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倏然惊住,这才是赵琴琴的野心。
豫东王的事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听到这个要求时,她的心里是抗拒的。
“二小姐在犹豫什么?”赵琴琴歪着头,“我可是一番好意,为二小姐着想,只是二小姐好像……好像不愿意呢?”
云苓没有说话。
赵琴琴看着云苓,“我不知道二小姐在想什么,不过我知道,这可以救云杞一条命呢!”
云苓心中一震。
就算没有云芷,也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进入后宫。
在赵琴琴等待的目光中,云苓终是抬起头。
“怎么样,二小姐?”
云苓点头,“好,只要赵姨娘放过云杞。”
赵琴琴立刻露出得意之色,她就知道,云苓一定会答应的,“当然,我从来说话算数。”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带云杞离开?”
赵琴琴却摇头,“当然不行。”
云苓一愣,“赵姨娘不是才答应过我的?”
“你急什么?”赵琴琴不紧不慢,“你们就这么走了,若是让夫人知道,咱们都别想好过。”
云苓似乎明白了,“赵姨娘的意思是?”
赵琴琴一勾唇,“来人,去厨房取一碗鸡血,再抬一副担架进来。”
看着赵琴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云苓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去。”赵琴琴看着地上的担架,“装死就装像一点。”
堂堂七尺男儿,他云杞怎可装死偷生。
赵琴琴见云杞不动,瞥了他一眼,“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想死从我这滚出去再死!”
云苓也有些急,“云杞,听话,赵姨娘是在帮我们呀!”
云杞看了赵琴琴一眼,咬了咬牙,刷的迈开步子,在担架上躺了下来。
赵姨娘朝侍从一使眼色,侍从立刻将手里的鸡血朝云杞泼了去。
一时间,云杞身上一片片的血红,浓浓的血腥味立刻弥漫着到处都是。
一种耻辱感席卷了云杞,云苓却顾不得那么多,“多谢赵姨娘。”
……
才一从赵琴琴院子里出来,云苓就发现附近有人鬼鬼祟祟的朝这边望着。
不用问也知道是杜徽芝派来监视云杞的,幸好赵琴琴想得周全。
云苓用手捂着嘴,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那些人一直跟到他们回了杂院,又朝里面张望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才回去复命。
云苓关好门窗,看着满身污物的云杞,终于舒了口气。
“都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才会连累你。”直到现在,云苓还心有余悸,但愿杜徽芝能就此放过他们。
一直沉默的云杞突然抬起眸子,紧咬着牙,“这就是云家人。”
云苓静静的听着,云杞的语气中带着恨意,却显得习以为常,“他们想找你的麻烦,根本不需要你犯错。”
她终于见识到了云家人的厉害,确切的说,是杜徽芝的厉害。还有那个赵琴琴,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突然庆幸,幸好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司州,否则她和母亲早就被她们暗算了千百次。
而云杞,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不知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坚强一点。”她也只有安慰他,“再坚强一点!”
云杞自嘲的笑着,“为了我,姐姐值得吗?”
云苓用力点头,“我说过,没有谁生来卑贱,你我都要好好活着!”
“姐姐……”他看着云苓,眼中多了些从未有过的颜色。
她心中默默的想着,她能把素雪和白卉从掖庭宫中救出来,就一定有办法救云杞出云家。
等她完成母亲的遗愿,等她封妃,等她足够强大,她一定不让他再受苦。
……
一切都安顿下来,云苓却多了分紧张。
明天就是认祖大典,她生怕自己会犯错,引来云戈和杜徽芝的不满。
可是一想到母亲多年的愿望终于要成真,又有些小小的兴奋。
正想着,素雪进来,“姑娘,云妃娘娘来了。”
云苓连忙撑着桌子站起来,迎了上去,“娘娘?”
让她惊讶的是,云榛并非一个人前来,而是带了不少侍从。
每个侍从的手中都捧着一盆薄雪花,齐齐在外面站了两排。
“娘娘这是做什么?”云苓看看外面的那些人,又看看云榛。
云榛笑道:“我见芳菲阁稍显萧条,与这名字不符,便差人送些花木过来装点。”
云苓顿感惊喜,再次朝外面望去,她隐约看到那些人手里的花都是白色的,开得很是好看。
“多谢娘娘!”云苓笑望着云榛。
云榛亦是一笑,吩咐着,“把花都搬进来吧。”
云苓看着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人,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手里捧得都是薄雪花。
这花正是楚元昭在她身上刺上的那一朵。
“手脚轻一点,不要扰了苓儿。”云榛看着他们把一盆盆的花放下,不忘叮嘱。
云苓心里一阵感动,却不知云榛为何只送这花来给她。
看出她心里的疑问,云榛主动解释,“我原本准备了不少花卉,后来想起皇上说你最喜欢这薄雪花,所以只准备了这一种。”
云苓笑着点头,“娘娘真是用心。”
“为苓儿,这些算不得什么。”云榛说着,突然露出些疑惑,“那么多花,你为何偏偏喜欢这薄雪花?”
