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失去纽波特的第一个租约时一样,多数挫折可以转化为机会。果然,眼下的这一挫折也给沃尔玛带来了公司历史上最大的机会。自从山姆与大卫·格拉斯在阿肯色州哈里森的那次糟糕的沃尔玛分店开张典礼上相遇后,山姆一直试图说服他为沃尔玛工作。他在斯普林菲乐德的折价杂货连锁店中是一个风云人物,山姆相信他是最好的零售业天才之一。山姆曾经要罗恩·迈尔雇用大卫,但他不愿意。所以,当罗恩离开后,大卫成为山姆想见的第一个人。
最后,终于说服他加入沃尔玛公司。不是说有了大卫和杰克·舒梅克,前者管理财务和分销,后者管理经营和商品,公司内的两派之争就不存在了。正像其他公司所面临的情况一样,他们既拥有零售业中的佼佼者,也有只会惹麻烦的人。
沃尔玛新的领导之一杰克·舒梅克,在很多方面让一些曾经在迈尔当政时的公司总部工作过的人想起他。像迈尔一样,他聪明、强硬而且好胜、自信,甚至有些自负,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拥有商人的卓越天赋,而且他的野心也是众人皆知的。
舒梅克来自密苏里多山的西南部,一个叫布法罗的小城市。他的父亲在那儿搞汽车销售。上大学的时候,他曾计划要成为一名建筑师,但是,当他的女朋友在一次有五人丧生的车祸中严重受伤以后,他离开了佐治亚工学院去陪她。他们很快就结了婚,而后他在密苏里斯普林菲尔德的一家制造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
但是,他在那儿并没有呆多久。由于60年代早期美国时兴人才跳槽和流动,舒梅克几乎成了换岗的典型代表人物。正由于他的这些特点,也就成了山姆所要追寻的重要人才。
四、一股绳子
从第一天起,山姆就不断地寻找具有他自己和巴德都不具备的素质的人才。大卫·格拉斯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但有时这却是件不容易的事。山姆几乎花了20年时间来说服唐·索德奎斯特离开本·富兰克林公司来到沃尔玛。“我甚至一度许诺他当总经理,然而他还是拒绝了。但后来他终于在山姆最需要的时候加盟了沃尔玛公司,在大卫手下担任业务总管,而且干得非常出色。”
在任何公司内,有些人即使作出了重大贡献,但仍有需要离开的时候。有时别人指责是山姆挑起他人之间的争斗,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山姆总是要手下人相互交流,让他们在公司中担任不同的职位,这么做不时会伤害一些自尊心很强的人。但每个人都应尽可能接触公司的各个领域,而最好的管理人员正是那些接触过所有基础部门,对公司具有良好的整体概念的人。山姆不愿意看到公司内的竞争演变成个人恩怨,看到他们不再齐心协力地一起工作。因此他常常达观地说:收起你的雄心,帮助公司内任何你能帮助的人。大家应当拧成一股绳。
名流生活
山姆喜欢打猎,但他的那条狗罗伊可能是历史上最名不副实的捕鸟猎犬。它根本算不上一条好猎犬。例如,它只会向人指出野兔在哪儿。但员工和顾客们却很乐意在商店里与它逗乐;还有一次,山姆让人把它的名字和画像印在狗食的标签上,结果竟十分畅销。罗伊还有件不同寻常的事:它与网球有不解之缘。它会随山姆一起去网球场,然后趴在那儿;一旦球出了球场,飞过篱笆,或不管到哪儿,它都会追上去把球捡回来。打猎中真正使山姆感兴趣的是与狗的协作及对它们的训练。你得与它们成为好伙伴;你必须奖励他们,它们当然也得好好干。山姆一直为能训练自己的狗而自豪,他从来不用驯狗师,不像别的一些乡村朋友那样都有驯狗师。山姆喜欢挑出普通的小猎犬,对它们加以训练,把它们拉来拽去,纠正它们的动作,对它们高声叫喊,教它们学会寻找鸟儿,学会怎样约束自己,等待猎物上钩。有些狗他怎么训练也训练不好,而他的岳父却有帮他重新训练的妙法。老岳父就喜欢把他不要的狗领去,训练好了再还给他。
除了训练狗以外,山姆还喜欢在各种季节都到户外去。当他置身于野外时,他把沃尔玛公司或自己的一切事务都抛诸脑后,只想着下一拨鸟儿会在哪儿出现。他的一些好朋友也喜欢打鹌鹑。或许这是极大偏见,但山姆觉得打鹌鹑的人一般都是很好的运动爱好者,他们能在保护自然资源和猎取野生动物之间取得平衡,而这一点当然也是所有人都很重视的。
就像在本地打鹌鹑一样,几年前山姆和巴德也非常喜欢到得克萨斯州打鹌鹑。他们在得克萨斯州南部各租了一个牧场,位于里奥格兰德山谷以北不远处。山姆的牧场十分简朴,而巴德的就高档多了,他那儿还有个游泳池。
