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温柔干净的声音,透着欣喜和亲切。马车下站着一个美丽端庄的紫衣少妇。
谢静柔拎着裙摆,莲步轻移,迅速走到常安公主身边,“姑姑,我是侄媳静柔啊!”
常安公主拉着谢静柔的手,笑道:“原来是静柔,几年不见,当真越发标致了。”
“姑姑莫取笑静柔了。”说着,谢静柔目光一转,忽然看到常安公主身边的叶小蓝。
“你是……”谢静柔惊讶万分,目光又转向常安公主。
梁子歆微微笑道:“这是我不成器的义女,小蓝,快拜见长孙皇妃。”
叶小蓝眉目低垂,盈盈拜道:“叶小蓝拜见长孙皇妃。”
谢静柔盯着叶小蓝,久久不语,这时却听宫门宦臣的催促,便与常安公主携手先入宫门。
宫殿内丝竹管弦、礼乐飘飘。
梁子歆命叶小蓝在宴会外的亭子暂侯,还叫了一个以前伺候过梁子歆的宫女相陪,自己则与谢静柔一同,先入凤阙宫拜见皇后。
叶小蓝在亭子里坐了许久,花园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她初来乍到,与昭阳权贵都不熟悉,半个时辰过去了,竟无一人过来与她说话。正当叶小蓝百无聊奈之际,一抹鲜艳的红影出现在花园的另一头。
“小蓝……”
叶小蓝隐隐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谢飒飒欢欢喜喜的穿过长廊来到亭中,高兴道:“真的是你,常安公主对你可真好,居然也带你来了!”
“飒飒,你来了就好了,我都无聊好久了。”
叶小蓝主动握住谢飒飒的手,两人坐到栏杆下说话。
徐秀慧正在花园里与几个熟悉的名门闺秀说话,看到谢飒飒与一个身影熟悉的女子在亭子里说话,看上去十分要好的样子,好奇使然,忍不住上前一观。
“祁采蘩?呵,长孙殿下对你可真好,如此重大的宴会,竟然也带你来了。”徐秀慧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谢飒飒立即站起来,嘲笑道:“徐大小姐,你的眼神可真是好,真的不用叫御医帮你看看吗?”
“谢飒飒,你什么意思?”徐秀慧怒喝道。
叶小蓝秀眉微挑,原来她就是徐秀慧,如果她不言不语默然静立,倒是一位温婉可爱的美人,只可惜,太容易发怒,使得她的美丽沾上几分煞气。
叶小蓝款款上前,行了一个见礼,含笑道:“徐小姐您好,我叫叶小蓝,不知徐小姐口中的祁采蘩是谁?”
徐秀慧微微怔愣,她仔细打量起叶小蓝来,须臾,又看了看一旁看好戏的谢飒飒。
“祁采蘩,你别以为换了一个名字就能抹掉你曾是长乐坊舞姬的身份,你永远,都是一个最低贱最卑微的舞姬罢了!”
叶小蓝脸色一沉,徐秀慧明显是将她当成了她的姐姐了,但是徐秀慧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的那从未蒙面的姐姐言语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大小姐的眼睛是应该找御医看看了。”叶小蓝冷笑道。
“祁采蘩,你一个小小的舞姬,竟敢这样跟本小姐说话!”徐秀慧愤怒道,撩起衣袖就想动手打人,可是手举到一半,又恨恨的收了回去。
叶小蓝倒是想她真的动手,到时候看谁打谁。
“徐小姐,这里可是皇宫,不是徐国公府!”叶小蓝说道,朝身边的素儿使了一个眼色。
徐秀慧虽然生气,但也十分清楚在皇宫动手的后果,而且叶小蓝身边还有一个宫女,好像是凤阙宫的,如果教皇后知道了,那她在皇后娘娘面前辛苦树立的形象岂不毁于一旦。
“我会查清楚你的真实身份,我们走着瞧!”说毕,徐秀慧转身就要离开。她走得急,不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裙角,唉哟一声摔倒在地。
叶小蓝和谢飒飒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小姐,皇宫之中切勿大笑。”素儿眨眨眼睛,对叶小蓝说道。
叶小蓝立即止了笑,也对素儿眨眨眼,对她的表现深深赞赏。
徐秀慧忍着痛苦站起来,恨恨然盯着叶小蓝和谢飒飒,却无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她们二人绊倒自己。
“谢飒飒……”徐秀慧咬牙切齿的叫道。
“不知徐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们,你好。”说毕,徐秀慧就揉了揉摔伤的膝盖,一瘸一拐的离开亭子。
叶小蓝和谢飒飒相视一笑,开心极了。
花园里,昭阳城的王孙权贵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在宫女的带领下纷纷入殿。
叶小蓝问一直伺候在侧的宫女绿竹,“常安公主大概什么时候来?”
