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想环顾四周,地上虽然无甚杂草,但是树木一个个都粗壮高大,远处一片黑暗,不知何处是出口。冷风不断地吹来,带起地上的一些落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本来就阴暗的月光透过头顶的密集树叶在地上投射出一块块的光斑,晃来晃去,何想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冷汗从背后流了出来,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为什么那个女子要带我来这里,“难道我是见鬼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女鬼?”想到此处,何想不敢在原地多呆,强行命令自己抬起脚步选定一个方向走去。他每走一步都仔细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突然跳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不是说卧龙山是仙人住的地方吗,怎么还闹鬼呢?卧龙山的仙人们啊,你们随便出来一个救我于水火,不对,是救我于女鬼之手吧。”
何想就这样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看到弯月西悬,星辉闪耀,身上变得非常寒冷,只怕是再过几个时辰就要黎明了,他也不知道这片树林有多大,索性在休息一会,等到白天再走,他找了一棵能够勉强爬得上去的树,用石子刻了几个字“何天仙在此休息。”然后爬到树上将自己固定到枝桠间,又这段几根树枝盖在身上用以取暖,在星空的照耀下慢慢睡去。
“哎呦好痛。”何想喊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只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他伸手去揉,差点忘了自己此刻是在树上,险些掉下去。他张口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打扰本仙清修!”
“何想,你这个小王八蛋,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睡大觉。”何想听到声音向下看去,只见赵大海手中拿着几颗石子瞪着他。何想突然想起今天是他拜师的日子,心道不好立刻从树上爬下来。赵大海见何想落地,气冲冲的走过去,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打在何想的脸上,赵大海是修道之人,出手又毫不留情,何想背着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嘴角已经有鲜血流了下来,但是何想自幼在外边混,哪容得下别人这样打自己?当即大喊一声“我要杀了你!”挥起拳头就要还手,可是现在的他那是赵大海的对手,拳头还没打到人手腕就已经被赵大海扣住,一股剧痛传来,何想全身浑然使不上力气,只咬着牙等着赵大海,赵大海见何想不服,“啪”又是一巴掌打在何想的脸上,这两下直将他打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赵大海一只手扣着何想的手腕,一只手提着何想的衣服领子,连拖带拽的将他带出树林,这时何想才发现这片树林并不大,为什么自己走了许久就是走不出来呢?其实何想不知道这片树林是卧龙山阵宫的人在中,以乾卦摆回字阵,白天想要出来当然容易,可是到了晚上若是不懂天文星空的排布,纯靠眼睛想要出来怕是万难了。
就这样何想被提溜着来到一片巨大的场地,在空地上很多弟子或手持仙剑,或手持枪棒,正在“嘿哈”练功,穿过这片场地,赵大海将何想直接摔在地上,“张长老,这小子找着了。”何想抬头看去,只见眼前摆着一张座椅,一个头上梳着髻的中年男子端着一杯茶坐在上面,显得悠闲无比,这中年男子就是张道清了,旁边还站立着几个弟子随时伺候着。何想被打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张道清。赵大海看张道清面露不悦,当即卡住何想的脖子就往下按,“臭小子,见到张长老还不跪下,你给我跪下。”何想咬着牙强行忍住肩膀上传来的压力,死撑着就是不跪。
“大海,放开他。”赵大海听到张道清的话放开何想退到一边。张道清看着何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想。”
“你可知你来是做什么的?”
“修道成仙。”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张道清笑道:“哈哈哈,好,算你有志气。想要修道成仙,你可要拜我为师啊。”何想听到这话方知眼前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自己要拜的师傅。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张道清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感觉滑稽,笑道:“想要修仙,就跪下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傅,便是入门了。”
何想虽然非常的不喜欢这些人,但是想到他答应过叶无秋要好好修道成仙若是不拜,岂不是有负于叶无秋和郭子铭的苦心了吗?心念于此,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每磕一个心里就想一遍“我是你们亲爹,我是你们亲爹。”每想一次心里便平衡了一分,磕完三个头他道:“师傅,我磕完了。”张道清看着何想心中奇怪,怎么这孩子此刻已经是一张笑脸,难道这孩子喜欢磕头不成?张道清“嗯”了一声,从身边弟子的手中拿过一本书扔给何想道:“这本是我们卧龙山人道境的基本功法,所有人都要从此书中练起,拿着好好研读吧。”
何想接过这本大概二指厚的书,看了看,发现这本书与凡间的书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封面上只写着四个字《大龙梵经》,这名字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双手抚摸着这本书,心中高兴,修仙之路就要开始了。
赵大海突然走到张道清身边,看着何想悄声说了几句话。只听张道清“嗯”了一声,便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赵大海对何想道:“你跟我走吧。”何想看张道清似乎不想再理会自己,心道终于了事。跟着赵大海的身后走去。何想发现,赵大海竟是要带着自己离开这里,心中疑惑道:“胖,额,赵师兄,我们不在这里练功吗?”赵大海道:“别废话了,想要学习道法,得先学习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懂吗?”
