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蓝起身拜道:“小女子才疏学浅,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更不善歌舞绝艺,只喜欢舞刀弄枪。陛下若不嫌弃,叶小蓝就献上一段剑器舞,舞得不好,也请陛下勿要怪罪。”
“哈哈……甚好,甚好!”兴帝连声称赞。
一名宫女递上一把未开锋的宝剑,苍青色的剑鞘上缀以宝石,剑柄上银丝缠绕,再配上一支琉璃珠子的青色剑穗,乃是一把华丽无双的三尺长剑。
叶小蓝拔剑出鞘,剑色如水,此剑若是开锋,必定是吹毛断发的绝世宝剑。
几声叮叮的琴音忽然响起,明明是几个简简单单的音调,却如木叶萧萧,飒飒兮若秋风起。
叶小蓝惊讶回头,却见梁长殷坐在古琴前,手按琴弦,朝她微微一笑。叶小蓝也笑了,凛凛剑锋挽出几朵灿烂的剑花。她身段娇柔,将舞蹈与剑术融为一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姿潇洒,长剑如虹。配合梁长殷哀而不伤的琴音,成为令其他舞乐皆黯然失色的绝响。
待这一曲舞罢,叶小蓝将长剑猛地往前一掷,铿锵声动,宝剑回鞘。
兴帝还沉醉在这一曲绝妙的剑器舞中,久久未知归路。
梁长殷起身,走到叶小蓝的身旁,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叶小蓝扬起微笑,将手交到他手中。
“天色已晚,臣不敢叨扰陛下甚久,这便回府书写本章,准备明日朝议,请陛下准奏。”
兴帝怔怔回神,清咳一声掩饰尴尬,“咳咳……既如此,准奏。”
离开皇宫之后,梁长殷才略略松一口气。
马车徐徐前行,四角的銮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叶小蓝盯着梁长殷放松的面容,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梁长殷板着一张严肃脸,他可以点也不觉得好笑。
叶小蓝大着胆子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笑道:“你紧张的样子真可爱。”
梁长殷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进自己的怀中,挑起她的下巴含笑道:“你可知道,你刚才调戏了本王,是大罪。”
“大罪?多大的罪?你要将我送交长安令,还是大理司?”
梁长殷捧起她的脸,猛地吻住叶小蓝的唇,直到怀中之人呼吸渐乱,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
梁长殷眼中笑意浓浓,在叶小蓝耳边低语:“送交临王府查办!”
甜蜜的玩笑打闹之后,梁长殷忽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陛下起了疑心,我孝期未过,无法与你大婚,为避免麻烦,最近你还是住到我的别院里去,并对外宣称你外出游历。你看这样可好?”
叶小蓝瘪瘪嘴,“那我岂不成了金屋藏娇?”
“我的金屋里藏着你这个阿娇,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叶小蓝义正辞严的说道,“阿娇最后不是也被那个皇帝抛弃了,我才不要住金屋。再说,你我之间的婚约是先帝定下的,你怕什么?”
梁长殷道:“我不是怕,是以防万一。”
叶小蓝还是不愿意,梁长殷无奈轻叹,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结果就在第二天,梁长殷早朝还未归来,********吴海英就带着兴帝的口谕再次来到公主府。
吴海英前来传旨的时候,叶小蓝正在后院里练刀,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之后,叶小蓝就开始弃剑用刀,每天都会在后院练上两个时辰。
“上谕,宣叶小蓝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吴海英的话一说完,叶小蓝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抓起栏杆下的柳叶刀往吴海英的脖子上一架,愤怒道:“我一介民女,却宣我频频进宫,皇上难道不知叶小蓝是临王未过门的妃子?这门亲事可是先皇定下的!”
吴海英强自镇定,结结巴巴的说道:“叶叶叶姑娘,圣意难测,姑娘还是将刀、刀放下。万万万一姑娘的手一抖,老奴一条贱命不要紧,连累了临王和常安公主,可就大事不好了!”
“哼,少拿临王和常安公主来威胁我!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我病了,重病,会传染,没办法进宫面圣。来人,送客!”
常安公主府的侍卫也颇为强势,两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侍卫站到吴海英的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吴海英重重的一拂袖,尖声尖气的怒喝道:“叶姑娘好自为之啊,老奴告辞!”
