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敬熬好赤血参,与鎏玉一同进入房间。
推开门,鎏玉就看见聂长青身后的叶小蓝突然坐起来。
“小心!”鎏玉大叫道。
聂长青连忙转身,玲珑小刀登时上手。只见叶小蓝坐起来之后,突然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又轻飘飘的倒了下去。
原来是虚惊一场。
淳于敬快步上前,摸索到聂长青身边,握住他的手,忧心道:“你没事吧?”
聂长青轻轻摇头,忽然发现淳于敬看不见,又说道:“没事。”
聂长青挣开淳于敬的手,坐到床边去为叶小蓝切脉。他眉峰紧敛,过了一会儿又舒展开来。
“母虫已经取出,但她体内还有许多虫卵,需要调理两三个月方可痊愈。”
鎏玉欣喜道:“真的?小姐可以好起来了!”
只要能够痊愈,不管多久,有希望就好!
“我马上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哈哈……”
鎏玉朗朗的笑声渐渐远去,她已经走远了。
淳于敬也过来一探叶小蓝的脉象,微微地点了点头。
“母虫呢?”
“就在你脚下的盆子里呢?”
淳于敬连忙跳开了些,他目不能视,一下子碰到了前方的小圆桌。聂长青忙上前扶住他的手。
淳于敬扬起笑容,忽然觉得,其实看不见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更能清楚的感受到关心,他很高兴。
“你笑什么?”聂长青奇怪道。
淳于敬道:“叶姑娘就快好起来了,我高兴。”
聂长青可一点不觉得淳于敬是为叶小蓝的事情高兴,为朋友高兴不会笑得这么猥琐。不过聂长青也不想深究,他实在是累坏了,将剩下的无影针取出来后,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翌日清晨,老太监吴海英突然带了几箱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前来临王府,说是陛下赏赐。
而临王与北翟公主阿碧萝的世纪婚礼也在紧锣密鼓的装备着。
绣坊司的人来了好几趟,都被梁长殷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这一回,他们跟在吴海英一起来,说什么也要将喜服给定下来。
无奈之下,梁长殷只好又开始装病。
吴海英回皇宫回禀兴帝之后,兴帝也十分忧心,更加觉得这门亲事势在必行,都说冲喜冲喜,有了喜事,想必皇叔的病情也会好转。
东厢院子里,梁长殷来到叶小蓝所在的房间。
聂长青坐在栏杆上捣药,梁长殷轻轻地关上门,坐到聂长青旁边。
“她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梁长殷问道。
聂长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捣药,说道:“反正母虫已经取出了,现在还看不出进展,要等到晚上再观察。”
梁长殷轻轻点头,这段时间,叶小蓝白天昏迷,夜晚苏醒,行为完全不受控制,教人操碎了心。
“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都说了,要等到晚上观察过后,我再根据她的反应重新调配药方。你放心,叶小蓝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治好她的。”
梁长殷感激的笑了笑,“多谢你。”
聂长青微微一笑,继续低头捣药,不在与他攀谈。
不远处,淳于敬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在他身后有几竿凤尾竹。
他眼睛蒙着白色绷带,左手边有一根竹杖,右手边有一壶清茶,看上去怡然自得,丝毫没有因为眼盲而怨天尤人。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梁长殷对不起淳于敬,若非是为助他向阿碧萝讨解药,他也不会着了阿碧萝的道。
“淳于先生的眼睛好些了吗?”梁长殷问道。
聂长青清秀的眉眼涌现一抹笑意,“他呀,看不见比看得见好,这样我就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了。”
“……”梁长殷一时语塞。
“哈哈……”聂长青朗声一笑,“放心啦,有我在,谁也不会有事。”
“呵……”梁长殷轻笑,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令人捉摸不透。
看过叶小蓝后,管家突然来禀报,说北翟使者送来一张请帖,邀请临王晚上到******赴宴。
梁长殷看着管家手上精致的请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过他也应该与阿碧萝见一面了,毕竟离大婚只有短短七天时间,必须想办法让阿碧萝知难而退。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蒙蒙细雨,最近这段时间时常下雨,南河一带已经进入了雨季。
华灯初上,即便是下着雨,昭阳城的夜晚依然灯火如昼。
华丽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马车四角的銮铃发出丁铃铃丁铃铃的乐响。
