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于更衣张着带血的手,吃力的指着云苓,“为……为什么,你……害我?”
“于更衣冤枉臣了。”云苓不紧不慢,“臣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于更衣你的吩咐。”
“你……胡说!”于氏恼火。
“臣哪里胡说?”云苓勾了下唇角,“不是于更衣吩咐臣,如有机会得见皇上,请皇上过来文华宫的么?”
“你……”于更衣眼神发滞,想起了什么,“红豆糕……是你……是你动了手脚!还有……还有那薏仁粥,是不是?”
云苓淡淡摇头,“臣怎敢在宫妃的食物里做手脚。”
“那……”于更衣愣住。
云苓余光撇过李让,“是他。”
“你给他……给他下了药?”于更衣明白过来,眼中一寒,“该死的奴才,你竟然敢害我!”
云苓冷哼,“更衣位分虽低,至少是个主子,遇到对更衣图谋不轨之人,文华宫上下侍从十几人,轻易便可将其拿下,除非……是更衣自甘堕落!”
于更衣冷笑着,“那又怎样,皇上冷落我,我就不能宠幸别的男人吗?我还不到二十岁,难道就这样守活寡过一辈子吗?”
云苓皱眉,“你还有羞耻心吗?”
“羞耻心?”于更衣悻悻,“我不妨告诉你,从我进宫皇上就没碰过我。”
她看了一眼早已断了气的李让,“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他给了我身为女人的快乐,他模样俊俏又会讨我欢心,我为什么要拒绝?反倒是你,坏我好事,还害死我的男人!”
云苓猛然想起,当她要李让替她送薏仁粥给于更衣时他过于兴奋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两个人早已勾搭在一起。
进宫才几天,这个李让披着一副好皮囊,真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的于更衣已经不怎么清醒,疯疯癫癫的看着云苓,“我知道,你是嫉妒。你胆小怕事,才三番五次的拒绝我。所以当你知道我把自己给了别人,你才会报复我,是不是?是不是啊?”
“疯妇。”云苓目露不屑。
“难道我不好看吗?”于更衣呵呵的笑着,一阵风吹来,扬起她身上仅有的布料,隐隐约约露出她身上隐秘的地方,“怎么样,后悔了吧。”
她看着云苓,一脸讽刺,“当太医有什么好,天天面对后宫里面那么多漂亮女人,却没有一个是属于你的。”
“我要女人做什么。”面对于更衣的撩拨,云苓没有半点反应。
于更衣像是明白了什么,唇边扯出一个狂妄的笑容,“原来……哈,原来你是有难言之隐呀,难怪……你对我没有感觉,枉费你身为太医,竟治不好自己的病,是这样吧,哈,我没说错吧!”
云苓知道于更衣指的什么,她靠近她,略低头离她更近一些,声音极低的开口,“不如我来告诉你。”
云苓的眼中满是冷漠,“没错,我不是男人。”
于更衣脸上还是对云苓的嘲讽,嘲讽她承认自己不是男人,可是渐渐的,她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目光落在云苓脸上。
她似乎明白了她真正的意思,“你……”
突然,云苓妩媚一笑,恰好映在于更衣的眼睛里。
那样美的笑容,就算是再绝色的男人也无法做得出的。
云苓冷声,“要怪就怪你不知检点。”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来。
侍卫们取了草席回来,云苓不再和她多话。
药效已过,于更衣自知求生无望,整个人瘫软的趴在地上,绝望的闭上眼睛。
眼看着地上的两个人被侍卫们用草席裹好,心中微动。
虽然在计划之前,她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可真的看到这样的场面时,她心中忍不住默念了句佛经。
她无心害人,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不懂自卫的小姑娘,他们招惹她,她便绝不手软。
刷的抬起眸子,现在,她该去向他复命了。
……
昱宸宫里,楚元昭正在画画。
云苓带着歉意走了进来,后妃做出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是极不光彩的。
可他看上去并不像动怒的样子,反而还有心思作画。
她看见桌上铺好的纸上,一座座层层叠叠的山峰绵延逶迤,崇山峻岭郁郁葱葱。
听到她的脚步声传来,他没有抬头,依旧在画着自己的画。
“启禀皇上。”她朝他一拜,“皇上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心思都在自己手下的画上。
她也只好又重复了一遍,“皇上吩咐臣的事,臣已经办妥了。”
他仍然只是画着画,不说一语。
她知道他听到了,便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作画。
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心无旁骛,一笔一笔,终于勾勒出一整幅画卷。
她看得出,他的画风大气中透着细腻,不失是一副名画。
“你过来。”他垂眸看着自己的画。
云苓不敢怠慢,到他身边,“皇上?”
