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日煦暖的下午。
还是在上次那个街心公园,同一条长凳上,不得不变身为李鑫宇的肖扬,和一个打扮清凉的美貌姑娘并肩坐在一起,宛如一对调情笑闹的情人,悠闲地晒着太阳逗闷子。
“嗨,小妞儿,能陪我出去玩玩儿吗,比如说,自驾车横穿天池,路经亚利桑那的时候,顺道去逛逛大峡谷?”
肖扬漫不经心地随口发出了邀请,同时也在悄悄希望着,那张红润小嘴里能够立刻吐出一些不经大脑的话来,甚至是夸张的尖叫都认了。
几周来的每次见面,不管是斗嘴还是愉快,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地越发熟络起来,随着麦琪言辞犀利水平的严重退步,肖扬则是越来越轻松,游刃有余,见面时也渐渐喜欢上了开些玩笑,而且事后发现很有效果:不知何时,陌生和隔膜,一点点消失于平淡。
麦琪今天的打扮让他有点不敢多看,尤其是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偶尔抚过他的脸庞时,总是让肖扬忍不住悄悄吞咽掉一些多余的口水,在痛恨自己不争气的同时,他也在暗暗奇怪究竟是怎么了,虽然她的确,的确美得勾魂夺魄,可似乎自己的定力并没有脆弱到这么不堪一击吧?
妖精,为什么偏偏这么打扮,想要把公园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给勾引过来吗?
实际上,今天的麦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刻意修饰和涂抹痕迹,干干净净的清秀脸蛋儿,整整齐齐的白色短袖衬衫,乌亮的长发挥洒飘逸,蓬松慵懒地披散在小巧浑圆的肩头,恰到好处地把她的上半身遮了个严严实实,除了衬衫衣领那一小片白得晃眼的三角区域,然而,这不仅使她显得更为清纯可人,还更容易使人浮想联翩于那薄薄衣料下的曼妙。
比如,现在的肖扬就是。
“哦,天啊,二十万!”
麦琪的脑袋毫无征兆地歪向他的肩膀,突然得像是中了风。
肖扬急忙拍后背掐人中想要把她弄醒,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错,竟然粗心到忘记提醒她先深呼吸几次,然后再去看上面的数字。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是说过住在哪个社区,可并没有告诉你是哪间公寓哪个房间!”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肖扬,指甲掐着他的胳膊。
“猜起来不难。”
他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膀。
“那,卡里的钱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就没打算真要,决定是暂时借用,现在全还给你,连本带利。”
她直勾勾看着肖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连裤子都露腚的叫花子,神情古怪地问道:“这是我应付的报酬,你拒绝是因为怜悯还是其它……直接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嗨,小妞,你是在怀疑我的善良吗?”
“这么多,全给我?”
麦琪这下才真的悚然动容,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确认着。
肖扬只好耐下性子又多说了几句劝她接受,说多出来的钱就算使用她帐号的租赁费或者利息,况且以后还得用呢,要不然拒绝也行,自己不会生气的。
当然,以肖扬对她的了解,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这笨蛋,还没明白吗?我是说以后!以后!两周收益率100%,以后我还能得到这么高的利息吗?要是你自己也同意的话,我很乐意把这些钱再反复借给你用几次!”
她无比兴奋地望着他,目光炯炯。
肖扬又一次被她雷倒了。
不过这次轮到麦琪一边很蔑视地撇嘴,一边不慌不忙地出手施救……在他不得不承诺继续支付一些“业务提成”之后,她终于满意地放过了他。
“为什么想起约我去旅行,想泡我?哼哼,不会是男性荷尔蒙分泌过多让你发傻了吧?”
她一边美滋滋地反复验看着那张现金支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拌嘴。
“shut!”
麦琪比划了一下“九阴白骨爪”让他立即住嘴,一想起那件丢人的事情,就让她羞愤得想自杀。
这已经超过了社会平均水准,而且肯定还会再长大!
难道你真的渴望拥有一头奶牛……
她鄙夷地、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默默念叨,同时也捎带着恨上了全天下的男人。
肖扬举手示意双方暂时停战,然后才开始谈及正事。
他承认说已经悄悄光顾过猫窝,那里似乎已经不再引人注意,这主要应归功于她压制住了老猫的流窜冲动,可眼下依然还不能回家,最好以后重新租房子住。现在两个极道还正在大打出手,另外,几个南美背景的势力也在虎视眈眈地瞧着好戏,场面上是龙朔人处于明显劣势,可实力还在,估计还得继续乱上一两个月才会有分晓,老猫的销声匿迹,对咱们今后的安全大计大有好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肖扬故意大声用了“咱们”这个字眼,她一点没有异样,听得津津有味。
肖扬信心大涨,顿时觉得计划实现的几率增加了很多。
“继续啊!”
