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照常去姚师傅的院子里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杂役,正在一瘸一拐的挑着水。
她疑惑不解,便走上前与他攀谈起来。
这才知道他名叫姚方,是这兰院里的杂役,年纪也已经三十有余,算是干得最久的杂役了。
听他说因姚师傅的名讳,所以这院子也有个名字,叫兰院。
姚方见她面生,便问她是何时来的杂役房,阿满说是昨日才进的。
这着实让他吓了一大跳,不过随即也释然的笑笑,“也是,杂役房的都不愿意往这里送人了,你这个新来的不知道才会来了这儿。”
“此话怎讲?”阿满正好想起昨日张管事见她瘫坐在酒缸的微妙表情,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姚方见她是新来的杂役,便好心的跟她解释。
杂役房这几年来陆陆续续送来的人都被姚师傅以各种名义逼走了,要么是脏活累活太多,要么就是被她古怪的脾气吓得不敢来,在杂役房里都是挂着黑牌的了。
可也不能怪姚师傅脾气不好,只是那些杂役自以为进了其他房就能一飞升天,心高气傲,不肯低下头来做事,才会忍受不了的,其实姚师傅也不算坏,我坡脚做不了什么活,也没将赶我出兰院,不然的话,我也只能因为这个被赶出酒坊了……
姚方拉着阿满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将她绕得晕头转向,这几十句话里反正阿满是听明白了一点:姚师傅这里的杂役可不好当!
先不论她脾气的好坏,阿满还未与她真正相处过,也并不知情。但光是没有杂役愿意来这,就已经足够说明这兰院有问题了,她这个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够喝一壶么。
她看了看眼前的姚方,约莫一米七几的个头,可能因为坡脚的缘故,让他显得有些矮小,站在他旁边也不觉得有多高,让人感觉生生矮了一截。
穿着内院独有的短衫,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干净利落,面相憨厚,对你咧嘴一笑,让人莫名的有些好感,看着也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人。
至于他为什么不会被姚师傅赶走的原因,就他自己说是因为姚师傅人美心善,据她猜测可能还有另一番缘由。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姚方便和她说,得赶紧挑水,不然姚师傅来了院子,看到水缸没装满该生气了。
提到挑水,阿满的脸色微变。
昨日的情景犹在眼前,她早晨起床时,双腿酸胀,下来时都差点跌倒。
不疑惑的问道:“方大哥,这水缸如此大,姚师傅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吧……”
姚方一边往水缸倒水,一边回道,姚师傅一个人是用不了那么多,可你看到这院子里花花草草和后面种着的药材了吗?她吩咐每日都要将这水缸装满,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水都会用完的。
阿满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姚方接着歉意的解释说,平时兰院都会有两个杂役挑水,只不过这几日那个杂役回了杂役房,碰巧昨日他腿疾复发,疼痛难忍,去隔壁杏林堂看诊去了,所以昨日才让她一人干了挑水的活。
这倒没什么,我如今也是兰院的杂役,做这些也是应该的,阿满从对着姚方解释,让他不必介怀。
俩人虽是在攀谈,手头上的动作却不停。
忙忙碌碌好几个时辰,漆黑的大水缸里的水终于满了,阳光下盈盈如一片明镜。
姚方转头不忘叮嘱她:“每日辰时来兰院,先要将这水缸的水挑满,院子后面还有一个药圃,我负责每日浇水,你刚来可以在一旁看着,姚师傅很看重这个药圃,你要好好记着,不要弄坏了她的药材。”
“每日的扫洒是我来,你是女子,想必也会做些吃食吧!”姚方挠挠头,憨厚的笑,“嘿嘿,你便负责姚师傅的饮食起居吧!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这些。”
阿满一一听着,点头应允。
接下来的一天,阿满都跟着姚方在兰院转悠,仔细瞧着要做些什么,暗暗记下。
只不过令她奇怪的是,这一整天都不见姚师傅的身影,问了方大哥才知,姚师傅每隔一月左右便会出去一趟,今日刚刚好是一个月,具体去做什么他说他也不大清楚。
听完他的话,得知姚师傅不在院子内的阿满,内心松了一口气。
昨日的下马威,还让她对姚师傅心有余悸,她不在反而能轻松一点,自己也能够早日适应兰院的生活。
做完手头上的活,她便打算到处走走,熟悉一下地方。
兰院不算大,除却姚师傅的主房和杂役住的小房之外,最大的就是后面的药圃了,这几乎占了兰院的一大部分的位置。
可见它在姚师傅心中的位置。
顺走路走到药圃,围着一圈一米多高的栅栏,阿满踮起脚尖,向里面望去,只见里面被分割为好几个规规矩矩的方块大小,不见一点杂草,种着的草药看起来都长势喜人。
她看到了好几株熟悉的草药身影,像是她在书上见过的那些,忍不住想凑前去看一看究竟。
但刚迈开脚,脑海便闪过方大哥的叮嘱,叫她没事最好别靠近药圃,若是有什么闪失,她可担待不起。
无奈只好悻悻收起那颗好奇心,掉头走出了药圃。
主房的左侧是兰院杂役住的地方,听方大哥说,一般杂役都是住在这儿的,床褥都是现成的,都能用。
听说阿满每日都要花一个时辰的时间回去之后,还问阿满要不要住在这。
毕竟这里不比外院那么轻松,有时候内院忙起来便会脚不沾地,住在这平日里做事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阿满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入了内院,比在外院打酒还要晚两个时辰放工,回到家时都亥时了,不免会吵到爹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回去也不大安全。
便跟方大哥说,待她考虑考虑,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
姚方咧嘴一笑,没事,明日我便将床铺收拾出来,想在兰院住下随时都可以。
阿满扯了扯身上的短布衫,赶忙谢过。
好不容易等到放工时候,阿满想起已经好几日没去老先生那儿。在出酒坊大门的时候拐了个弯,朝王家大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