实际上山姆并不总在工作,他和别人一样爱玩。在1974年那会儿,他很渴望给自己留出更多闲暇时间,因此把公司的事丢给罗恩·迈尔及其他人,自己则去尽情放松。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海伦和他去国外旅行了几次,当然,在国外的大多数时间他还是用于探查商店和做生意。沃尔顿的狩猎营地很难吸引《富豪名流生活方式》的记者对其加以渲染。记者们看到的是,用破旧拖车围起来的一个烤肉坑,几个水箱,一个狗屋,还有一个棚屋,他用来放置卡车,另有一个冰屋,这个冰屋其实不仅是一个栖身之地,还放置生活用品。营地位于科珀斯克里蒂西南80英里的一片开阔地带,有31平方英里。自从他1983年第一次到得克萨斯之后,这位一向节俭的亿万富翁却心甘情愿地每年支付12万美元向当地一个牧场主租下这个地方,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他对此地情有独钟。他所关心的是狩猎,而不是环境。相反,他的弟弟巴德在附近另外一个牧场上的住处,却是一所石头结构带游泳池的富丽堂皇的大房子。得克萨斯的这片土地宽阔、平坦。他通常爬上一个四轮驱动的小卡车的坐板,随着卡车在草场上缓缓行进,直到猎犬找到目标。沃尔顿有时也走上一段。他身材瘦削,秃顶周围全是白发,高高的鼻子,饱经日晒的脸上布满皱纹。沃尔顿非常爱捕猎鹌鹑。当他在阿肯色的新港刚刚开始自己的小零售店生意时,岳父介绍他开始了这项户外活动。只有打猎能把他从工作中拖走,尽管他能把两者结合得很好。在他去打猎时,沿途路过一二家沃尔玛商店。他如果不停下来进去看一下,那是不可能的。他常在营地谈生意,一年中有几次他要把各地沃尔玛店经理召集来过周末,每次见24个经理。他常说,他想让他的经理们在工作环境之外的地方彼此加强了解。但是他的有些经理怀疑这只是一个再挤出几个周末去工作和打猎的借口。因为黄昏营地篝火边的谈话都是围绕着沃尔玛的生意,与坐在阿肯色本顿威尔的总部会议室中并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打了一天猎之后,沃尔顿也不会把话题转到闲谈中。经常地,他或是邀一两个朋友同行,或是独自去打猎。沃尔顿有时会特别地心不在焉。沃特·希勒,这个以前得克萨斯沃勒地方的牛仔,现在是牧场狩猎向导和猎犬训练员,专门负责寻回沃尔顿遗忘在后面的猎枪。在几次看到沃尔顿在大草场上迷路或是用光汽油之后,牧场的主人狄克·琼斯说服他带上一个收发两用的无线电设备,现在这个设备已经屡次证明了它的价值。
与疾病抗争
1982年,沃尔顿被诊断患有毛状细胞白血病,这是一种血癌,能毁掉人体血液中的白细胞。自那以后,为医疗之事,他一直往返于休士敦。沃尔顿一向活跃而精力过人。他常常很早就起床,工作了很久天才放亮。但是那一年,他觉得一天比一天疲乏、虚弱。起初,他认为可能是像妻子海伦不停抱怨的那样,工作负荷太重。所以,尽管疾病使他很痛苦,他仍然委派别人做更多的工作,把繁忙的旅行日程压缩,并试图通过打猎和打网球使自己放松。
即使这样也无济于事。所以,沃尔顿不得不去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检查,尽管他一直不喜欢去看医生。阿肯色的医生发现他的白血球数量少得令人不安。他们告诉他,他患有一种慢性白血病至少已经有六七年了。是什么引起的呢?他们不知道。有可能治愈吗?他们也说不清楚。但沃尔顿完全可以得到钱所能买到的最好的医护治疗,所以他们建议他去休士敦的医学博士安德森的医院,那是全国最好的癌症研究中心之一。那儿有一位名叫乔治·魁赛达的肿瘤专家,正在使用干扰素对毛状细胞白血病进行实验治疗,这种干扰素是从白血球中精心提取出来的一种异常昂贵的物质。当时,需要300名捐赠者才能提供足够的干扰素,为一名患者治疗3个月,而每月的花费就要大约1万美元。
魁赛达不是那种掩饰事实的人。按他的说法,标准的治疗是先切除沃尔顿的脾,然后继之以化疗。但是,他告诉这位不幸的病人,这个疗程也只有25%的成功率(这种成功,只不过意味着保证病人至少可以再活5年)。沃尔顿对做手术一向很反感,但是他一直都很有斗志。他断然地说,手术是不可能的。那么,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事实上只有另外的一种选择。魁赛达说,他可以成为一名接受干扰素研究治疗的病人。这可能要冒险,比如可能会大出血或者感染;还有潜在的副作用,包括流感症状和疲乏无力。但是,即使到那时为止,魁赛达仅仅只是为还不到l0个毛状细胞的白血病患者进行了干扰素治疗,但很显然,他对最初的成绩表现了很高的热情。他告诉沃尔顿说,这看起来可以帮助患者维持白血球的数量,同时会加强他们的免疫系统。他还说,这是一种实验治疗,到目前为上,尽管成绩令人鼓舞,但还是处于起步阶段。不管怎么样,他耸耸肩,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种治疗不起任何作用,他们还可以再考虑手术和化疗。