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突然想起……”云苓正要解释,孟青乔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好了,时辰就快到了,先进来再说吧!”说着,孟青乔拖起她就走。
听到动静的楚元昊停下来看着这一幕,不由奇怪,孟青乔什么时候和云苓这么交好了?
经过楚元昊面前时,云苓面带一丝尴尬,只是微微朝他一点头,就被孟青乔带走了。
白鹿台里,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下面座首的还是云戈,紧挨着他的是夏振坤,在他们二人之后,才是其他文臣武将,云苓发现,除了白鹿台的常客,云杞竟然也在。
想是这次在猎亭险胜古泰得到了楚元昭的赏识,才有机会进入白鹿台。
只是云杞不像云棠那样紧跟在云戈身后,他的位置稍远一些,显然,云戈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个杂院里出来的儿子。
云苓并未收到旨意,白鹿台里并没有她的位子,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和孟青乔说明时,孟青乔一指自己的座位,朝她一笑,“过来吧。”
云苓却没动,她是祁人,怎可坐在羌人那一侧,她还是回去吧。
正想着,孟青乔催促,“走啊!”
见她犹豫,孟青乔命令一般,“你是我带来的,当然要和我坐在一起。”
“这……”既然祁国没有她的位置,她也只得照孟青乔的话做。
云苓在孟青乔身边坐了下来,原本正在相互寒暄聊天的人在看到她时都停了下来,那个太医局的太医怎么坐在他们对面,这成何体统。
就连云杞也奇怪的看着云苓,略显担心,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苓意识到他们眼中的意思,也只得低着头,孟青乔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不把那些不瞒的眼神放在眼里。
这时候,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云苓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昂首卓然而出。
楚元昭并未穿朝服,而是穿了一袭靛蓝色锦袍,胸前以金丝线绣着简单而考究的吉祥八宝纹,让他看上去冷峻中多了一丝柔和。
与他一同出来的是梁君逸,他与楚元昭通行,微微在后面一些,他和楚元晖一样,脸上总带着淡淡笑意,却不似楚元晖笑得那样令人心无芥蒂。
在他们后面,楚元昭的妃妾也陆续进入,云榛无论何时都那样端庄,几乎能算是这白鹿台里的一道风景。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在场的羌国人在看到云榛之后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云榛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却丝毫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夏希淳也在,还有汪婕妤、吴才人、徐婕妤、罗婕妤和胡才人等人,不,现在的罗心冉已经晋升为罗修仪,胡才人也成了胡婕妤,除此之外还有些云苓初次见到的妃妾。
云苓一个个的看过那些女子,唯独没有看到庄文裕的身影,因为身子虚弱,从前她便不大愿意出席这些宴会,大概她的身子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梁君逸眸中的笑容难掩目光的犀利,他很快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视线落在云苓的身上。
他这次出访祁国,只记住了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以弱胜强的云杞,还有就是云苓。
这样心慧目明的男人,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孟青乔对她有好感,他是看得出来的。
若是在羌国,他绝不会对表妹加以干涉,可孟青乔是和亲而来,怎能和别的男人有过于亲昵的举止。
她偷偷的拿药给云苓送去他只当是她贪玩,但是当着楚元昭的面,他不允许这个顽皮的表妹胡作非为。
云苓看到梁君逸在对她笑,这笑容却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微微欠身,算是对他行礼,可还是听见他的声音,“凌大人是不是做错了位置?”
听到梁君逸的声音,白鹿台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苓的身上。方才他们就觉得不妥,现在看她该怎么回答。
楚元昭也看到了云苓,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云苓。
其他人都是奇怪,只有夏希淳心中略显紧张。
“宣王……”云苓正想着该怎样回答,身边的孟青乔先她开口。
“表哥,是我让她坐在这里的!”孟青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没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梁君逸看了云苓一眼,对孟青乔晓之以理,“这怎么可以,凌大人是祁国太医,岂能伺候在你身边,你就别胡闹了。”
梁君逸声音温柔,给足了孟青乔面子,孟青乔却不理会,“我哪有胡闹,凌大人也不是来伺候我的,是我邀请凌大人来的!”