何想只得跟在赵大海的身后,过了一会何想被带到了一个厨房中。何想自从来到卧龙山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昨天晚上,又在那个恐怖树林中寒冷受惊的过了一夜,早已是饥肠辘辘,心道:这个胖子会这么好,带我来吃饭不成?果然赵大海对何想道:“何想,以后这里就是你干活的地方了。
“什么?干活?我不是来修仙的吗?干嘛让我来这里干活?”
赵大海也不怒,笑着对他道:“何师弟呀,你才刚入门,是卧龙山的最低等弟子,这些事本来就是有你们来做的。偌大一个卧龙山,若是人人只知道修仙炼道,一些杂务却无人来做的话,那岂不是乱了套了?”何想本来心中火热的幻想着自己得道成仙的那一刻,现在被赵大海一盆凉水泼的一点火星也不剩。赵大海指着院子里的水缸又道:“何师弟,这座厨房明天就要投入使用了,所以今天晚上你必须得把那个水缸里的水都挑满,以供明日使用。”何想瞪大眼睛看着那三个堪比他个头的大水缸反驳道:“不是吧,这三个大水缸,光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装得满呢?赵大胖子,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刁难我啊!”何想指着赵大海骂道。
“你!”赵大海刚想发作,却突然转怒为笑,道:“随你怎么说好了,总之呢,这三大水缸你必须全部装满,装不满就不许吃饭,晚上呢,我会过来检查,如果我看到水缸没有满,那你就连觉都不用睡啦!”何想火冒三丈,指着赵大海道:“你这个胖子好狠啊,我连饭都没有吃过,就让我到这里干活。亏你想的出。”赵大海却道:“何师弟,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不经历这些身体上的痛苦怎么能得证大道呢?何师弟,我看你还是快快挑起水桶,顺着这条山道下山去睡去吧。”“好你个赵大胖子,你虐待弟子,我要去告诉师傅!”胖大海好像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呵呵笑道:“我说何想啊,你就省省吧,今天你拜师的时候已经惹的师傅不喜了,你要是去找他告状,只怕下场会更惨那,哈哈哈!”赵大海一甩袖子,一边笑一边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何想和这三个空荡荡的大水缸。
何想看着手中的《大龙梵经》连翻开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了,收入怀中后,只能挑起水桶顺着赵大海手指的小路下山取水了。何想是个生性乐观之人,他自幼独自流浪,心中却充满了小太阳,他扛着扁担一路看着美景,听着水桶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心血来潮编了一个歌谣,一边走一边唱:
赵大胖,不是人。
胖如猪,蠢如驴。
虐待弟子手段狠,
无人管来无人问。
想我天纵又奇才,
当年逍遥又自在。
终有一日——当当当当,
要将赵胖脚下踩,
按在茅坑使劲踩,
使—劲—踩!
……
走了一会,何想突然听到“叮铃叮铃”的水声,寻声而去,果然发现一条清澈的小溪,灌满两个水桶后何想开始了艰难的返回之路,他一路上休息了好几次,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桶水倒进水缸。此时,何想流出的汗水早已打湿了身上衣衫。第二次下山取水的时候,何想实在是饥饿难忍,放下水桶跑到一旁的山上觅食,可是只找到几个野果子垫垫肚子,不过聊胜于无了。
何想就这样一趟又一趟的上山下山,整个人浑身上下宛如散架了一般。又一次,何想甚至想要扔下手中的水桶,再将那三个大水缸砸了一走了之,可是何想突然想到了叶无秋,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立刻平复了下来,心道:无秋是将自己当作朋友了吗,还有白子枫他们,是不是也将自己当作朋友了呢?他不确定,自己只是一个小乞丐而已,人家可都是修炼小有所成的修仙者了呢!回想起在破庙中和他们的相处,虽然打打闹闹,但是何想现在想来却感觉到很幸福,当下便收拾心情,重新扛起扁担:
“我不会让你们看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