吴海英走后没多久,梁长殷就回来了,他没有回临王府,而是径直来到公主府。听说兴帝又宣召叶小蓝入宫,亦是愤怒难平。
“本王要进宫去问一问陛下,为何紧抓着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不放!”
叶小蓝连忙拉住他,道:“他是皇帝,你我皆是臣民,岂有违抗君令之理。你说得对,我是应该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头。”
“我立即将别院收拾出来。”梁长殷道。
“不,皇上知道你的别院,避也避不了几天。再说,叫我躲在你的别院不露面,时间一长,非闷死我不可。”
梁长殷剑眉皱起,“你要离开昭阳?”
叶小蓝无奈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不过你也不想我三天两头被骚扰,是不是?”
房间里没有没有旁人,叶小蓝亲昵的攀上梁长殷的脖子,继续道:“我去找聂长青,上次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样救出淳于敬的。而且他还欠一件事情没有帮我办,这次正好去问他要结果。”
“这样实在太委屈你了。”梁长殷黯然道。
叶小蓝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手感不错,笑道:“其实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小别胜新欢嘛,在一起久了也会腻的,你就当我是去游山玩水了。”
“但是我还是很担心……”
“担心什么?”
梁长殷转过叶小蓝的身子,从后边拥抱住她,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含笑道:“我担心你在外边玩野了,就忘了我怎么办?”
“哈,听你这语气,是同意咯?”叶小蓝转过头来,在梁长殷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又道:“事不宜迟,我今夜就走。放心,我会很想你的。”
叶小蓝正欲推开梁长殷去收拾东西,却被梁长殷搂得更紧,“晚上才走,现在还有很长时间,不急。”
不知怎的,叶小蓝心跳忽然加快,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万一一会儿皇宫里又传来口谕怎么办?我还是去收拾东西赶紧走吧!”
梁长殷一把将她拉回来,禁锢在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惹得叶小蓝一阵颤栗。他勾起嘴角,很满意叶小蓝的反应,低声道:“本王自会帮你收拾妥当。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再相见,本王觉得,王妃必须留下点美好的回忆,才能抚慰本王脆弱的心灵。”
叶小蓝嘿嘿一笑,开始装傻,“王爷你的心灵很脆弱?你别坑我,我很容易相信的。”
梁长殷顺着叶小蓝的脸颊开始亲吻,惹得叶小蓝一阵****,咯咯咯的笑起来。梁长殷按住她笑得发抖的肩膀,严肃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认真点。”
“哦。”叶小蓝闭上嘴巴,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梁长殷有些无奈,他将叶小蓝横抱起,笑问道:“我的王妃想在床上、地上,还是桌子上?又或者——”梁长殷凑近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充满无尽诱惑力,“王妃觉得更刺激的地方?”
叶小蓝红透了耳根,她眨眨眼睛,竟真的歪着头思考起来,“我觉得临王府的书房不错,王爷意下如何?”
“甚好!”
于是梁长殷将叶小蓝往肩上一扛,无视府中下人惊讶的目光,直接翻墙而过,来到自家府邸的书房。
月儿高高,银星几点。两匹骏马星夜驰骋,好似两颗火流星,冲出了昭阳城。
“小姐,我们到哪里去?”马背上的黄衫女子问道。她叫鎏玉,是梁长殷特地安排给叶小蓝的高手,擅长用毒。
叶小蓝想起聂长青在南河边的小屋,便道:“去昌阳界。”
空寂的官道上,只有两匹马哒哒哒的马蹄声。
突然,一条儿臂粗的绊马索猛地横在官道中央,叶小蓝二人马催得急,突然勒马,也收刹不及,马儿登时就撞了上去。两人施展轻功,在马儿坠地之前跳到前方的空地上。
嗖嗖嗖——
利箭来袭,叶小蓝猛地一个鹞子翻身,柳叶刀赫然出鞘,迅速挽出一连串的刀花,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只听叮叮咚咚一阵激响,箭矢坠地,黑暗中又传来无比迅烈的破风之声。
鎏玉的武器是一对可一分为二的短刀,反手就朝那破风声起的方向撒下一把药粉。风中陡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暴喝,沛然掌风呼啸而出,竟然将药粉悉数吹往鎏玉。
叶小蓝心中骇然,来者武功非同一般,但是她并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哪个女性的大人物?
“是谁?出来?”叶小蓝厉喝。
漆黑的夜幕下,唯有呜呜然的风声,凄凉得好似鬼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