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双,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小蓝怒喝道。
百里无双收起折扇,跳上马车,一把夺过叶小蓝手中的马鞭,并将她挤到了马车内。
叶小蓝“啊呀”惊呼一声,百里无双已经调转马头,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驾着马车往西郊的落风谷疾驰而去。
落风谷,雁回庄。
当初故太子梁长兴病重,化名为长乐坊第一舞姬祁采蘩的夜流火,曾经与梁长殷一同来此地请聂长青給梁长兴看过病。
落风谷的谷口有一片磁场诡异的石林,若没有掌握个中关窍,进入之人,不管他怎么走,最后都会重新回到谷口。但是百里无双却驾着马车,直接冲了进去,丝毫不见阻碍。
“阿凝,快出来救人!”百里无双朗声叫道,声音穿透门墙,传遍偌大的雁回庄。
当百里无双抱着仓庚下了马车,一抹雪白的身影从庄子里匆匆而来,几根银针迅速落在了仓庚身上的几处要穴上。
“快,送他到厢房去!”雪白的身影说道,她就是神医赛扁鹊的关门弟子白凝霜,淳于敬的几个徒弟之中,最得他真传的一个。
有了白凝霜的帮忙,仓庚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而白凝霜忙了一整天,也已经累瘫下。
百里无双在一旁细细地帮她擦汗,但白凝霜好似不领情。她一把推开百里无双的手,语气冰冷,“我只是奉师命而为罢了,并不是要帮你。”
百里无双也不生气,对他来说,只要能见到她心满意足,不在乎她对自己冷嘲热讽。
谢飒飒见白凝霜终于治疗完毕,焦急地站在门外,敲了敲原本就敞开的房门,问道:“白大夫,我能进来了吗?”
“进来吧!”白凝霜有气无力的说道,顺便嘱咐了一些照顾时的注意事项,然后就抱起药箱准备离开。
百里无双见白凝霜脚步虚浮,立马扶住她的药箱,小心翼翼的关心道:“我帮你拿吧!”
白凝霜换了一边抱药箱,面色冷峻,低喝了一声:“让开!”
百里无双皱着眉,无比怜惜,可还是默默地让开来,看着她虚晃的身影,一步步离去。
谢飒飒无暇关心这两人,在她眼中,只有仓庚。
惊蛰之后,夕阳正暖。羊首山下,熊熊篝火已经点燃,宣告着今年的御天春狩正式开始。
“王爷,还是没有找到叶姑娘的踪迹,公主府的人说,昨天傍晚,叶姑娘出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跪在梁长殷面前的是刚提拔上来不就的一等侍卫赵晖。
梁长殷脸色微沉,按照计划,叶小蓝昨晚送谢飒飒离开后,就应该立即赶回来,参加今天的御天春狩,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耽搁了?还是说,谢飒飒那边出了问题?
“昭阳城东南西北四道城门都打听过了?”梁长殷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问道。
赵晖答道:“回王爷的话,四大城门都打听过了,并未发现叶姑娘回来的踪迹,她昨夜出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梁长殷皱着眉头,轻轻的一挥手,赵晖便退下了。
梁长殷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韩九被他派去迦陵关给谢国增送信,如今谢国增都已经回来好几天了,韩九仍不见回归的踪迹。赵晖的办事能力不及韩九,这是显而易见的。还有叶小蓝啊,你到底哪里了呢?
思虑间,一袭紫衣妖娆的阿碧萝抱着一坛酒,莲步生花的朝梁长殷走来。
“临王殿下,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阿碧萝没有戴面纱,白皙的手指轻点红唇,大胆的朝梁长殷送来一个飞吻,更显得她魅惑众生。
梁长殷轻蔑的冷笑,“听闻北翟民风开放,女子都格外热情,想必阿碧萝公主更是其中翘楚。”言外之意,就是说阿碧萝天性放荡。
阿碧萝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她缓步走到梁长殷身旁,绕着他打量了一圈,娇笑道:“本公主只是对临王格外热情罢了,我若对其他男人也热情,临王不会吃醋吗?呵呵……”
梁长殷冷哼道:“公主言行与本王何干?”
阿碧萝笑盈盈的说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你看,我们不是一起来参加贵国的盛会——御天春狩吗?”