成为实验医疗的对象吗?沃尔顿对此也不大感兴趣,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他主要想确定一下治疗不会影响他尤为繁忙的工作日程。后来魁赛达回忆说,沃尔顿飞回本顿威尔的家中,告诉海伦他目前的处境,并且在1982年10月公司内部的时事通讯《沃尔玛世界》上还发表了一封信。在信中,他把自己的诊断结果告诉了公司的广大员工,他以惯常的认真态度和简单方式对自己生病的严重性轻描淡写,说在其他方面,身体还是很好的。他这样写道:“医疗获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的朋友们,请原谅我在这儿谈到我个人的这一点小事,但我们一向认为不论好事坏事都应彼此沟通,在影响我们公司和沃尔玛大家庭的任何事上都应该直言不讳。
“是我的健康出了问题,我真心地庆幸只是一种小问题。我也绝对有信心在治疗进展顺利的情况下,还有能力继续从事20-25年我所热爱的事业,我还会再回来,也许次数会少得多,但是我会尽量而且希望来看你们。你们知道,我多么愿意和你们在一起,共同探讨你们的工作进展情况,以及如何进一步促进我们沃尔玛公司的发展。所以我一定会过来看一看的。
“这么多年以来,拥有你们这些优秀的沃尔玛伙伴的支持、关爱与忠诚,我感到非常的荣幸,而且这种感觉一直存在。我们大家都会对我们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非常的自豪。你们知道,我们是,而且也将继续是合作的伙伴。在很多方面我已经很幸运了,并且感觉现在也一样。我最不需要的是过分的同情与太多关于我健康的谈话。因为你们中很多人都了解我最近一直在进行的检查,所以我只是想把问题解释清楚,不致于出现很多不真实的传言。”
最后,他谈论起了他计划要训练的几只爱犬,并以此结束了那封信。他信中采取的随便态度几乎没有反映出他的真实感觉。在商业活动中,他可以凭借多年经历磨炼出来的敏锐直觉迅速作出种种决定。但是这件事却不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母亲在52岁的时候死于癌症,比他现在年轻多了。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该怎么做,然后还是飞到休士敦去询问关于治疗方面更多的问题。魁赛达迎候他的同时给他带来了新的消息:医生已经发现了如何使用遗传工程选取人工干扰素,使得这种物质更容易获取。若不是这样的话,对于沃尔顿来说,干扰素的获取恐怕就已经是一个问题了。沃尔顿严格地询问魁赛达及其他医生们这种治疗可能要冒的风险,以及可能产生的良性的效果。魁赛达直率地告诉他,因为这种药太新了,所以还有很多有待于了解的东西。沃尔顿回到家,又考虑了漫长的1个月,最后终于决定他要尝试一下这种治疗。
他学会了如何给自己注射以及如何请别人为自己注射。他的整个疗程在前6个月需要每天注射干扰素,而后6个月需要每周注射三次。治疗还不到半个疗程,疾病就被控制住了,白血病在慢慢地消退,后来就不再有什么困扰了。
这一切居然变得轻而易举。
那大约是7年前的事了。自那以后,白血病实际上就没再困扰过他,尽管每年他都继续去魁赛达那儿做几次检查。这次打猎之前3个月,他还去了医生那里;魁赛达对沃尔顿白血球的细微变化已经引起了注意,但他没有能查明原因,因为沃尔顿不愿在此滞留3天,以使魁赛达医生能把他脑子里想的付诸实践。
当沃尔顿带着胸腔和胳膊怪异的疼痛出现时,医生们从他的髋部取了一些骨髓,通过化验分析,发现他患了恶性的骨髓癌,即一种多发性骨髓瘤。
这一次,魁赛达的预测更为残酷,没治了。他说,这是一种挑战性大得多的疾病。化疗和放射疗法有可能使它消退,但是使它不再复发就太困难了。
治疗也会更艰难。沃尔顿并没有遭受过来自干扰素治疗的严重副作用的困扰。但是,魁赛达警告说,他应该对放射疗法、化疗法以及化疗消耗功能做好准备。除非他很幸运,否则疾病本身就会带来疼痛的感觉,有时候甚至会是剧烈的疼痛。他的骨头已经受到了损害,而且很脆弱。他会变得越来越虚弱,而且更容易疲乏。
对于魁赛达的治疗,沃尔顿比第一次更有信心。但是,他还是仔细向医生提出了各种问题。是否还有其他的治疗方法,比他们可能要尝试的要更自然一些的?其他的都不说,化疗和放射疗法听起来好像太费时间了。在家庭的协助下,尤其是在儿子约翰的帮助下,因为这时约翰的女儿也已患了癌症,沃尔顿研究起不同的治疗方法,接二连三地向医生询问关于自然疗法、非常规疗法、维他命等所有可能取代或是减少化疗和放射疗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