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离锦被满眼的血光惊醒,模糊的是她父亲最后的身影……
在独属她的梦里,她本来与父亲母亲一起在御花园中放纸鸢,那时天湛蓝如洗。可突然间风云巨变,天空像被血洗过似的央红!天上击下赤色的雪,地上也落满,还有枝桠上、马车顶上!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两路人马,好坏难分,就这样交错在一起,离锦耳边萦绕着刀剑如肉之音,鲜血好似要掠夺去她所有眼白!
沈离锦知道那是她只有五岁时发生的事!即使经历过亡国之痛,也不知生死为何!
她随父来楚又从楚国太傅府出发不知要去往何处,更不知在何处遇袭,更加不知是何人所为……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世间就留她一人在赤雪中孤寂!
而她所受的只有孤寂!
一梦惊醒,终归南柯。只剩下枕上残留的泪痕和有些板结的脸颊,“父亲!”
离锦已经许久没有做这个梦了,若不是又回到郢都挑起情思,不知不觉她好像淡忘了杀父灭国之仇。时间真是消磨感情的利器,可有些事似乎深藏血脉,无法忘怀!
没有惊扰门外的人,沈离锦独自起身整理衣裙,因眼睛酸涩她便坐了下来,拿起架子上的绢布,沾了些壶中清水拭面,她很轻,轻得任何人都无法察觉。
过了一会微雨轻推开门,见离锦坐着有些惊讶,“小姐,睡得可好?”
离锦一愣,拿起茶壶到了杯水,随意敷衍道,“不错,就是床有些隔硬。”
微雨拿上一件离锦刚才褪下的外衣为离锦穿上,“公子说,小姐若醒了,便直接去青云阁用膳。”
离锦说好,两人轻步慢移走到了青云阁。
青云阁分三层,朱墙黛瓦,仿建滕王阁。据说这是楚王当年亲自都建之所以。檐牙高啄,柱上祥云飞逸,环绕而上意味,“青云起,以腾飞焉。”
“珆昌公主,沈大人在三楼曲香间。”
那姓陆的差役在阁门口候着,见沈离锦过来刹时就迎了过来,热情为其引路。
离锦笑不言语,随他进门。
”这时从离锦身边经过了一个女子,叉着腰哈哈大笑,“这大楚之人都如此阿谀?
那女子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比离锦小些,穿着红色短衣,未挽发髻,只拿一根红绳系着,感觉肆意极了!
听女子如此说,边上的随从非但没有阻止的意思,更有甚者与女子一起调笑。
这使者驿并非所有来人都可入住,因此可说是专门接待几个大国使者之所。这时大梁未来,再来这桀骜的性子也只有在西北那样狂放的地方才常见些。
离锦心觉,看来多半是西凉人。离锦见过许多世家小姐,虽端庄贤惠的多,但也不乏刁蛮任性的,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清楚她无意调侃还是有意为之,明明是无理之言却让人难生厌恶之情。
离锦错身隔开了陆叔和那女子,也让两人当众别太难看,“早听说西凉子民,性格张扬,豪放不羁。在下齐国沈离锦,今日一见着实佩服。”
“西凉赫连婽!”那女子对我的话显然十分满意。“见过!”
离锦随意一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若不嫌弃,一起进去可好?”
“......两位公主请吧。”
离锦一回头,只见一白衣公子伫立在那,实在看不穿他脸孔后的深意,再俊也让人无法靠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离锦稳了稳神思向他问好,“怀大人好。”
他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领着一行人上了三楼。
打开门发现除了离锦的兄长,还有一个男子。这男子和沈聿琰、怀冉差不多年纪,虽然俊朗但肤色要黑许多,眉宇间英气逼人,到和赫连婽长相有些相像。
男子笑着饮了杯酒,挥手让赫连婽过去,“婽儿,我与沈兄一见如故。相约一起晚膳。”
赫连婽震了一下,没说出话来,“皇兄......”
“兄长,你倒是好雅兴。”离锦假意生气地说,“我可现在还未进膳呢!”
沈聿琰起身请离锦落座,“锦儿,你可是误会兄长了!”
即使离锦坐上椅子,也不轻易放过沈聿琰,“如何?”
沈聿琰自然亲自起身指着桌子讨好妹妹,“你欢喜的东西,我可一粒未动。”
“是嘛……”,沈聿琰从小疼爱离锦,自不会撇下她,来与其他人同饮。
“难怪沈兄不许我动筷。”边上的男子也打趣道。
“怀大人,若不嫌弃,一起同饮可好?”沈聿琰发出邀请,令人瞠目的是怀冉竟然应下了。赫连婽或是嫌麻烦就坐在离锦的身侧,没到她兄长边上。
五人的局,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不过幸好,尴尬的气氛慢慢缓和下来,更有热络之势,毕竟那三个男人再怎么说也是个中翘楚,与人交谈的本领还是有的。
赫连婽也在酒过三巡后,开始大放豪言,“我们西凉良马奇多,大多都能上得了战场!”她啊,说好听点就是微醺情况下民族自豪感爆棚,难听些就是发酒疯。
沈聿琰浅笑着饮了杯酒,“没有劣马?倒是让人惊奇。”
西凉皇子又为聿琰斟满酒,“别听皇妹说笑,劣马自然是有的。”
“皇城中,我可没有看见过!”
西凉皇子笑着摇摇头,“劣马何处没有,不过小妹身为公主。有些事自看不明白。”。
怀冉清冷来了一句,“好坏优劣本非定数,契而不舍则为坚。赫连兄,不知如何?”
“那是自然......”
沈聿琰叹了口气,“年少时,我也去过西凉游历,不过有些记不得了……赫连兄可否为我们讲讲?”
西凉皇子看上去甚是热情,兴奋地说道,“自然!自然!”
离锦原本就不胜酒力,听着他们聊的也觉得索然无味就多饮了两杯。导致她连最后宴席是不欢而散,还是酒酣而返,都不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