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抬头看了眼铁梯上方,十多米的路程,他全力攀爬的话,耗时可以用秒来计算。不过想到还会有断梯的可能性,在没进入垂直通道前,他不敢大展拳脚。
拾级而上之时,掌中传来一阵剧痛。他张开手心,借着梯边安全灯微弱的灯光,原来是一层皮被撕扯下来了,此刻正粘在下面的那级横杆。
不问可知,这个铁梯一直受到低温的影响,其自身也处在一个相对冰冷的状态。
当北岸从下面纵身一跃上来之后,手掌紧紧抓在横杆之上,热传递的速度很快,使得掌中的水分迅速结冰,直接被冻在铁梯之上,俨然成为一体。再松开时,自然而然就把那层皮撕扯下来了。
看着血肉淋漓的手掌,再看看铁梯的长度,北岸心下明了又将是一顿煎熬。
北岸咬紧牙根隐忍着,化痛苦为力量,艰难爬入通道内的铁梯。进入这里面,就算铁梯从中而断,他也还有通道壁能够作为支撑。
双手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正因为这样就更要快速通过这条直梯,北岸选择了跳跃的方式爬梯。
跳跃产生的力量能使手臂粗的横杆产生一些不自然的弯曲,显然是用上了阎力!
为了达到最快速度,北岸疯狂地往四肢灌注阎力,双脚用力踩蹬的同时,双手也在拉扯着。
他确信,通过这段直梯的时间,应该不会比他跳下去花费的时间长太多。
通道的口径大小,他之前跳下来的时候就有印象。所以,北岸能够控制着身体,避免在这样高速的跳跃爬升中碰触到通道壁。那样不但会刮掉他的皮肤,更重要的是会影响速度。
如果这里真有陷阱,那也只有唯快不破。
上去的过程,相比他跳下去的磕磕碰碰实在顺利太多。
当他指骨残缺的左手血掌印上地板之时,他双脚用力一蹬,沉肩扭腰,右手顺势下拉横杆,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之后只闻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是北岸重重地躺倒在地的声音。
北岸知道,他终于成功从下面那个黑暗冰冷的鬼地方逃脱了!
“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跑下面去。”躺在地上喘气的北岸,先是抱怨了一番自己的愚蠢行径。
转而,他才想起自己最初是为了追踪,在整个过程中非但没有追到对方,反而还变成了他的一段逃生之旅。
加上此行的失败,应该是他到人界的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铁栅栏外面追踪的那个人。现在在这个鬼地方,又让一个人凭空消失。
“难道是同一个人?!”
北岸安慰着自己备受打击的心灵,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他还能接受,这样他就只是输给了一个人而已,超越之后他还是无敌;如果不是,那么意味着光这地方就有两人胜过他,这让他高傲的灵魂无法接受,也让再生躯体失去了那丝逃出生天的喜悦。
看了眼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现在却带上了一丝不可言喻的神秘,还有危险。没想到这个破旧的木屋建筑下面隐藏有那样的地下设施。
北岸不清楚他在下面花费了多少时间,他对时间没有概念,这时他才疑惑到木屋里面居然没有看见时钟,哪怕是损坏的。不过,从门口走廊的光暗程度判断,还处于黑夜。
从空感森林走出来之后,那短暂的白昼也没再见过。
北岸散去缠绕在身上的阎力,呼吸方式也改变回来,转换过程非常熟练,但是内心却有一个空荡荡的感觉,失去了一些强大力量作为后援的底气。
呼吸方式变回来之后,身体出现了一些之前没有的疲惫感,眼皮沉重,像是随时都能睡下。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北岸勉力强撑精神,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北岸站了起来活动,屋内有没有动静。那些隐在铁架后面的黑暗,看在他眼里都成了草木皆兵。
他现在倒是怀疑其这些铁架间可能隐藏着一些机关,要不然,解释不了一个人是如何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内,凭空消失的。
他恨不得将这整个空间清空,掘地三尺,来找出这如鲠在喉的秘密。却又有自己的担忧,不敢贸然行动。
看着屋内的一片漆黑,让他珍惜起荧光袋那惨绿的光芒。直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些虫子最后发生了什么状况,会变得那么狂热。
北岸想要离开,黑暗视觉还是能够辅助他认清所走的铁架间隙。在走到中间的时候,有个破碎的罐子拦在了中间,北岸想起是他当时急于奔跑不小心撞下的。
里面的液体从破碎的罐身泄出,露出里面的内容物,北岸用脚将破罐翻了过来。
突然出现的一幕,扫走了他脑中的所有困倦。北岸全身抽搐了一下,急忙后退。
原本应该会自动裂皮而出的指骨利刃,让他不自觉已经捏好手势。捏紧之时注意到空空如也的手掌,才想起他的手指已经缺失,急忙又从腰间解下左轮。
怪不得北岸的反应那么大,因为那翻过来的罐子里面,装着的东西,跟他在走廊看到的那些肖像几乎一致。一张惨白的脸庞,其上还勾勒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紧闭的双眸之下,那双眼睛不知是不是正在凝视着他。
颈部切口整齐,应该是被利物一刀了断。
那是一个人类的完整头部!
罐体落地使它的脸朝下,黑色长发掩盖了惨白的脸庞,直到被北岸翻过来才显出真容。
那神情,确与走廊肖像如出一辙。现在想来,不知道那些肖像就是这些人头所化,还是画匠准确捕捉了个中神韵所画。
仰面向上的脸部,脱离了那些液体的浸泡,完全暴露于空气之中。惨白的皮肤开始萎缩坍塌,原本安详的微笑,此时却有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北岸又看向周围铁架上的罐子,漆黑之中,仿佛出现了一张张脸庞对他笑脸相迎,走廊穿堂风的呼啸,似乎正是它们的低语。
他明明已经回到木屋,身体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犹如还置身在地下设施的冰窖隧道里面。
北岸止不住地后退,突然转头的刹那,在铁架上,他看到了另外一个头部。
那张惊慌失措的扭曲面孔,正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