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训练的主要内容有整理着装、立正、稍息、跨立、停止间转法、敬礼、礼毕、站军姿、三大步伐等。一队队的新兵,要把齐步、正步和跑步这三大步伐练得整齐划一还不容易,花费了大家很多的精力和时间。
队列训练合格后,每天的训练就主要改成了射击训练、投弹训练、战术训练和体能训练。在射击训练中,每天的瞄靶要花不少时间,实弹训练的时间较少。在战术训练中,高低姿匍匐前进、卧姿装子弹、蛇形跑等,都是刘平海、小黑他们很喜欢的。
晚上睡觉要保持一定的警觉。一方面,作为军人,这是一个基本的要求,时间都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不能太放松;这既是一种安全的考虑,也是一种基本素质的培养。另一方面,在部队,紧急集合是必不可少的。一般一星期有一、两次紧急集合,偶尔一晚有多次紧急集合。每次紧急集合主要是检查一下集合的速度,很多时候,在紧急集合完毕后,还要跑几圈。
新兵连的伙食不算太好,每天吃的主要都是白菜,但饭菜都够吃,每一餐都能吃饱。这样也有好处,可以培养新兵的艰苦朴素精神。
如遇恶劣天气,新兵连不训练。这时,不能请假外出,但可以在宿舍看书或者学习部队条令条例等。
每周三、五是政治课,一、二、四是军事训练,晚上统一组织学习军歌和有关条令条例等。
在新兵连的3个月,虽然辛苦,但收获很大。那一段岁月,让人终身难忘。
新兵训练结束后,刘平海被调到了汽车连,并开始了汽训工作。小黑等人则下了连队,每天的训练任务减少了,但多了一项站岗的内容。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战争,刘平海、小黑他们虽然参了军,但也没有什么打仗的概念。听刘梦权队长说,只要参完几年军回来,就可以优先安置就业,可以有个铁饭碗,一辈子不用再当农民。新兵训练虽然很辛苦,但一想到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来,不就几年时间吗?
下连队后,刘平海学开汽车,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小黑他们每天的常规训练比新兵连时候少了,只是经常有站岗任务,也不时有负重越野跑任务。大家的生活也都比新兵连的时候更好一些,日子过得都很开心。
这些山里来的孩子,都没有多少文化,也不关心政治。其实,这时的国际舞台,已经非常热闹。
印度支那共产党员柬埔寨红色高棉的领袖波尔布特建立民主柬埔寨政权后,自称信仰******思想,并开始实施整肃与屠杀。其执政期间,红色高棉政权试图逐步将柬埔寨改造为不分任何阶级的社会,将所有城市居民强行驱赶至农村,实行恐怖统治和全国大清洗,屠杀平民200余万人。
这些极其恶劣的行为,遭到世界各国谴责,越南则指责红色高棉政权屠杀居柬的越南人,并想借此攻打柬埔寨。为防中国支持柬埔寨,1978年11月3日,《苏越友好合作条约》在莫斯科签字,双方规定了在发生战争时要互相支持,从此找到了一座足以对抗中国的靠山;同年12月25日,10万经历越战洗礼的越南“志愿军”发动势如破竹的进攻,并于1979年1月7日攻占柬埔寨首都金边,推翻了红色高棉恐怖集团,成立了“柬埔寨人民共和国”。
中国政府对此强烈不满,仍只承认红色高棉政权为柬埔寨的唯一合法政府。加之越南国内的排华行动,大大损害了当地华侨的合法权益,大量侨胞纷纷逃难。除此之外,越南政权三番四次地挑起边界事端,严重地骚扰了中国边民的日常生活和生产活动。
1978年12月8日上午,****中央军委正式下达作战命令,并责令广州军区和昆明军区遵照执行。广州军区于1979年1月8日上午完成作战准备,昆明军区于2月9日深夜完成作战准备。由此二军区兵分两路,分别从广西和云南边境准备进攻越南。
战争一触即发。小黑及另一名本村同伴所在的野战部队和刘平海所在的后勤部队均归属于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指挥下的东线战区,负责从广西边境进攻越南。另有昆明军区的副司令员张铚秀指挥的西线战区,负责从云南边境进攻越南。东西线共计投入兵力56万余人。
临近战争,刘平海、小黑等人的心里,不时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特别是年级不大的小黑,几次夜里都悄悄地流过眼泪。因为他和村里同伴都在野战部队,这是要冲在最前面的。他们从来都没有打过仗,在枪林弹雨中,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今生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和好朋友小泉哥,这都无法预料。
部队的宣传工作,做得风风火火。战士们对越南猴子屡次打伤我方边民,侵犯我方领土,迫害我方侨胞刻骨仇恨。多年来,为支援越南人民抗击美军,我们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
如今,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却想称霸东南亚,损害我国利益。战士们在心里,也确实很想教训一下这帮不知好歹的猴子。但是,真要上战场时,不少战士还是多少有些心虚的,特别是新兵。
正在这时,许司令颁发了十杀令:
畏缩不前者,杀!