绿竹回道:“常安公主应该会与皇后娘娘一起来,请叶小姐先入殿吧。”
朝晖宫的合阳殿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大的宫殿,比之早朝议事的昭阳殿还要大三分,能容纳上千人,但凡有重大宴会必定会在合阳殿举行。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通传太监高唱声起,一袭明黄常服的惠帝步入大殿,身后是高贵端庄的皇后谢氏,而在皇后身旁的美妇人,则是他们最心疼的长女常安公主。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入席吧!”
“谢万岁。”
众人纷纷入席,叶小蓝在宫女绿竹的引领下来到常安公主旁边的席位,不一会儿,梁子歆就话别皇后谢氏,来到属于她的位置上。
叶小蓝注意到,安王阎禄丰的席位竟然没有与常安公主一起,而是在睿王梁长逸之后。
“为什么安王不与母妃坐一起?”叶小蓝悄声问道。
梁子歆微微一笑,眉目间自有一股皇家威仪之态,回答道:“因为本宫是常安公主。”
因为她是惠帝最疼爱的公主,所以即使她与安王之间的感情再好,也必须恪守君臣之礼。
梁子歆目光徐徐转过来,望着低头思索的叶小蓝,轻声道:“你现在是我常安公主和安王的义女,必须时刻注意你的仪态,将头抬起来。”
“是,母妃。”
钟鼓声起,宴会开始之后,叶小蓝能清晰感受到有不少人偷偷打量着自己。这样的大场面她是第一次参加,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不能给常安公主和梁长殷丢脸,最重要的是,不能给自己丢脸。罪臣之女又怎样,平民百姓又怎样,她比那些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都优秀。
寻常的歌舞之后,惠帝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回转寝宫,留皇后谢氏在此主持大局。叶小蓝坐了许久,为了保持良好形象也没吃几口菜,实在有些闷得慌。梁子歆看她挺直腰板闷闷不乐的样子,又怜惜她,便道:“你去换一身衣裳吧,早去早回。”
换衣服只是借口,其实是叫叶小蓝出去透一口气。
“多谢母妃。”叶小蓝开心的去了。
花园里没几个人,叶小蓝举目望去,发现梁长殷居然也出来了,正在花园里与人说话。叶小蓝眼里只有梁长殷,根本没注意与梁长殷说话的是谁,走进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徐秀慧。
叶小蓝心里不爽,原本想离开的,但转念一想,若是就这么离开了,岂不便宜了徐秀慧,于是她扬起笑容,步履生花的往梁长殷走去。
“小蓝……”
叶小蓝还没有开口,梁长殷就先与她打招呼。
徐秀慧快步追上来,急得都快哭出来,“殷哥哥,皇后娘娘希望你能对慧儿好一些。”
梁长殷没有理会她,因为他眼里只有叶小蓝,“是不是宴会上觉得闷,也出来透气了?”
叶小蓝的目光在梁长殷和徐秀慧之间来回打量,忽然柔情似水的拉起梁长殷的手,阻隔在他与徐秀慧之间,笑语盈盈的说道:“云川小舅她是谁呀?”
梁长殷被叶小蓝这一声云川小舅吓了一大跳,但是照辈分,叶小蓝这一声小舅也着实没有叫错。他脸色一沉,低声道:“不许叫我小舅。”
叶小蓝眨眨眼睛,娇笑道:“不叫小舅难道要叫哥哥吗?”
如果叶小蓝叫一声云川哥哥,梁长殷是不会介意的,只怕叶小蓝不肯。
梁长殷介绍道:“这位是徐国公府的嫡长女徐秀慧小姐。徐小姐,这位是常安公主的义女,你可以叫她叶姐姐。”
以徐秀慧的高傲,哪里肯叫叶小蓝姐姐,但是听说叶小蓝竟然是常安公主的义女,也难掩惊讶之色。
“叶姑娘您好,我是徐秀慧。”
与徐秀慧的冷傲不同,叶小蓝十分亲热的拉起徐秀慧的手,笑道:“原来是秀慧妹妹啊,小蓝远在北苑就听闻昭阳城有一位徐小姐,天姿国色,嚣张跋扈,啊不,秀外慧中……”
徐秀慧气得脸都绿了,叶小蓝还在一个劲儿的说徐秀慧的好,末了,还添一句,“秀慧妹妹今年十六了吧?国公大人怎么还没为妹妹寻一个如意郎君?”
这句话戳到了徐秀慧的痛处,她与临王之间的婚约早已公告天下,却因各种缘由未能成婚,如今昭阳城更是流言四起,说临王已觅得佳偶,要与她退婚。
徐秀慧含羞带怯的望着一旁的梁长殷,意思非常明确,梁长殷就是她的如意郎君,叶小蓝却假装看不懂。
“云川小舅,要不你给秀慧妹妹牵一下红线吧?”
“本王从不做此无聊之举,还有,不要叫本王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