梁君逸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态度,“这里是祁国,凌大人是祁国人,我们怎可喧宾夺主,还是请凌大人回到祁国那边吧。”
说完,他朝云苓一伸手,“凌大人,请。”
虽说是请,可他的语气里却带着命令,明明是温和的声音,却让人心存畏惧。
梁君逸说得有道理,云苓也只好照他说的做,只是对面祁国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云杞看到这一幕,暗暗朝桌子的一头挪了挪,给云苓腾出位置,等她过来也不至于难堪。
云苓才要起身,孟青乔一把拽住云苓的袖子,云苓毫无准备,就这么被她硬是拉着坐下来。
“表哥,凌大人是我请来的,你这样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孟青乔一脸不服气,瞪着梁君逸。
梁君逸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目光也冷了一些。来祁国这么久,云苓第一次看到梁君逸不笑的时候的样子,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云苓断定,他绝非平庸的角色。
孟青乔干脆不再理会梁君逸,而是转向楚元昭,“皇上,我们羌人一向敬重人才,云侍卫战胜古泰得到邀请,而凌大人也大获全胜却不被邀请,这是不是有失公允,说不过去呢?”
看到孟青乔当着众人如此对楚元昭讲话,梁君逸立刻对她使眼色,可她就像没有看到,只是看着楚元昭。
云苓知道顶撞楚元昭的下场,就算孟青乔即将和亲到祁国,他也不会给她放肆的机会。
她不由紧张的看着孟青乔,低声告诫,“郡主,别再说了。”
楚元昭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他看着孟青乔,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动怒,“你的意思是,朕错了?”
孟青乔绕开他的问题,“身为我羌国第一勇士,古泰是赢是输都受到羌人尊敬,古泰可以出席今日宴会,凌大人为何不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孟青乔,外族来使敢当面指责楚元昭的,她还是第一个人。
就连此番前来一向高傲的的梁君逸,眼中也多了几分担心,语气低沉,“小乔,别再说了!”
孟青乔也不急,只是对楚元昭对视着,她要的只是一个“理”字。
楚元昭的唇边竟然扯过一丝笑容,“看来真是朕考虑不周了。”
众人此时比方才更惊讶,这哪里还像是那个冷峻的帝王,他看孟青乔时带着的笑意,云苓只觉得似曾相识。
“来人,赐座。”
楚元昭话音未落,孟青乔再次开口,“皇上!”
楚元昭似乎对孟青乔有些感兴趣,“还有事么?”
“皇上不必麻烦了。”孟青乔看了云苓一眼,“凌大人骑术高超,我已经拜凌大人为师,有这层关系在,凌大人坐在这边也就说得通了,皇上又何必麻烦再添桌椅呢。”
“也罢。”楚元昭就这么任由孟青乔说的去做。
他看了她身边的云苓一眼,笑容却随之隐去,同时有些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也只是片刻,他就不再理会此事,“今日不谈国事,大家开怀畅饮,不必拘谨。”
说着,长臂一挥,殿外早已等候着的羌国舞者立刻走了进来。
楚元昭的态度,着实令人好奇。他身边的夏希淳却露出些宽慰的神色。
看样子,这个羌国来的女子很得他的心意,若是能让他就此解开心结,倒也是件好事。
而且,这个女子和她竟也有那么一点点神似呢。
另一侧的云榛心情却不轻松,方才楚元昭对孟青乔感兴趣的样子她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表面依旧是母仪天下的典雅之气,心中已经将那丫头千刀万剐。这个羌国的小丫头真是不简单,哼,不就仗着自己是皇妹才这样有恃无恐吗,等她只身一人留在祁国,看她还能不能像今日这般嚣张!
方才不过是个小插曲,云苓呼了口气重新坐好。
鼓乐响起,云苓却无心赏舞,她悄悄的问孟青乔,“敢问郡主,郡主说的师徒,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啊!”孟青乔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
云苓明白了她的意思,“多谢郡主。”
“这下好了,以后我还要叫你师傅,你足足大了我一辈呢!”
云苓忍不住窃笑,孟青乔朝她吐了吐舌头,“来看舞蹈吧,我们羌国特有的舞蹈,很好看的!”
羌国和狄国类似,也是异域国家,但羌国受到祁国的影响更多一些,除了他们自己的特色,还在里面增加了祁国的文化,这样一来,羌国的舞蹈十分有趣。
很多祁国的器皿用具,竟然也被羌人用在舞蹈里,惟妙惟肖,云苓看着,不由投入进去。
渐渐的,云苓的笑容消失在唇边,眉间泛起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