临阵怯逃者,杀!
延误战机者,杀!
投敌叛变者,杀!
泄露军情者,杀!
违反战场纪律者,杀!
用刀子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作为军人,在战争前面别无选择。任何指挥官都不可能允许贪生怕死之徒的存在。指导员在宣读这《十杀令》时,全场鸦雀无声。直到结束,指挥员喊“向后转、跑步走”的口令,平时整齐的步伐变得有点乱,看来,大家的确还没有从震惊中平定下来。
1979年1月28日,******应邀访问美国,取得了美国对华政策的支持。美国把驻日、驻菲舰队派遣到南海以及北部湾帮助中国防守,把越南的同盟国苏联的舰队隔离在南海以东。
1979年2月17日凌晨4时半,集结在中越边境上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以9个军的兵力,从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对越南6个省11个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以铺天盖地的炮火和充满血腥的硝烟向世人宣示:两个曾经情同手足的社会主义国家真的打起来了!
这就是战争!它只是一种政治需要,无法被任何人解读。任何对战争的解读,从来都不可能为战争的双方所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1979年3月4日,谅山被我军攻克。越南军方紧急调回了入侵柬埔寨的主力部队。其同盟国苏联也开始增兵中苏边界,中苏大战又一次一触即发。第二天,中国宣布撤军。
部队撤回以后,刘平海急忙联系其原在连队,想打听小黑等人的情况。几经周折,终于从老连长那里得到了情况。
新兵部队最早投入战斗,由于大家作战经验不足,只顾向前猛冲,结果牺牲很多。与刘平海同去的那个本村同伴,一上战场就光荣牺牲了,但他表现很好,非常勇敢,值得大家学习。小黑的作战能力很强,但在打完一次胜仗以后,被一个越南小孩放冷枪打中,最后也光荣牺牲了。
部队刚进入越南本土时,根据当时的军纪,大家原本不打当地的老百姓。但是,由于在越南共产党领导下的越南游击队混杂在各村庄的普通老百姓之中,从几岁小孩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中,都有暗中放冷枪、放冷炸弹的游击队员,男女都有,其穿着与普通老百姓一模一样,根本无法辨认,所以,不少战士就这样牺牲了。后来,根据上级指示,只要靠近解放军的,一律消灭。这样,才减少了人员伤亡。
在部队撤退时,当时很多人都杀红了眼,大家在当地进行了三光报复,炸毁了中国在越南北部援建的所有工厂及当地的基础设施等,并收回了大量物资,以折抵之前的无偿援助。
这一切来得太快,在西江村还依旧风平浪静,村民们还依旧过着无比幸福的日子。通过听广播、看报纸,中越开战的消息也传到了西江村。老黑、刘梦权等人的心里总不太踏实,毕竟自己的孩子正在前线。
牛嫂备菜备酒去关公庙里多次祭拜,盼望关公显灵,保佑自己儿子小黑的安全。然而还不至此,她还几次去当地土地庙和自家先祖坟前祭拜,目的也是一样。
刘梦权得知此情以后,立即差老婆也去祭拜。村里另一户伍姓人家,也一样这么做了。在这关键时刻,大家都盼望神明显灵,保佑苍生。
以前备受欺压的蒋松柏也备了酒菜,与众人不同,他是祈祷神明能借此机会为他家的冤魂复仇,欠钱还钱,欠命还命,盼望神明主持人间公道。
龙秀姑心里虽然也有委屈,但她心地善良,做人老实本分,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糊涂日。小泉是一个不信迷信的人,这三个当兵的也都是他的好朋友。本来嘛,保卫祖国是一件非常神圣而且光荣的事,只可惜自己无用武之地。
其他的村民们,很少有人关心这事。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年头,还是只顾自己埋头度日的人多。
战争结束不久,县武装部的消息来了:小黑和那位伍姓人家的儿子都已经为国捐躯!阿黑哥全家非常难过,虽然小黑是在为国家贡献生命,是非常光荣的事,但失去亲人的痛,总是让人难以忍受。小泉前去安慰,没想到被老队长骂得狗血喷头。
“小黑是烈士,为国家做了贡献。用不着安慰!你以后别来了,看到你活着,我就心烦!”
