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慧越看越觉得叶小蓝与梁长殷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梁长殷不近女色,在昭阳城中众所周知,却独独对眼前这个叫叶小蓝的女子十分亲昵,可是叶小蓝又叫梁长殷小舅,着实让徐秀慧看不清、猜不透。
“时间不早了,殷哥哥,我们还是回吧。”徐秀慧轻轻的拉了拉梁长殷的衣袖道。这一声“我们”,叫旁人听了有一种他们是一起出来的错觉。
梁长殷面色不愉的盯着徐秀慧的手,徐秀慧立即缩回手,战战兢兢的低着头。
叶小蓝暗笑此人不自量力,握住梁长殷的手,笑道:“气也透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梁长殷宠溺盯着她笑起来。
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教徐秀慧好不甘心。徐秀慧大小就喜欢梁长殷,一心只要嫁给他,如何见得梁长殷对别的女人笑。
两人走了几步,梁长殷却回过头来,徐秀慧以为梁长殷的心里终究还是有自己位置的,岂料梁长殷冷冷说道:“莫动歪心思,你想做什么,本王一清二楚。”说毕,便与叶小蓝携手回到宴会上。
徐秀慧委屈极了,躲在亭子里嘤嘤落泪。
“殷哥哥,你竟然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我爱你之心,你怎能视而不见?”
“那个女人明明就是祁采蘩,你怎么能……呜呜……”
徐秀慧哭得伤心极了,花园里却忽然传来男子朗朗的笑声。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卿本佳人,可怜可怜。哈哈……”
“谁?是谁?快出来!”徐秀慧喝道。
长廊下,一袭青衣的男子缓缓步出。今夜月色姣好,柔软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更添三分清冷邪魅之意。此人正是叶小蓝的老朋友——鬼医聂长青。
“你是聂御医?”
聂长青因研制瘟疫配方有功,帝念其才,特封为御医,并负责调理惠帝龙体。在昭阳城中,他也算风头正盛的一个人物,可惜叶小蓝才来昭阳数日,还没来得及去找他。
聂长青将一个小小的药瓶放到长亭的栏杆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徐小姐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试一试这个,包你药到病除。”
“这是什么?”
“自然是去除人间烦恼,通向快乐巅峰的好药。”
徐秀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药,还想再问,聂长青却已经拂袖而去,须臾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去除人间烦恼,通向快乐巅峰……”
突然,徐秀慧终于明白了这药瓶里到底是什么药,脸颊一红,害怕得转身就要逃走,可没走几步,又狠狠地不甘心,最终还是折返回来,将栏杆上的小药瓶收进袖袋里。
宴会上,皇后娘娘正与常安公主,以及另外几位贵妇贵女说话,常安公主身边的女子正是叶小蓝。见此情形,徐秀慧就觉得眼睛疼。
徐国公夫人见女儿神色有异,担忧的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是身子不爽吗?”
“娘,女儿没事。”
徐国公夫人还是不放心,“你到娘这里来,娘看看。”
原来徐国公夫人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医术,她一探徐秀慧的腕脉,确定徐秀慧只是有点肝火旺,并无其他异样后,才松了手。
“你呀,就是毛里毛躁的,早就是大姑娘了,温良敦淑,以后夫君才会喜欢,知道吗?”
“娘,我知道了,女儿真的没事。”
“好了,没事就好。一会儿临王会到皇后宫中请安,你也随娘一起去,多与临王殿下说说话,记得要温柔些……”
“好了娘,女儿知道了,女儿什么时候对临王不温柔了?”
“唉……”
徐国公夫人叹息一声,女儿的婚事一波三折,如今临王失了陛下的欢心,南郡王却成了储君,早知如此,她就不去求皇后娘娘将女儿指婚给临王了,白白便宜了那个贱人的女儿。
徐国公夫人与谢静柔的生母同出谢氏大族,却自幼不和,眼睁睁看着谢静柔成了储君的正妃,心里如何好过?
而另一方,谢皇后打量着大女儿梁子歆身边的美貌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没联想到当初中秋琼华宴时献舞的祁采蘩,漂亮的姑娘总是惹人喜欢的,至少在相貌上,配给她家老二也过得去。
“母后,你看云川,都多大的人了,身边一直没有个贴心的人伺候,女儿将小蓝许给他,以后也有个人照顾他。”
谢皇后微笑着点点头:“不错,不错,正好呀,将他与秀慧的婚事也一起办了,改明儿本宫就叫钦天司择个良辰吉日。”
她的儿子是王爷,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谢皇后悄悄观察叶小蓝的态度,发现她面带羞怯之色,低着头看上去甚是乖巧,丝毫没有嫉妒之意,当下也十分满意。哪里知道叶小蓝的心里早就妒火中烧,恨不得将沾染梁长殷的女人都撕成碎片。
梁子歆又道:“只是子歆一直将小蓝当女儿看待,她也唤我一声母妃,她若嫁给云川,恐怕会有人说闲话。”
谢皇后正色道:“有本宫做主,谁敢说闲话?”
