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始终是最旺盛的生命体,飞快地成长着,一点小伤小病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果实才刚刚好,就在地毯上愉快地玩起了积木,盖着埃菲尔铁塔一样的建筑,嘴里嚷着要吃鸡肉卷。当楚楚把千辛万苦做好的白粥放到餐桌上时,却被果实无情地推到了一边,果实嘟着小嘴说,“楚楚,我告诉奶奶,你虐待我。”
这时,门铃想了,卫宋来了。
卫宋双手拎满了东西,楚楚笑着接了过来,除了玩具还有很多蔬菜。在这个从小生长的城市,虽然朋友很多,但是除了家人,真正能让她安心的只有卫宋。
“果实,快看卫叔叔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哦,居然还有变形金刚哦,超酷的。”楚楚一边翻袋子一边对坐在餐桌前闷闷不乐的果实说。
果实立刻飞快地跑了过来,正准备拿过来好好看看,楚楚立马举高了,笑道:“你要先跟妈妈道歉,因为你挑食了。还有你要把饭乖乖吃完。”
果实立刻低下头,说道:“楚楚,对不起,我以后都不挑食了。”然后又飞快跑回餐桌旁,大口大口地喝粥。
卫宋笑了,“对小孩子,你不要太严厉了。”
楚楚也笑了笑,她不愿意解释,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多么渴望果实以后能德才兼备的男子汉。
“楚楚,你就坐着看会电视,我今天帮你做点好吃的。”卫宋边说边去了厨房,楚楚虽然不会做菜,但是厨房收拾得很整洁。
“我想吃红烧鱼,你会不会?”楚楚说,“还有糖醋排骨,还有红烧肉,你会不会?”
“开玩笑,我没有点本事,我敢来吗?”卫宋挽起了袖子,十分认真地清洗他刚买的鱼。这时,坐在餐桌旁的果实跑过去跟卫宋说了一句悄悄话,然后又飞快地回到座位上继续喝粥,不时偷看一眼正在看娱乐节目的楚楚。
突然,楚楚十分激动地喊了一声,“天呐,这不是林若琳吗?居然成歌星了!”
这时,卫宋闻声过来,看了正在播报的娱乐新闻,十分不屑地说道:“你一定是认错了。你怎么会认识这样低贱的人!”
楚楚很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快地说,“我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这个人的确是我大学的同学,叫林若琳。”
卫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给楚楚道了歉。“我不是故意的,楚楚。”
楚楚好像没有原谅他,说道:“我和她是同学,你和我是朋友,所以……”楚楚没有说下去,所以你也不是高尚的人,我们都一样。
“楚楚,你不知道,拆散了我的家庭。”
楚楚这时更加吃惊了。
“她曾经参加了我父亲公司承办的新声音选秀大赛,一举夺魁,顺利代言了父亲公司的一款洗发露。后来她以怀孕威胁我的父亲和母亲离了婚,但父亲念旧情,把公司给了我,母亲一气之下去了美国。她也因为父亲没了钱,而跟父亲断绝了来往。”
“对不起,卫宋。”楚楚看到他十分难过,想到他都这么大了,还在为父母离婚而难过,那么比他小很多的果实,内心该有多么的脆弱,该有多么渴望家庭的完整。
卫宋笑了笑,“没有什么的,我都习惯了,反正父母在一起也是自己忙自己的,分开了也是各自忙,对我来说都一样。”然后朝厨房走去,“我去看看鱼头汤好了没?”
楚楚一时间觉得没有了兴致,关掉了电视。曾经一起读大学的人,如今再见到的时候,有些时候真的连寒暄几句甚至打个招呼都觉得没有勇气。大学时代的若琳热情豪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有些时候,人的蜕变,不由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正当卫宋烹饪好所有饭菜的时候,楚楚接到了段理的电话。楚楚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十分紧张,她勉强笑笑,对卫宋说了一句,“公司临时通知我加个班,帮我照顾果实,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卫宋也只要勉强笑笑,从兜里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楚楚,“天黑了,自己开车方便些。”
楚楚笑着接过了,“有车真好。”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夺门而去。
当楚楚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打扮一下,然后就在一个美容会所旁停下了车。
在出来的时候,楚楚穿了一件深蓝色抹胸裙,性感曲线,若隐若现,蓝色水晶三角形耳钉,戴了一条碎花项链,更添加女人味。紫红的唇彩、蓝色的眼线,显得有些妖媚。
楚楚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下了车,段理已经在订好的餐桌等了很久了。
当段理第一眼见到楚楚的时候,他差点没有认出来,这个曾经让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女人,如今却让他十分陌生。
“找我什么事?”楚楚说话的时候十分冷酷,她可能已经忘记了当初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么激动。
段理把桌上已经给她备好的正方形小礼盒推到了她的跟前,缓缓地说道,“生日快乐!”礼盒上面打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楚楚愣了一下,记忆中已经四年不过生日了,都快忘记自己是那年那月那日生人了。四年了,至从和段理分手后,她就发誓不过生日了,也不让父母和表哥提起,因为以前每一次生日段理都会帮他记着。生日对她来说,早已经是过一次痛一次。
楚楚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冷冷地笑了。“现在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您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允许我现在就离开。”
段理没有理会她,招手叫了服务员来,“可以上菜了。”
“段总监,不用您破费了。”楚楚说完,从钱包里面拿出一张卡,“我不过生日很多年了,今儿算我请了。”
段理拿起了桌上的卡,又还给了楚楚,他有些生气了,他说不上为什么生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和她说话,“楚楚,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楚楚轻轻抽动了一下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如果你觉得你现在很成功,除了妻子,还需要另一个女人整天对你摇尾乞怜来彰显你的地位的话,那么你找错人了。”
楚楚拿起包就走,段理忙追了出去。
“你为什么永远这样,永远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如你猜测的一样,永远那么自负,那么骄傲?永远都是一副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样子?”段理在后面喊道,“楚楚,我们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对吗?”