刘梦权、蒋卫国等人也来了,并不断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看到你们活着,我就是心烦!”老队长吼道。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慢慢地都退到了门外。
就在这时,地主蒋老爷子的儿子蒋松柏和龙秀姑也来了。老队长不等他们开口,就嚷道:“你们是来看笑话,是不是?我知道这时候,你们心里最开心。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整过你们两家。这下好喽!这是报应!”
“你怎么这么说话?听到小黑出事,我们也很难过!”秀姑说道。
“是啊!是啊!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你们也不要太难过啊!”蒋松柏几乎都成专业演员了,之前他还祈祷神明复仇。
“不要管我!我是看见活人就心烦!”老队长几乎疯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回去。众人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因为小黑的牺牲对老队长的打击也太大了。
牛嫂在一旁号啕大哭,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阿黑哥的眼圈红了,小泉不懂如何是好。小黑是他的好弟弟,两人来往不多,但他对小泉一贯都很尊重。阿黑哥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今,他的弟弟已经牺牲了。看到阿黑哥的痛苦模样,小泉的心里一样难受,他扶着阿黑哥进了屋。
“你怎么还没回去?”老黑冷冷地抛来一句。
“爸爸!你闹够了没有?人家都是来看咱们的!你要继续这么对人,不给我脸,我也没脸活下去了!”阿黑哥哭着说。
牛嫂似乎清醒了点,听到阿黑哥如此说,也一把抱住阿黑哥,哭喊道:“儿啊!你怎么能说这话!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她的情绪早失控了,声音和嘴皮都在发抖。
另一位烈士的家里也炸开了锅。众人慢慢地散开了。小泉也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当晚,老队长把自己的老婆牛嫂毒打了一顿,怪她的情报有误。当年,牛嫂听来的消息是:小黑他们参军后,不是上前线打仗,而是在后方开汽车。真没想到出了这事。阿黑哥则在一旁劝阻。
“人家刘平海不就在汽车连嘛!是不是你没有人家老爸的本事大?如今已是马后炮了,你在自己家里呈什么能?当事后诸葛亮啊!”阿黑哥劝道。
老队长突然醒悟,他沉默了,从此变得少言寡语的。
阿黑哥的话是没有证据的。新兵入伍后,该分什么连队,是由上级领导根据各人的条件来选定。估计这三位新兵中,也只有刘海平最适合开汽车,另外两人正好适合上前线。再说,参军打仗有危险,这是一种常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你还参什么军?还谈什么保卫国家、保卫人民?
西江村只是一个小村子,一下子牺牲了两个小伙子,大家都觉得非常可惜,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化悲痛为力量,认真干好每一天的活,好好建设社会主义。
战后的西江村,村民们变得更有干劲。活着就是幸福!一个人能有机会好好为生产队干活,为公家干活,为国家干活,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困难!
为了进一步凝聚人心,刘梦权队长要求每次出工前,大家都要唱一首叫《社会主义好》的老歌。
一次下午出工前,大伙在村前的老樟树下等刘队长和未到的几个村民,刘二啃着一个自家烤熟的红薯,正吃得津津有味。几个村民围过来说笑,刘二一个大响屁,把大伙都惹恼了。
几个村民拿起扁担和锄头,把刘二从树阴下赶到了一旁的太阳底下,不让他在树下乘凉,以免污染空气,影响大家。大伙七嘴八舌地责怪他,为什么这么多屁,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刘二很无奈,也很难堪,他把剩下的红薯几口吃完以后,双手一拍,唱起歌来。
大伙听后,笑得乐呵呵的。就在这时,刘队长来了。有村民立即向队长汇报了刘二唱反动歌曲的事。刘队长非常生气,考虑到刘二已经70多岁了,同时,也是他的伯父,于是,罚他从今往后专捡牛粪和狗粪,不跟大伙在一起干活。由于捡粪是一项又脏又嗅的活,大伙拍手称快。其实,对老人来说,这算是一项轻松活。
没过多久,上级又来通知了,要求每户捐献一只鸡,送给前线因打仗受伤的军人补补身体。大家都积极响应,没有鸡的家庭要自己买一只或借一只鸡,拿去捐献。捐献时,还要称重鸡的重量,太小的不要。符合条件的鸡,也要具体登记重量。秀姑也挑了一只老母鸡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