她催促着把话说完。
接着,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肖扬说最近应该没什么风向可看,基本上还是双方相持阶段,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她和老猫都比较辛苦,跟耗子躲着猫似的躲躲藏藏肯定憋闷坏了,所以他想利用这段时间带她们出去散散心。
“感谢你的好意,换个地方吧,为何不去卡尔斯巴德洞窟,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再说这个季节去亚利桑那,路远不说,还挤满了过冬的懒人……”
她突然间插了句话,看到肖扬微微变了的脸色,很是鄙夷地冷笑了起来:“得了吧,小样儿,老娘早猜到你去亚利桑那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要做,找我们同去不过是想利用我们给你打掩护罢了,哼哼,贱男,还想蒙我……”
面对全面而且凶猛的火力压制,肖扬立刻转身逃走,狼狈无比。
真实目的被她一语道破:他的确是想找个起掩护作用的异性旅伴,比如麦琪,就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对象。
还真是犯了一回贱。
贪婪而又狡诈的小女人,要不是那张经不起严格考验的假护照,我会犯这种傻去低三下四、拐弯抹角地求你帮忙?就让你留在那里继续欢庆胜利吧,实在不行的话,大爷我就自己去坐灰狗大巴,参加环美自助旅行……对,这个主意似乎不错,可是也许需要在菲尼克斯呆上好几天,说不定超过一周……
那个神秘的技术顾问,很大方地私下给了他一单貌似很不错的生意:在菲尼克斯,有个声名狼藉又自我感觉良好的“败家”大少爷,竟然孤注一掷地在某支球队身上下了一大笔赌注,碰巧,他的选择是不能被某个地下赌球集团庄家所能容忍的,花五十万雇个杀手解决掉不开眼的麻烦,远比巨额赔付要容易。简单摸了摸情况,尽管还有些疑虑,肖扬在反复考虑了两天之后,还是决定把这笔钱挣到手。
原因很简单,首先是因为现在的他实在是太“穷”了,而金钱的需要又是如此迫切,还了债付了利息后,账户里的小数点已经被迫向前移动了一格……其次,分析比较之后,他认为任务难度并不太大,虽然那位飞扬跋扈的大少爷身边总是围着一圈保镖,但他太喜欢到处露脸出风头了,这就是机会,只要掩饰好身份悄悄接近,或许一趟“轻松的旅行”就可以搞定。
悻悻然之余,他放弃了回去向麦琪低头的念头。
她不去也好,至少,不用也给卷到麻烦里面去……在暗自解嘲的时候,肖扬还没有意识到,和二十多天前相比,现在的他,几乎是个面恶心慈的大善人。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已经是佣兵网站贵宾会员的肖扬,正在集中精神浏览一条又一条价值不菲的讯息。
在全球几个知名的大型地下佣兵网站里,“雷神的宫殿”并不讲究虚名,没有排名也没有竞赛,而且来这里的人大多都很理智,网站也很好地兑现了为顾客保密的承诺。因此,只要管好自己的后门,克制住争强斗胜之心,在这里混基本上还是安全的,当然,这和网站不菲的收费不无关系。几天前,肖扬攒够了足够的本钱,很肉痛地花了两万池币,便成功地晋级为贵宾会员区里的沉默新丁,再不用在那些人多嘴杂的“聊天室”之间窜来窜去了。
进入之后他才发现这笔钱花得很值,不仅油水丰厚,而且可以享受到可称为贴心的服务,拥有更多的共享信息,比如,借阅几张目标所在地的卫星地图等,再不用自己挖空心思四处乱窜。更重要的是,这里再没人会一直盯着你,就像拥有了电影院的豪华包厢,舒适而又私密。
贵宾区的任务栏里面,有两个名字很熟悉:黄胜和托雷米。有人出一百万池币买青帮迈阿密分堂帮主黄胜的脑袋,而托雷米的身价恰好也是那个数字。只是记录显示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完成这两笔代价昂贵的交易,那些为了金钱丧失理智的申请人估计现在已经进了尸体焚化炉。
同样是一具尸体,眼前的这两位显然更有价值。对贫穷的肖扬来讲,这是个诱惑,挺大。
到目前为止,他在这片宝地已经总共赚到了十来万,那是他小心翼翼选择了一些小角色的原因,为了不引人注目,几乎可以说纯粹是在挣辛苦钱,即便是手上这件在他看来已是天价的任务,五十万的酬劳也相形见绌。同时,他现在不得不考虑的,是得经常换换揽活儿的地点,两周之内发生在迈阿密的四起命案也许会频繁了点,他几乎已经把这个城市基本上实地摸熟了。
他需要钱,大量的池币,至少要能够塞满这间居室,要想快速实现这个目标,也许是需要上百具黄胜托雷米之流的尸体才能达到。
是血腥了点,不过没关系。
他仔细计算着如何挣到这两百万,再三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似乎他们现在还不应该死。呵呵,水是越来越混了,安静地等待下去,结果可能会更好。
手机刚刚打开,一条短信就刷地蹦了出来:“后天上午九点,索菲亚海滨浴场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