马车在******前停下,梁长殷下了马车,有下人为他撑伞。
“临王殿下,您总算是来了,公主已在三楼雅间等候。”
说话者是******的掌柜,姓何。
梁长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举步往三楼走去。
今天******一个客人也没有,楼梯口站着的是阿碧萝的几个心腹高手。梁长殷不禁心道,看来今天是一场鸿门宴。
一推开三楼雅间的门,一股馨香扑面而来。是北翟独有的雪莲花的香味。
美妙的丝竹声忽然响起,房间里幽暗氤氲的灯光下,一个身着异域服饰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翩翩而舞。
女子身材婀娜,舞姿热辣而柔软,一袭绯红的轻纱,在氤氲的光线下,一双粉臂在红纱中若隐若现。红纱下是一件贴身的抹胸,用金线勾勒出金狼的图案,边缘点缀着一拳精致玲珑的黄金叶子,露出柔嫩的腰身。鲜红的裙摆下,是一双白净纤柔的小脚。
充满异域风情的热辣舞姿,配上同样热辣的装束,在此氤氲如雾的昏暗灯光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极致诱惑,看得人血脉贲张。
女子迈着舞步来到梁长殷身边,长袖一舞,搭在梁长殷的肩上,眼神轻佻,道不尽的妩媚风情。
梁长殷背着手,缓缓走到屋中的梨花木大桌旁,落座。
女子围着梁长殷跳了好一会儿,拿起酒壶替他斟了一杯酒,送到梁长殷面前。梁长殷不接,也不看她。她大概是觉得没趣,长袖舞动,坐到的另一个位置上。
“本公主如此精心安排,王爷好生无趣。”女子揭开面纱,含笑娇嗔道。她面容明艳,高高的鼻梁,娇艳的红唇,凤目轻佻,尽显风流,正是美丽的阿碧萝公主。
梁长殷将那一杯酒倒下,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说道:“看来公主之毒已解,本王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梁长殷明显是说的反话。
阿碧萝下意识的将手臂往桌下挡了挡,淳于敬用的毒很怪,她试了很多种方法,都不能完全驱除,不得已之下,才在******设宴邀请梁长殷,好趁机换取解药。
“王爷为何不肯喝我倒的酒?难道是怕我下毒?”阿碧萝扯开话题,笑问道。
梁长殷点头道:“公主的蛊毒之术本王极为佩服,不得不防。”
“哈……”阿碧萝轻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王爷身边的淳于先生才是真的医术高明。”
“你邀本王来,不会只是为了恭维本王吧?”
阿碧萝轻轻地一挥手,屏退左右,丝竹声歇,房间只余他们两个人。
阿碧萝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精致的紫金短笛,拿在手里把玩着。
“王爷您说,如果我吹响这支短笛,会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阿碧萝笑盈盈的说道,哪里有半分中毒之象。
梁长殷目光惊异的盯着那支短笛,恍然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不如让阿碧萝为王爷吹奏一曲如何?”
“不要!”
梁长殷立即拒绝,直觉告诉他,这支短笛若是吹响,叶小蓝一定会受影响。
阿碧萝笑靥如花,又倒了一杯酒。她举起酒杯,“既然王爷没有听曲儿的兴致,不如来喝酒吧,来,我敬王爷!”
说着,阿碧萝拿着酒杯起身,步履娉婷的来到梁长殷身边,娇柔的身子往梁长殷靠过来,就快要倚到梁长殷的怀里。
梁长殷实在有些受不了那股雪莲花的香味,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阿碧萝欺身而上,将酒杯奉到他的眼前。
“咳咳咳……”
梁长殷猛地咳嗽起来,连忙将阿碧萝推开。
阿碧萝不知是花粉引起,一杯酒也洒了她一身。
“你……”阿碧萝微愠,但看梁长殷不住咳嗽的样子不似有假,也就放下怒气,关心道,“你不是有止咳丸吗,在哪里?”
梁长殷努力调整气息,感觉略微平复了一些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请公主不要靠近,本王对过于浓烈的香味过敏。”
阿碧萝实在郁闷,她精心准备了这一出,就是想与梁长殷更亲近一些,可不能因为这该是的花香给破坏了。
“来人——”阿碧萝朗声叫道,“将室内的熏香撤下去。”
熏香撤下后,房间里的香味登时淡了不少。
阿碧萝转动酒杯,笑容甜蜜,“这是我北翟特制的葡萄美酒,香甜可口,王爷请尝尝。”
梁长殷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轻笑道:“说罢,你想做什么?”
“哎呀呀,不就是想请王爷喝一杯酒嘛,王爷说我想做什么?”阿碧萝浅尝了一口美酒,笑靥如花的说道。
她拿起那支紫金短笛,“王爷是喝酒,还是听曲儿?”
梁长殷既不想喝酒,也不想听曲儿。
阿碧萝微笑道:“既然王爷难以抉择,就让本公主帮王爷选择吧!听曲儿何如?”
说罢,她就将紫金短笛放到唇边,轻轻地吹响了一个尖锐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