梁长殷不想跟他闲扯,连借口也懒得找,就此转身离开。
阿碧萝快步上前,立即拦住他的去路,笑问道:“临王要去哪里?阿碧萝愿与君同行。”
“可是本王并不想与公主同行,请阿碧萝公主止步。”说完,梁长殷礼貌性的欠了欠身,然后唤来赵晖,两人往谢家所在的营帐去了。
阿碧萝嘴角轻扬,手指绕着鬓角垂下的一缕发丝,暗暗说道:“梁长殷,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御天春狩的第二天,各王公贵族高门大姓之间的狩猎角逐正式开始,但是今年更加与众不同,今年加入了北翟使者一同参加,使得这场贵族狩猎,演变成国与国之间的较量。
北翟人擅骑射,全民皆兵,哪怕是垂髫之龄的小少年,也是狩猎场上的高手。也正因如此,使齐人更加想赢得这场狩猎赛。
女眷们的比赛,原本有谢飒飒这名巾帼与北翟的女将一争高下,怎奈谢国增昨日一早就向兴帝禀报,说谢飒飒突然染病在床,无法参加这次的狩猎。而叶小蓝也没能及时赶回,使得第一场的女眷比赛,毫无例外的被阿碧萝身边,一个名叫叶赫侍女摘得头筹。
从第二天下午开始,就是热血青年们的正式狩猎。
梁长殷恹恹的不想参加,一直闲云野鹤的睿王梁长逸走上前来,邀请梁长殷同去赛一场,被梁长殷拒绝。
“二哥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莫非是老毛病又犯了?”梁长逸关心道。
梁长殷站在山坡上,望着皇帐前迎风猎猎的金龙大旗,心里还担心着叶小蓝。
“二哥,二哥……”梁长逸又叫了几声。
梁长殷怔怔回神,忽然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借以掩饰尴尬。
“怎么了?有事吗?”梁长殷问道。
梁长逸托着下巴,打量着梁长殷,道:“小弟没什么事,倒是看二哥心事重重的样子,能否告知小弟,让小弟一起帮二哥承担?”
梁长殷轻轻摇头,“无事,三弟多虑了。”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一阵马蹄声忽然靠近。两人同时抬头,就看到阿碧萝策马而来。
阿碧萝骑马的速度非常快,周遭之人大惊失色,梁长逸毫不犹豫的冲到了梁长殷的面前,怒然拔剑。眼见着马蹄就要踏到梁长逸的身上,阿碧萝突然勒马。
嘶——
马儿扬蹄长嘶,猛地踏在梁长逸脚下不足一尺的泥土中,扬起一阵风尘。
“阿碧萝见过临王殿下,见过睿王殿下。”阿碧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梁长逸冷笑道:“堂堂北翟长公主,竟是孟浪无礼之辈,叫本王眼界大开。”
梁长逸话音刚落,梁长殷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整个人高高跃起。一把阔口的斩马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梁长殷的手中。
刀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紧接着是一片血光。噗通一声,马头坠地,一匹上乘的高头大马轰然倒下,就连阿碧萝为之色变,若不是她闪得快,只怕也会与那匹马一样狼狈的倒在地上。
这可是他们北翟的汗血宝马,千金难得,就这么死了,阿碧萝也有些心疼。
“贵国的待客之道,也教本公主大开眼界!”阿碧萝冷喝道。
梁长殷将斩马刀往十步开外的一名执戟长那边一丢,那执戟长立即接住,远远地朝两位王爷行礼。
梁长逸也被梁长殷的这一霸道举动吓了一大跳,而且他距离那匹马太近,马血都溅了他一身,惹得一身血腥,但是心里却是万分爽快。
梁长殷轻描淡写的说道:“此马不懂礼数,欲伤我大齐睿王,论罪当诛。”
这一举动自然在狩猎场内引起轰动,不少人闻讯前来围观,包括在场的北翟人。
北翟人大多都是直肠子暴脾气,见到他们的公主受辱,当即就摩拳擦掌的准备上前来干架。但狩猎场上仍旧是齐人居多,除了普通的禁军护卫外,基本上都是心高气傲的贵族,哪里能容忍北翟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肆?这些贵族青年们纷纷取出刀剑,只要北翟人敢动手,立即群起而攻之。
阿碧萝原本怒不可遏,见到人越来越多,迅速压住怒意。她扬起娇媚的笑容,以北翟人的礼节,右手放在心口处,朝梁长殷和梁长逸行礼,说道:“两位王爷所言甚是,这匹马的确不懂礼数。来人——”
阿碧萝话音一落,一个头上梳满小辫戴着白色毡帽的女子立即走上前,低头行礼道:“公主。”
“将这马烹了,今天晚上吃马肉汤!”
“是,公主。”
说完,那女子就招呼了四名北翟卫兵将死掉的马抬下去。
阿碧萝厉声呵斥她的北翟臣民,勒令退下,又向梁长殷和梁长逸道歉。梁长殷也淡淡的说了一句“散了吧”,说毕,梁长殷就准备与梁长逸一同离开。
阿碧萝突然拦路在前,梁长逸不悦道:“阿碧萝公主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只是想对临王殿下说一句知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