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玉,送小姐回去休息。”
“是。”
叶小蓝回房后,梁长殷才进入房间,看到聂长青正在给淳于敬拆纱布。
“淳于先生的眼睛今天有好一些吗?”梁长殷问道,缓步往屋中走去。
聂长青已经换好了药,随口道:“再过几天就能见光了。”
“哈,原来我现在是见不得光啊!”淳于敬自嘲道,刚换了药,眼睛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梁长殷看到桌上的木盒,打开一看,登时惊愣。
“这条蛇你们从哪里来的?”梁长殷惊问道。
聂长青道:“今天去给皇帝诊脉,在御书房发现的。”
梁长殷更加疑惑了,“你不是没去吗?”
“我去了,不过我换了一张脸去,我现在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嘛!”
聂长青现在的容貌与以前大相径庭,若不是熟悉他的人,绝难相信他就聂长青。
“王爷的侄子比起王爷的亲爹就要差远了,老皇帝多精明,怎会如此轻易就着了北翟人的道?不过还好,赤练蛇的毒性不强,说明皇帝现在中的蛊并不深。”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聂长青说起,梁长殷还是十分震惊。
“陛下果然是中了蛊。可有解毒之法?”
聂长青略微思忖,“解毒之法倒是有,可皇宫大内不容易,而且就算进去了,皇帝不配合,我这项上人头随时都有可能会搬家。”聂长青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梁长殷坚定道:“此事关乎我大齐江山社稷,刻不容缓,请二位务必相助!”
淳于敬面向梁长殷声音的方向,淡定道:“那也必须拟定一个万全之计。”
“这个自然。”梁长殷道。
几人开始商议。
聂长青忽然提议,“要不将此事告诉武昭侯?他手握兵权,府中有不少能人异士,有他襄助,要对付阿碧萝岂不容易得多?”
梁长殷轻轻摇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还是先想办法解除陛下身上的蛊毒……”
淳于敬却支持聂长青的看法,说道:“蛊毒的根源就在阿碧萝,如果阿碧萝不死,谁又能料到下一个中蛊的人是谁?而且她已经将蛊毒下到皇帝的身上了,是想觊觎我大齐江山,岂能轻放?”
“我们双管齐下,就这么办……”淳于敬忽然凑到梁长殷的耳边,低声道来自己的计策。
梁长殷嘴角微微上扬,终于一扫阴霾。
三月十六,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终于要在今天举行。昭阳城的百姓们早早的就守在迎亲队伍即将经过的街巷,占好位置,渴望一睹临王的绝世风采。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讨论临王的绝世风采和北翟公主的倾国容颜。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那个北翟公主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天下间还有能与临王相匹配的女子?”
“两国和亲,无关美丑。希望从今以后,真的可以不用再打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酒肆的闲谈声又从两国和亲谈到了天下兴亡,不一会儿,又扯到了楚巷里的新花魁……
阿碧萝身着霞帔,头上沉甸甸的凤冠都快把她的脖子压断了。若按照北翟的习俗,两人成婚才不需要如此多的繁文缛节,也不用穿这沉甸甸的衣饰。但谁叫她要嫁的人是临王,入乡随俗,只要忍过这些甜蜜的折磨,跨进临王府的大门,她就是堂堂的临王妃了。
喜轿落下,有人扶起阿碧萝的手,将她扶上了一个人的背,将她背到了喜堂。
阿碧萝有些紧张,她素来嚣张狷狂,打从十岁开始见到梁长殷的第一眼,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一般,叫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男人。如今美梦终于成真,不管过程与手段如何,最终,她还是嫁给他了。
她从盖头底下,看到一双穿着大红喜鞋的脚,心中不疑有他。
拜过堂后,那双大红喜鞋的主人牵着她来到早已布置妥当的临王寝殿。
红烛悄然燃尽,夜色渐渐深沉。
阿碧萝独坐在床上,很想掀开盖头来看一看,可昭阳宫的教习嬷嬷说过,这红盖头必须要新郎官才能揭开,不然不吉利。阿碧萝等得很不耐烦,可她一生只想嫁这一次,可不能留下任何不愉快的记忆。
此时此刻,阿碧萝是真心想做一个好妻子,扮演好临王妃这个角色,然而却事与愿违。
阿碧萝等了许久,直到红烛燃尽了,也没有等到梁长殷进入这个房间。
“来人,来人……”
无人应答,洞房花烛,门外又怎会允许旁人听到房中的声音呢!