云苓的脸上露出些红晕,笑容微甜。
云榛看在眼里,似是明白了什么,试探的问着,“听说你背上的伤口……就是这样一朵花?”
“嗯。”云苓点头。
“能不能,让我看看?”
云榛有求,她一定答应。
云苓解开领口,衣裳拉下一些,露出背上的伤口。
原本狰狞的伤口,如今是一朵纯白无暇的花。
云榛站在云苓背后,自信的看着那朵薄雪花,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那花瓣的轮廓。
指尖移动的同时,她眼中的颜色渐渐变了,唇角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在脸上。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锋利,唇角也不自觉的抽动,抚着花朵的那只手几乎在颤抖。
察觉到到异常,云苓微微侧过头,“娘娘?”
云榛的手一顿,立刻回过神,“真好看呢。”
她尽量自然的笑着,亲自帮云苓把衣裳披好。
衣裳将那多薄雪花盖住,而那花已经印在云榛的眼睛里。
云苓回身的时候,云榛已经又变回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拉着云苓到一边坐下,“明天就是你认祖的日子了呢!”
“是啊。”云苓笑得真诚,“这一切,都是仰仗娘娘,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谢娘娘!”
说着,云苓就朝云榛一拜。
云榛一手轻扶云苓,“你我何须如此,过了明日,你不仅是我的妹妹,更是皇上的妃子,我岂能再受你的参拜。”
云苓感慨,正在这时,素雪端着碗进来,“姑娘,该服药了。”
云苓笑望了素雪一眼,“奴婢身子不便,这些日子多亏了有素雪在。”
素雪亦是笑了,“若不是姑娘,奴婢现在还在掖庭受苦受难呢,奴婢当然要对姑娘好。”
云榛也随之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姑娘快喝吧,不要放冷了。”素雪关心的叮嘱,云苓把药接过。
她笑望了素雪一眼,端起药仰头喝了起来。
看着正在服药的云苓,素雪脸上的笑意顿时停在唇边,转而望向云榛,微微点头。
云榛会意,睇给素雪一个会意的眼神,然后两人之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直到云苓一口气将药喝下。
“苓儿最近觉得怎么样,腹中可有什么不适么?”云榛关切的问着。
云苓想了想这几天的经历,“自从回了这里,坠胀感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频繁了。”
云榛立刻笑了,“想是你肚子里的小娃娃等不及要和你见面了呢。”
云苓也笑了,却又有几分担心,“但愿他能等到认祖的事完结。”
“你不要想的太多,顺应天意就好。”云榛的话总是轻易就能消除她的担忧,“天色不早了,你该早早歇息,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
送走云榛,云苓才要回房,腹中一阵疼痛让她几乎站不稳,紧紧的抓着门框。
“姑娘!”素雪立刻将云苓扶住,“你怎么样?”
她将云苓小心的搀回房中,问着:“可是有要生产的迹象了?”
云苓痛苦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嗯……”
又是一阵坠胀的疼,云苓忍不住痛吟出声。
白卉看在眼里,依照自己在宫中多年的经验担心道:“看这样子,姑娘怕是要生了。”
即便痛苦,云苓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担忧。
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不能因为这个孩子而误了母亲的事呀!
“好孩子,乖一点……”云苓忍痛轻抚着小腹,“再忍一忍,等到回宫好吗?”
白卉也过来把床整理好,和素雪一起扶云苓躺下,眼中渐渐露出怀疑之色,“高大人特意给姑娘开了安胎的药,就是想让姑娘等到回宫再生产,可是为什么每次喝完这药,反而坠胀感越来越厉害呢?”
素雪心中一动,眼珠儿跟着一转,“卉姑姑说的是,只是就算高太医医术高明,到了足月该生也要生的呀!”
白卉心有所想,“只是姑娘并未到足月,还有几天呢。”
素雪劝道:“姑姑别太担心,这里大夫产婆都不缺,姑娘要是真的生了也不会有事的。”
白卉沉默一阵,才点点头,心中却多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