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白立于苍松之下,望着山下,像是穿透了山林楼阁,发出沉沉的一声叹息。
晨阳之光霎地破了夜幕,苍松下又多了一人。
“伏山,走了吗?”
关大白再不语,伏山有些无奈地道:
“路苍也跟去了”
关大白听闻这个消息,眉间露出隐忧。
“你为何不拦下他?”
伏山道:
“院长师兄,你又不是不知路苍的脾性,我如何能拦下他。”
“不过,院长师兄,为什么不动用四象阵诛杀食仙鱼,那食仙鱼虽承诺不会令月族再现乾坤墟,可若是有变,只怕悔之晚矣。”
关大白看了眼伏山,摇了摇头:
“伏山,没错,若是有我、路苍,再加上你与衍海,若是成功的确能够伏杀其,可这样做不妥。”
“一则,一旦我们动了杀意,只怕我们还未布下四象阵,食仙鱼早已逃之夭夭,其祸害只会无穷;二则,即使我们成功了,四象阵会令我们四人生生跌落一个小境界。”
“境界之事,虽然可以重修,但如今,石宗天的阴谋,我等还未揭穿。”
“四大修门各自心怀鬼胎,可若我四人境界一旦脱离了那个行列,迦南只怕危矣”
伏山一怒道:
“他们敢?”
“有些事你不知,但这种事在你我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迦南其实早已是四大修门中的眼中之钉。”
关大白向着回路走去,临前对伏山道:
“路苍就随他而去,想来他会有分寸,他本就不愿在院中留着,想来妨碍不大。”
黄本鸡自离开了方寸山后,循着记忆,一路向着五岳山而去。
可临近了,黄本鸡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五岳山怎么没了?本鸡离开的的时日竟有这般久?”
五岳山不知在多少年前已经成了如今的五岳涧,山貌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黄本鸡自然无法看到曾经的那个五岳山。
可黄本鸡还是本能的找到了此地。
“小蝉虫,你还跟着本鸡干嘛?”黄本鸡有些气恼地看着蝉五
蝉五死死盯着黄本鸡,黄本鸡似乎早已习惯:
“本族的五彩珀金你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哈哈,当初的约定可没有说五彩珀金是你的。”
黄本鸡一身黄袍,十分狡诈地道
五彩珀金可以助蝉五升灵,蝉五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那我就只有赖着你了,你别想逃,哪怕你的速度很快,可我有蝉初。”
“逃?本鸡纵横万界,从来不逃。”
说罢,黄本鸡向着三清观而去。
忽地,一群新子从一旁窜了出来。
这群新子“嘿嘿”露出坏笑。
一人道:
“你是何人?属于哪个修门,此处是我们广霞门的地盘,我们广霞门如今依附于指沙殿,你若是识相速速报上名号。”
黄本鸡双眼一楞:
“老子以前用烂的招数,没想到竟然被一群小贼娃娃学了去。”
“滚,一群毛都没长的贼娃娃,本鸡可没空和你们玩。”
蝉五的境界不知高了这群新子多少倍,自然不是这群新子能够看出的。
一个粗眉少年指着蝉五道: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发现的这灵物也就是我们之物,所以你若是懂事,便速速离去,不然我们可不会对你客气。”
蝉五安静的一动也不动,那群新子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冷了不少。
显然,蝉五动怒了。
黄本鸡却是哈哈一笑
“你们要他?”
黄本鸡指着蝉五道
原来这群新子迟迟没有找到历练的灵物,竟然是打上了蝉五的主意。
“既然如此你们拿去吧!”
黄本鸡径直就要离开,这群新子竟然信以为真。
一人道:
“谁先上,这灵物看上去倒是有些吓人。”
黄本鸡没有走远,远远观着蝉五到底会如何?
只见一个新子率先出手了,一团烛火飘了出来。
可蝉五瞧也不瞧,一个纵跃跳出了这群新子的包围,来到了黄本鸡身旁。
于此同时,这群新子脚下的泥土生出一根长长的树根。
树根上又生出无数的枝蔓,轻轻一抽,空气一荡,所有的新子便晕厥了过去。
黄本鸡见状道:
“你倒是手软。”
本以为,蝉五会痛下杀手,可令黄本鸡意外的是,蝉五只是将这群新子弄晕过去。
“若是你,我可不会手软。”
蝉五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只鸡,可依然如此道。
树间忽然只留下一道风,黄本鸡和蝉五都没了踪影。
三清涧,主涧像一条河流,一直通向远处,可涧身又埋于林间。
两道急风从顺水之外吹了过来,一道黄色一道黑色,正是黄本鸡与蝉五。
蝉五冷漠的眼环顾着整个山林和涧水,忽道:
“此地气息有些非同寻常?”
