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裴尧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寂静无声,安静到银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而漠茶那双澈冷冽的眼眸有的只是心虚,没有丝毫坦荡。良久,面如死灰的垂首,心,犹如刀绞,疼痛已经渐渐麻木了,眼眶渐渐泛红,眸底蒙上一层水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种种迹象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
孩子的爸爸就是眼前这个名叫池申旭的男人。
而她,已经背叛他了。
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他五年的痛苦好不容易迎来一个结局。
本以为茶茶的回归会让自己看到幸福的曙光。
却不想是新的绝望的开始。
这算是惩罚他当年做出来的事,对吗。
漠茶看着裴尧那摇摇晃晃的身躯,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就好像下一秒随时就能跌倒的样子。眸底闪过一丝冷光,朱唇依旧维持着紧抿的样子,精致小脸渐渐蒙上一层寒霜,葱白手指缓缓抚触向池申旭的胸膛,轻轻勾画着,动作极尽挑逗意味,妖娆至极。
“是他。”
漠茶毫不留情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语气好似三九寒冰般冷冽至极,那双清澈冷冽的眼眸只有平静,没有丝毫慌乱的情绪。
而漠茶话音落下瞬间,裴尧身体为之一颤,倏地抬起头,看着漠茶那面罩寒霜的精致小脸,瞳孔不断的紧缩再紧缩,胸口闷痛闷痛的,大脑放空,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或者人,眸光在她身上定格,紧锁那双眼眸,似乎想要从那眸底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良久,唇角扬起一抹苦笑,缓缓偏过头去,不再看那相拥中的两人,而眼眶中的泪水却在转过头那瞬间滚落下来。嘲笑自己的愚蠢,明明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问了出来,而现在内心的答案得到了证实,他的心却好痛。
“我不会放弃你的。”
话音落下,裴尧深深看了眼漠茶那张脸,似要将她刻在自己的脑海中,缓缓转身,往停靠在马路边的轿车走去,钻进车内后没有立刻阖上车门,而是透过后视镜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微眯着眼眸,眸底暗潮涌动,脸色逐渐转冷,攥紧方向盘的大掌,指关节严重泛白,移开眸光,重重将车门阖上,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他和茶茶好不容易重逢,机会可谓是难得的。
他不会因为腾空出现的小屁孩而放弃她的。
五年前他已经放弃一次了。
五年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再放开她了。
绝对不会。
他一定会把茶茶从那个男人身边抢回来的。
思及此,裴尧猛踩油门,将车速飙到最高,没多久,便来到了自己在首尔买下的一栋别墅,刚将车开到门口,便在铁闸门外看见了蹲坐在地上的洛澄。蓦地放缓车速,瞳孔一紧,眸光紧锁那抹身影,眸底寒光乍现,掌握着方向盘缓缓将车开到门前,眼角余光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那张哭花了妆容的脸蛋,眸底闪过一丝厌恶,缓缓打开车门走下车来到她面前。
“你在这干什么。”
抱着双腿哭泣中的洛澄听到裴尧那宛若天鹅绒般低沉暗哑的嗓音,微怔,方才反应过来,看着不知何时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双黝黑到发亮的黑色皮鞋,下意识的缓缓抬起头。下一秒,在看到裴尧那双熟悉的轮廓时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倏地站起身,张开双臂准备抱住他。
裴尧见状,微眯着眼眸,眼角手快的后退一步,防备的看着洛澄,与她保持安全距离,不让她靠近自己。看着她那怔住的样子,唇角扬起一抹无声的冷笑,垂首将自己的袖子卷到手肘处,沉声道。
“洛小姐可真是神通广大啊,竟然跟到了首尔这个地方,还知道我的住址。”
裴尧的话语间极尽讽刺,那双幽深的眼眸波澜不惊,眸光闪烁不定,语气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令洛澄听了心生畏惧。
洛澄只觉自己的心跳在裴尧出现那瞬间漏了一拍,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语气中那隐隐的杀气,令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僵在半空中的双手缓缓吹落而下,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偷偷派人调查他住址的事又被发现了,也知道他从那件事过后就开始逃避自己。
“尧……”
“请叫我裴先生,洛小姐。”
洛澄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尧抢先一步开口,那双阴鸷的双眸紧盯洛澄,眸底尽是危险的警告,眸色更显深沉危险,寡情薄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