有谢皇后这句话,梁子歆也就放心了。还不等梁子歆使眼色,叶小蓝已经跪到谢皇后面前,含羞带怯的叩谢圣恩。
赏罢歌舞,谢皇后也觉得乏了,这时候正好梁长殷也过来了,便与自己的一双儿女回凤阙宫叙话。梁子歆说起叶小蓝的按摩手法深得名医真传,于是将叶小蓝也带上了。
“臣妾徐谢氏参见皇后娘娘。”
“民女秀慧参见皇后娘娘。”
谢皇后的凤辇刚起,徐国公夫人就带着女儿前来参拜。
谢皇后心情不错:“都来吧!”
两人起身后,谢皇后又朝徐秀慧招招手,笑道:“秀慧,你到本宫这里来。”
能够与皇后同乘一辇乃莫大荣幸,可见谢皇后对徐秀慧的喜爱。
徐秀慧见叶小蓝竟然也在随行之中,惊讶之余,也不敢有其他的表情,她乖巧的向谢皇后叩谢,然后登上凤辇,一边与谢皇后说话,一边给她捶捶揉揉,极力讨好。
回到凤阙宫后,谢皇后在偏殿里开了一个小小的茶话会,说的当然是几个王孙公主的婚事,而梁长殷自然是当中的主角。
“云川你过来。”谢皇后一脸慈祥的招手道。
梁长殷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坐到她身旁,微笑道:“母后有何吩咐?”
谢皇后指了指梁子歆身边的叶小蓝,说道:“母后听说你喜欢这个叶姑娘,将她许给你,你高不高兴?”
梁长殷抬头朝叶小蓝看过去,发现她低着头,毫不显眼的站在梁子歆身后。
“有母后做主,孩儿当然高兴。”
谢皇后开心的笑起来,“看到你高兴,母后也高兴。”
偏殿中其乐融融,气氛十分融洽,大家都很高兴,除了徐秀慧。
谢皇后不大喜欢徐秀慧将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但又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秀慧,小蓝,你们俩都过来。”
听到谢皇后叫自己的名字,徐秀慧原本很开心,可听到后边还跟着一个叶小蓝,就恨得牙痒痒,又不敢发作。
谢皇后拉着二女的手,嘱咐两人今后要相亲相爱,共侍一君,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云云。
虽说叶小蓝知道梁长殷不会娶徐秀慧,可听到谢皇后如此这般的一番话,心里仍然膈应得慌。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怒喝一声“老太婆你给我闭嘴!”,可惜她没这个胆量,只得微笑着点头答应,好叫谢皇后以为自己是个不骄不妒又识大体的姑娘。
闲话一阵之后,徐秀慧讨好道:“姨母,秀慧再给您按按肩可好,听御医说,多按摩对身体好。”
谢皇后还没接话,梁子歆却道:“不如今日就叫小蓝帮母后按按肩吧,她可是特地跟鬼医学的哦。”
谢皇后眼睛一亮,盯着叶小蓝,惊讶问道:“你认识鬼医?”
叶小蓝回道:“回皇后娘娘,小蓝十三岁的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多亏鬼医出手救治。鬼医不仅调好了小蓝的病体,还教了小蓝一套按摩手法,说只要遵照此法每日一次,每次半个时辰,不仅能青春常驻,还能延年益寿。”
“如此神奇,那本宫必须要试一试了!”
叶小蓝走上前,准备给谢皇后按摩,就听到徐秀慧酸溜溜的话:“以前的鬼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救死不救活,救急不救命,他竟这么好,不仅治好了叶姑娘的病,还传授叶姑娘按摩手法?”
叶小蓝微微一笑,不理睬徐秀慧话里的讽刺,开始给谢皇后按摩。她与聂长青是挚友,一点小小的按摩手法若是都没学到,岂不是白在他身边帮忙这么久!
“嗯,不错。”谢皇后微眯着眼,看上去十分享受。
徐秀慧一腔怒火,又不敢发泄,硬生生憋在心里,差点没憋出内伤。
梁子歆见状,微笑着拉过徐秀慧的手,说什么小蓝是个温柔的孩子,以后同在临王府,希望徐秀慧多多照拂,若是有人欺负了小蓝一定要来告诉她。徐秀慧本来就是火爆脾气,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当即抽回了手,对谢皇后道:“姨母,秀慧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就不打扰姨母休息了。”
徐国公夫人一听徐秀慧要走,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拉着女人便一同告退了。
谢皇后睁开眼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梁子歆说道:“母后,秀慧她不会不高兴了吧?”
谢皇后却道:“有什么好气的,叫她吃点苦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