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榛还要再说什么,立刻被庄宛宜制止,“云妃,你该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云榛怔怔的看着庄宛宜,庄宛宜却不再看她,只听她一声厉喝,“带走!”
“苓儿!”云榛的脸上满是不忍,却又无能为力。
云苓被侍卫拖着,她自知敌不过太后,也只能听天由命。
她的视线,落在楚元昭的身上,目光中透着浓浓的失落。
他可以不信她,但这个孩子是他的呀,他什么都不做,眼看着她和孩子被处置么……
眼看着云苓被侍卫拖着出去,楚元昭眼波微微一动。
他才要启唇,却听到另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且慢!”
声音干脆利落,云苓听得出,那是个女子的是声音。
没有任何通报声,里面的人纷纷朝外望去,看见夏希淳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步走到云苓旁边,夏希淳看了云苓一眼,站在她身边看着庄宛宜,“太后请恕臣妾无礼!”
夏希淳仿佛是这后宫女子中的一个异类,她有姣好的容貌,却从来没有普通女子表露出来的娇羞和扭捏,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带着一副飒爽之气,就像现在,不卑不亢的站在懿安宫的大殿中央,丝毫没有一丝畏惧。
“夏容华?”庄宛宜怀疑的打量着夏希淳,突然开口,“若是来请安的就先回去吧,哀家还有事。”
夏希淳一动不动,“启禀太后,臣妾的确是来给太后请安的,见太后处理事情,便一直侯在外面。所以臣妾恰好听到了里面发生的事,臣妾有话要说,不得不打扰太后。”
庄宛宜看着夏希淳,神色微微有了变化。犹豫之时,楚元昭平静开口,“既是急事,便讲来。”
“是。”夏希淳点头,“方才云妃娘娘所言不虚,臣妾进宫之前也对华严寺和崇明师父有所耳闻,崇明师父是位得道高僧受人尊敬,又怎会与女子有私情。”
云苓呆呆的看着夏希淳,怎么连她也说什么寺,什么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希淳才说完,云榛立刻把话接过,“太后不信臣妾,那夏容华的话总该信了吧?”
庄宛宜略作犹豫,“哀家……”
“母后。”楚元昭打断庄宛宜,“朕已经有数了。”
“皇上?”庄宛宜刷的看向楚元昭,看他的脸色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要免了她的罪吗?”
楚元昭不紧不慢却语气坚定,“是。”
庄宛宜脸色一变,“难道皇上认为这封信是假的不成?”
楚元昭摇头,“相思有多种,朕会偶尔忆起母妃,也会常常惦念皇姐,还会心系北境襄王,这些都只是思念,却无私情。这封信里虽然提到相思,也只是思念罢了,朕倒不觉得有何私情,更何况云妃与夏容华也说那人是位出家人,朕想,该是母后误会了。”
“是哀家误会吗?”庄宛宜一指那信,“有谁写信给出家人会用那样的词句?”
“凡事都有万一,苓儿随朕读书时便有过这样的差错,这次想必也是了。”
庄宛宜看着楚元昭,竟一时说不出话。
楚元昭趁机道:“母后掌管后宫辛劳,怎还有人用这等小事扰太后烦心?”
只一句话,就把事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一直不曾说话的罗心冉神色略显慌张,她很清楚,楚元昭指的就是她。
紧急关头,她身边的瑞儿立刻出来,“皇上恕罪,奴婢是碰巧撞见了苓儿姑娘和高大人在一起。可奴婢想起除夕之夜高大人曾不顾一切的救了苓儿一命,便觉得不对劲儿,才让罗婕妤禀告太后。一切都是因奴婢而起,还请皇上不要责怪罗婕妤!”
当楚元昭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罗心冉着实紧张起来,果然,她听见他缓缓开口,“身为奴才,不为主子分忧,反而小题大做惊扰太后,你可知罪?”
瑞儿立刻吓得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罗心冉也不得不主动开口,“是臣妾糊涂,惹太后烦心,臣妾也知错了。”
幸好,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最后落在云苓身上,“读书不多,就不要卖弄文采,小心弄巧成拙,知道么?”
他的语气中虽带着责怪,可她听得出,他是在替她开罪,那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轻松。
她立刻应声,“是,奴婢知错了,多谢皇上开恩!”
“好了。”元昭一扫众人,“既是误会,便都散了吧。母后也不要过于纠结这些小事,以免动怒伤身。朕有事先行,其他的事,还要劳烦母后处理。”
说罢,他起身走到云苓身边,略做停顿,“看样子,朕又要罚你抄诗了。”
留下这句,他已然出了门。
云苓心中明白,他说要罚她,实则为救她,他是要她随他离开。
她连忙朝太后行礼,小心的退了出去。
不等庄宛宜开口,云榛便识相的朝她福身,“臣妾叨扰太后,这就回去思过。”
夏希淳也朝庄宛宜行礼,“臣妾扰了太后,也告退了。”
在庄宛宜的默许中,两人先后离开。
罗心冉唯唯诺诺的看着庄宛宜,不知该留还是该走。
当宫中都在传云苓和楚元昊的事时,罗心冉却不这么认为。
她始终记得,除夕那夜云苓被烟花所伤,高朗冲过来救她的那一幕。
那一刻,他的脸上写满担心,他的紧张看上去绝不比楚元昊少。
一个是皇上近身的侍婢,一个是太医局的太医,这两个人怎会有交集?
于是自那之后,她便让丫头暗中跟着云苓,看她是不是真的私下里和高朗有什么。
这些日子来,除了高朗去过几次昱宸宫,她并未发现两个人之间有过什么。
当她以为是自己想错了的时候,瑞儿竟然告诉她这样一件事。
她立刻迫不及待的带了瑞儿来见庄宛宜。
她知道庄宛宜不喜欢云苓,甚至还很厌恶,甚至连云苓有了皇嗣之后,都对册立之事只字不提。
她早就看云苓不顺眼,若是趁机能治云苓的罪,她不仅能除去眼中钉,还能讨好太后,这样一箭双雕的事她必然要一试。
好不容易等到太后要治云苓的罪,云榛竟跑了来。她更没想到,除了云榛,夏希淳竟也淌了这趟浑水帮这丫头。
现在云苓安然无事的随楚元昭走了,她却落得一个叨扰太后的名声,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心中虽恨,可现在她更担心庄宛宜会不会罚她。
她小心的开口,“是臣妾没把弄清楚,是臣妾的错,还请太后息怒。”
是不是她的错,庄宛宜心中清楚。
庄宛宜扫了她一眼,“你也下去吧。”
这句话如****一般,她一下子踏实下来,“是,臣妾谢太后不予责罚,臣妾告退。”
沉默中,方华问庄宛宜,“太后如何看这件事?”
庄宛宜却反问,“你觉得呢?”
方华想了想,“奴婢以为,此事并非罗婕妤的错,相反,罗婕妤非但没错,太后的推测也并没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庄宛宜等着方华的回答。
“奴婢以为,云苓的那封信恐怕没那么简单。”
“哦?”
“那封信明摆着就不是写给一位出家人的,以奴婢看,就算不是有私情,也至少是关系很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