阿碧萝心里开始发慌,终于忍不住掀开盖头。
窗外忽然吹来一阵夜风,将最后一点烛火吹灭,空气里忽然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阿碧萝神色一凛,立即屏住呼吸,然而暗处的人突然射来一枚银针。
饶是阿碧萝的感官敏锐,也无法察觉这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无影金针。
突然,阿碧萝感觉肩窝的穴道蓦地一痛,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想一生智毒无双的阿碧萝,也会栽在一支淬了迷药的金针上。
而另一方,聂长青和淳于敬也已经悄悄安排进了昭阳宫,医治兴帝之事由谢静柔负责安排。
一切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房梁上突然跳下来两名黑衣人,取出绳子绑住阿碧萝的手脚,然后用一个大麻袋将她往里一套,扛起来就往府外奔去。
夜色长长,明月中天。临王府的繁华喧嚣渐渐远去。两个黑衣人扛着麻袋一路疾行,终于来到城东郊百草丰茂的随园内。
转动机关,隐藏在假山后的石门缓缓移动。两个黑衣人钻进门中,迅速消失在苍茫的月色中。
“主君,人已带到。”
黑衣人跪拜在台阶下,台阶上的人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下来。
“很好。”梁昭说道,他依旧一袭玄衣,脸上戴着狰狞可怖的蚩尤面具。
正当黑衣人准备将麻袋解开的时候,突然,一把飞刀猛地破开麻袋,径直往梁昭飞去。
阿碧萝撕开麻袋,蓦地飞身而起,手里反握着一把匕首。
梁昭岿然不动,抬起右手,两根手指轻轻拈住飞刀的刀尖。
如此近的距离,能避开飞刀的攻击已属不易,但他却直接拈住了飞刀,其速度之快,功力之强,可见一斑。
梁昭屈指在刀面上轻轻一弹,刀锋陡然转向,铿锵一声撞到阿碧萝疾刺而来的匕首上。
一股雄力从柄上涌来,阿碧萝虎口吃痛,匕首倏尔飞出,阿碧萝也被噔噔噔的逼退了好几步,整条手臂又痛又麻。
“此人是谁?好厉害的内家功夫!”阿碧萝心中惊叹道。
一旁的两名黑衣人立即冲上,长刀霍霍如疾电,向阿碧萝杀去。
阿碧萝的武功不弱,可这两个黑衣人的武功更强。而且今天是阿碧萝的大婚之日,她身上并没有带多少毒药,除了被打飞的匕首,就只剩下那支驭蛇控蛊的紫金短笛。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绑架我?”阿碧萝怒喝道。
梁昭不言,两名黑衣人的攻击更加凌厉。
阿碧萝左突右挡,节节败退。正当她准备洒出唯一的一包化尸粉,明晃晃的长刀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阿碧萝又惊又怒,叫道:“是临王叫你们来杀我的?”
梁昭还是不言。
阿碧萝继续叫道:“你是哑巴吗?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绑架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奉劝你们还是快快将我放了,否则我北翟大军攻来,可就不是一场和亲就能解决!”
“你们到底是谁?”阿碧萝发狂似的怒喝道。
“小心。”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昭忽然开口,只是他用的腹语,教人听不出他的本来声音。
阿碧萝微微怔愣。
岂料梁昭淡淡说道:“小心刀快,你的脖子经不起这一刀。”
阿碧萝总算是安静了一些,只要对方不是哑巴,她总有办法套出秘密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取来了一套锁链。
这套锁链乃是摘星楼主莫星辰用天外陨铁精心锻造而成,别看只有拇指粗这么一根,就这么一套锁链,足足有一百八十斤重,天下之大,除了莫星辰,谁也别想打开。
铁锁加身,黑衣人将她关进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哐啷一声,沉重的锁链绊住了脚,阿碧萝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盏油灯忽然出现在黑暗中。那张狰狞的蚩尤面具近在咫尺,阿碧萝终究还是个女人,被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现在,梁昭觉得可以安心跟她说话了。
“交出五毒秘籍,或者,死。”梁昭的声音毫无任何情绪。
阿碧萝惊骇无比,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五毒秘籍在她身上?
“你到底是谁?”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回答,交,还是不交。”
如此强势的逼问,阿碧萝怎敢回答不交!
“五毒秘籍不在我身上,你放了我,我可以带你去拿。”
“哼……”梁昭冷笑,朝一旁的黑衣人递了一个眼色。
黑衣人会意,从密室里唯一的一张木桌上取了一小迷魂香,点燃了插进小香炉里。
阿碧萝一闻到迷魂香的味道,登时大惊失色。
“你……我可是北翟的长公主!”阿碧萝浑身战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