“朕的画如何?”
她微微一愣,他竟然毫不关心方才的事,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他的画。
方才她在那里看到的还是完整的一片山脉,可是现在她看到的是一座凸突起的奇峰,耸入云霄。
“皇上画的,可是庐山?”她看出端倪。
他不答反问,“你看出来了?”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皇上神笔,臣才能一眼看出。”
“后面两句,才是这幅画的重点,不是么?”他的语气透着深意,视线落在画上,又好像根本没看那画。
云苓心里则默默念着他所说的那两句: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然后说道:“方位不同,印象便不同,只有远离庐山,离开庐山的遮蔽,才能看清楚庐山的全貌,皇上想要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他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唇角微微勾着,欣赏的桌上的画。
同时,他缓缓开口,“朕也想告诉你,朕是画这幅画的人,这画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一山一峰,朕都看得一清二楚,对吗?”
高朗说的对,楚元昭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今天发生的事有很多巧合,他怎会没有怀疑。
她眼神微动,立刻应声,“皇上说的是,臣谨记。”
他面不改色,语气却已经冷了下来,“朕把这画赐给你,记着朕的话。”
她这才顿悟,“谢皇上,臣铭记在心。”
“下去吧。”他留下这句话,不在理她。
她不敢耽搁,拿了画立刻离开。
昱宸宫外,云苓重重的呼了口气。
她看着手里的画,也许从她让他去文华宫开始,他大概便知道了她的意图,只是他不曾点破罢了。
不过,至少他没有追究,她也摆脱了于氏的纠缠,想到这里,她连忙朝太医局而去。
高朗看着云苓回来,“如何?”
云苓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高朗略微松心,依旧追问,“那他呢?”
他最担心的,还是楚元昭那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他蹙眉,“什么意思?”
她还是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画递给他。
他怀疑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打开,“这是他给你的?”
他的脸上显露出担忧,看到她点头,他眉间微蹙,“我和你说过的,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她又何尝不知,“我能怎样?”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奴才,韩成。”
“进来。”云苓随手拿起桌上的医术看着进来的韩成,“公公有事?”
“凌大人,方才颐和宫传信过来,说淳妃娘娘忽觉身子不适,请大人立刻过去瞧瞧。”
夏希淳?
云苓心中顿时疑惑,她明明已经恢复,怎么会突然病倒。
高朗也觉得事有蹊跷,连忙与云苓交换了个眼神。
云苓懂高朗的意思,她平静对韩成道:“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待韩成走后,云苓提起药箱,听见高朗在身后叮嘱,“小心些。”
……
云苓到颐和宫的时候,夏希淳正坐在桌边。她的精神看起来很好,和身边的乐安正说着什么,根本看不出来患病的样子。
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夏希淳一定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才传她过来。
表面上,她佯装不知,和往常一样朝夏希淳行礼,“给娘娘请安。”
夏希淳也不说话,朝乐安一使眼色,乐安立刻带着丫头把门窗关好,打发其他人都去了外面。
云苓故作不解,“娘娘这是何意?”
夏希淳也不拐弯,“你告诉本宫,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更衣呢,她怎么了?”
云苓不紧不慢,“不满娘娘,皇上吩咐过,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连我也不能说吗?”夏希淳有些火了。
“娘娘别急……”云苓才要解释,夏希淳攥紧手里的帕子。
“你不说,本宫便不知吗?”夏希淳紧盯这云苓,“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今日文华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希淳是她倚仗的人,她是不可以对她有所隐瞒的,何况以夏希淳的身份,想到才查清今日的事并不困难,倒不如对她坦白,以示诚心。
“是。”云苓直言,“臣今日陪同皇上去文华宫看望于更衣,发现于更衣和太医局医士李让行苟且之事。”
“什么?”夏希淳瞪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她说的话,见她认真的样子,才问:“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