这时,楚楚停住了,泪水也顺着眼角悄悄滑落。“对,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楚楚的双眼紧紧地看着段理着急的双眸,“那我们该是怎样的?”
微风从旁吹过,夹杂着一些附近池塘中的水汽。
“如果我不是一个自负骄傲的女人,如果我跟白萍萍一样温柔体贴?”楚楚哭着反问道,“那么与你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同床共枕的女人,会是我,对不对?”楚楚说完又冷笑了几声,“可是,段理,段总监,我现在真的不需要了。”
看着楚楚那样痛苦,段理终于懂得,楚楚的闺蜜范小凡说的那句话:你给她的爱与伤痛不是时间可以愈合的。那就如宁静的湖面,只要你不投下石头,你就不会看到涟漪,那才是湖水的真面目,那才是湖想掩盖的伤。
段理没有想到,明明就是想给楚楚一个生日的惊喜,却没有想到自己变成了小石头,吵醒了楚楚沉睡的伤。楚楚愈发难过了,段理的心被黑夜撕扯着。他已经没有把礼物再给楚楚的勇气,尽管那是一条楚楚十分喜欢的手链。
“楚楚。”喊完名字,段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看着她远走的背影。“生日快乐。”他轻轻地说出了口。
这一幕,完全被江水看到了。
过完生日,楚楚就27岁了。
这天,江水约她吃中午饭,就在公司楼下的西餐厅。楚楚兴高采烈地赴约了,最近因为工作比较忙,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楚楚没有想到,这是江水准备的鸿门宴。
柔和的音乐中,楚楚刚刚吃完饭,江水就笑了笑,环视了一眼人群,低声说:“老妹,你信不,我能算出你宝贝儿子的老爸是谁?”
楚楚正在擦嘴,假装不在意,又擦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叠着餐巾,“好啊,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江半仙儿。”
江水又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又低声说,“段小理,小段理,哈哈——”
楚楚立刻拍了桌子,“停,打住!”
江水默默地笑了笑,他想着楚楚永远就是这样单纯,小小的一个试探,便不打自招。
沉默了片刻之后江水先开了口,“你生日那天,一切我都看到了,放心吧,既然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就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段小理,楚海,江敏,段理。”
楚楚这时喝完了她杯中剩下的红酒。
“我觉得那天在医院叫卫宋的那小子人还不错,小小年纪就掌管着那么大规模的公司,你可以考虑考虑哦。”说完,江水笑了,因为他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阻止自己愚蠢的小表妹陷入到不堪的回忆里。
“白痴,江水!”楚楚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不一会儿,楚楚传来短信:“我见过咖啡心。”算是楚楚小小的报复吧。
江水笑了笑,因为咖啡心对他来说,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美是丑,都随着他一去不复返的年少时光留在了记忆里。既然楚楚见过,那么一定是上天这样安排的,既然是上天安排的,那么就有一定的道理。缘分这东西,强求的一定不完美。咖啡心不属于自己,那么属于自己的人就一定会等在前面未知的时空里,等着和我相遇,相知相守。
江水这样想着,淡淡回了楚楚一个字:“哦。”然后微笑着走出餐厅,外面的阳光正好。
段理发现自从那天晚上后,楚楚对自己更加陌生了,每天除了汇报工作之外,再不和他多说一句话。段理时常想着,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不过每当他躲在百叶窗后,看到她跟江水走得很近,上下班都有高富帅来接,他的心里还是会十分酸醋,虽然他不知道那个高富帅叫卫宋。
那天,段理经过咖啡间的时候,无意中听见很多人都在议论楚楚,段理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段理听得出,这是他秘书程丽的声音:“好羡慕啊,楚楚到底哪里优秀了,那么多人追她,开跑车的帅哥天天接送,江副总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还没有等程丽说完,一个女人又接着小声说,“岁数比我们都大,可是却不知道收敛。”她说完大家都笑了,段理正在准备制止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一个声音,让他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不得不赶紧走开。
绘图室里,楚楚带着黑色边框眼镜正在精心筛选着每一个交上来的广告创意。她看见段理的神色有些不对,就遣散了周围的人。
“楚楚,下班后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吗?”段理差不多用乞求的语气问道,“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楚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段理如此的激动。她又翻了翻手中的画稿,点了几张幻灯片,淡淡地说:“对不起,总监,我晚上约了人。”
“是每天开车接你送你的那个人吗?”段理的语气愈发的强烈了,“我们能不能这样说话呢,楚楚,难道伪装不累吗?”
楚楚此时放下手中的图纸,笑了,有些轻视的笑。“你不要我,难道还不许我跟别人吗?”
段理此刻快步走过去,紧紧地抓住了楚楚的肩膀,“楚楚,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求求你让我知道,可以吗?”
楚楚这时慌了,她赶紧推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坚定地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