教室，易玄训看着自己的手瞬间空落落，内心有点儿怅然。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跟了上去。
因为正是吃饭的时间，所以楼道空无一人，路上也没有人，他们很快就到了医务室。
“老陈！快！看看她怎么了！”田朔急冲冲地跑进医务室，把素言放在病床上。
正准备去吃饭的陈文深快速地把已经脱下的白大褂重新穿上，来到病床前，开始诊断。
“易玄训，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田朔看着躺在床上的素言。
“是这样的……”易玄训把当时的情况原封不动地描述了一遍。
“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晕倒了。不过，她虽然晕倒了，但却还在流眼泪，应该是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某种情绪在她所看见的情景下的这个导火索下爆发出来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建议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陈文深继续打量着素言。
医务室里一片沉寂，仿佛听得见素言流泪的声音。
抬头，陈文深递给田朔一个眼神，田朔立马明白，转头对易玄训说道：“你先回去吧。”
“可是素言她……”
“回去！”田朔厉声打断易玄训的话，“陈老师已经说了她没事了。”
易玄训看了看素言，又看了看田朔，应该没事吧……
他转身走出医务室。
“她手上怎么有伤？”陈文深问道。
“我也不知道，”田朔看着素言手上的新旧伤，“上次她的伤还没这么多。”
“你没问过她？”陈文深慢慢地卸着素言脖子上的围巾。
“以前问过，她一直都不肯说，也打电话向家长问过，却一直打不通。”田朔回答。
围巾被慢慢卸下，一道道鲜红的伤痕露出来，惊心动魄。
“看来这是新伤。”陈文深说道。
田朔看着素言脖子上的伤，沉默不语。
“我找生活老师帮她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伤，然后再给她涂点药。”陈文深说着，一边拿出电话。
田朔依旧看着素言身上的伤，沉默不语，似是思考。
“喂，李老师啊，你……”
陈文深说话的声音，田朔渐渐听不见，他深思着。
“素言怎么了？”易玄训一进教室门，一大群男生便围了过来。
“她没事。”易玄训分明看见有几个女生站在一旁聊天，但眼神却一直在偷瞄这边，“只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晕倒了，没什么大碍。”
男生们听此，都松了一口气，散去了，那几个女生也走了。
“她为什么会情绪激动？”
闻声，易玄训才注意到习远还站在原地，他知道如果不把真相告诉给习远，习远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他又把事情的过程说了一遍，习远听后，紧皱着眉头。
“那…”
“铃铃铃…”
上课铃声打断了习远的话，两人分开回了各自的位置。
白色的天花板，简朴的吊灯，素言睁开眼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她的眼神空洞，似是受了惊吓还未反应过来。
脖子凉凉的，素言用手摸了一下，才惊觉脖子上的围巾已不见！她刚想起床去找，却发现田朔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严肃而又锐利。
“说吧，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听田朔这样说，素言的心怦怦直跳。
田老师不会发现了吧？紧张与慌张占据心里。
“那个…田老师…我…”她坐了起来。
“那些人是谁？”
田朔出口打断素言的话。
“啊？”素言有点懵，不明白田朔在说什么。
“和你打架的那些人是谁？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着打架了？”
“呃…哦…哦！”素言灵机一动，“田老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说完她又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她无害天真的笑容，田朔也不好说什么，想了又想，才开口道：“叫你家长来。”
“田老师，我爸正出差呢！”心，又提起。
“那算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如果下次再让我逮到你打架就没这么容易了，还有，那些人是谁？”田朔脸上的严肃渐渐散去。
“不记得，不知道。”心，再次落下。
“不说算了，我还得上课，你休息吧。”语毕，田朔走出了医务室。
“呼…”素言深叹一口气，躺下准备再睡一会儿。
“嘟…嘟…”
“喂……”电话那头传来充满疲惫的男声。
第一次，这个电话被打通。不知为何，田朔有了紧张感。
“是素言的家长吗？我是她的班主任。”
曾经听过一句话：我与寂寞面对面，可笑的是，我比寂寞更寂寞。
死亡算什么？寂寞算什么？分离算什么？
可怕的，是人类吧。
虚伪的，是人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