黄本鸡有些意外:
“没想到你还有望气的本事。”
“望气是什么东西?只是到了此地我生出这种直觉而已。”
蝉五当然不知道什么是望气,这望气本是三清观当年的本事。
黄本鸡忽然道:
“你想要拿回五彩珀金?也不是不行。”
蝉五可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毕竟黄本鸡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看你,这眼神,不好,这算我们的交易。你若是帮我做一件事,那东西给你也无妨,对我本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蝉五不善地道:
“本就是我族之物。”
虽然蝉五并不情愿,可还是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和我一道去见证一些事,到那里,你的蝉初或许有大用。”黄本鸡幽幽道
“你的蝉初既然能从枉死地出来,想必那个地方也没有问题。”
“看来那里可不是什么善地?”
“虽比不得枉死地,可也是九死一生之地,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蝉五没有丝毫犹豫道:
“我本就不是最应该活着的那一个。”
蝉五想到那些死去的蝉族,心中发凉,比涧中的水更凉。
下一瞬,蝉五的眼更加坚定而冷漠。
一条弯曲的小道,不知荒废了多少年,一直蔓延到了主涧一侧。
黄本鸡一把拔开了入道的乱草,
“没想到这条路还在。”
黄本鸡清楚的记得,这条路应该是在两山之间。
此时的三清涧主涧的位置就是其中的一座山,只是如今早已消泯,而另一座山也成了一处矮山。
“那一年,他带着我入了三清观,我还只是一只家禽,没想到,如今却是这副光景了。”黄本鸡在心中哀叹。
一路行去,或许根本就没有路,只是黄本鸡循着那支离片碎的记忆又重新走出不复当年的另一条路。
蝉五看着黄本鸡驻足的地方,轻轻道:
“三清观?”
“这是什么地方?似乎已经衰败了很久了”
只见黄本鸡身前有一层浅薄的断壁,这些断壁仿佛在向天地证明着什么,能够依稀看出当年的轮廓。
断壁前还有一块断石,三清观三个字虽然已经抹上了苔丘,却还是隐隐可见。
“嗯?那个感觉更浓了,你说的地方不会就在此处吧!”
黄本鸡没有回答蝉五,走到断石前,不停地摩挲着,忽然道:
“想当年,本鸡还未启智,来到此地的第一坨屎就是在这石头上。”
蝉五只觉一阵恶寒,可黄本鸡接下来的话却令其恶心。
“本鸡故地重游,是不是该再现当年的风采,再拉一坨呢?”
蝉五本以为黄本鸡只是玩笑之话,可没有想到,这只鸡竟然真的蹲在了那块断石之上,做出拉屎的模样。
“你”
蝉五一时气急,远离黄本鸡,向着一处保存尚算完好的旧屋而去。
那处旧屋虽然已经不见了房顶,但依然有着四壁,哪怕四壁已经破旧,看上去随时都要塌了一样。
黄本鸡见状,露出追忆的神色道:
“那里是三清弟子打坐的地方。”
黄本鸡从断石上下来时,一根黄色的鸡毛轻轻飘落在了断石上。
“这里有一个蒲团,居然没有染尘,难道还有人?”
蝉五有些奇怪,如此破败之地,竟然会有人迹。
黄本鸡一听到蒲团二字,如风地冲进了旧屋之中。
屋中居然有股淡淡的香气氤氲着,黄本鸡神色有些焦急,有些紧张,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当蒲团拿在手上时,黄本鸡已经十分确定,上面的气息不是李安安。
“是啊,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若是活着又怎会不见我。”黄本鸡心中一叹
可当黄本鸡看见屋角一堆乱石下的一篷草时,心中那还仅有的一丝希望也断去了。
迷香草,这香味也不是你的最喜欢的那罐香炉,原来是迷香草。
蝉五隐隐发现黄本鸡心绪中的不安,不由道:
“这是?”
“想来是有人露宿于此。”
黄本鸡将手中的蒲团随手一扔,心中的那点念想也扔了去。
忽地,一阵急索索的脚步声在外面响了起来。
“嗯?”黄本鸡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竟然应了真。
一个一身破履烂衫的糟老头,怒气冲冲地盯着黄本鸡和蝉五,断喝道:
“何人来此撒野,吾乃三清观主。”
黄本鸡不怒反笑道:
“何人在此喧哗”
“吾乃三清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