尧这个字,全世界只有茶茶能够叫。
其他人,他不允许。
洛澄闻言,身体为止一僵,那些即将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看着裴尧那张有着立体五官的脸颊,心口激荡一片,怯怯说道。
“伯母要我问你,咱们的婚礼要拖到什么时候。”
五年前,婚礼进行到一半时,他的忽然离开令全场大乱,而她成为了全场的笑话。
不想,当他再次出现在面前时,却告知自己婚礼延时。
而延时到什么时候却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她便一直等,等待有一天穿着婚纱嫁进裴家的那一刻。
享受麻雀变凤凰的时刻。
而这一等竟然是五年,现在她再也等不了了。
她需要立刻知道婚礼的日期。
裴尧置若罔闻,眼角余光瞥了眼洛澄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颊,唇角扬起一抹往微不可察的冷笑,大步上前,大掌拽住她的手腕,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在地上。随后,转身钻进自己的车内,关上车门后立刻发动引擎往别墅内行驶而去。
洛澄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臀部被摔得生疼生疼的,看着轿车开进别墅内,心里一惊,顾不得别的,站起身往门口跑去。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铁闸门在裴尧的车开进去的那瞬间便关上了,而她被拦在门外,只能够眼睁的看着裴尧下车后走进往厅门走去,随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看着那紧闭的厅门,暗暗咬紧牙根,一团怒火在胸口倏地点燃,将她那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像疯了般不断按着门铃,开口喊道。
“裴尧,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音落下,铁闸门倏地被打开,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从别墅两侧走出来,两人分别趁着洛澄怔楞中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驾着她往前方走去。
良久,洛澄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那两个驾着自己往前走的保镖模样的男人,不禁害怕的屏住呼吸,也不敢出声,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带往陌生的道路。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保镖步行着将洛澄扔在一处宽敞的空地后,便将她扔在地上后,转过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洛澄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瞳孔骤然一阵紧缩,挣扎着站起身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倏地,一声微不可闻的咯吱声响起,下一秒,身体蓦地向一旁倒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惊呼出声。
一只手臂在洛澄即将落地的时候圈住她那纤细的腰肢,将她带进一个怀抱中,周遭寂静无声,就连空气都好像凝结了那般。
洛澄看着近在眼前的胸膛,鼻息间尽是那熟悉的薄荷气息,心口一紧,忘记了推开来人的举动。
佘蒙那暗哑富有磁性,宛若天鹅绒般的嗓音倏地在洛澄头顶响起。
“洛小姐,没有想到能够在异国偶遇你。”
佘蒙不冷不热道,话音落下后,却嫌弃般松开圈紧她腰肢的手,看着那张带着泪痕的小脸,心口难掩不忍,转身,不再理会她是何反应,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佘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澄的吼声在佘蒙身后响起,挺直的背脊一僵,却没有回头,继续迈开步伐往来的方向走去,眸底闪烁着复杂的神色,寡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没有想到偶尔来韩国旅游散散心的,竟然会遇上洛澄。
更加没有想到会看到她险些跌倒的一幕。
而自己竟然出手帮助了她。
真是够倒霉的。
佘蒙走出空地后,来到了街头,四下张望着,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一辆出租车出现,眸底难掩着急的神色,沮丧的垂下脑袋。汽车引擎声却在这时候在自己耳畔响起,心里一阵狂喜,惊喜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出租车,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再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弯腰的动作,难以置信的看着车内的人。
坐在车里的人是漠茶!
诶!她五年前不是出了事故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韩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来。”
佘蒙听着漠茶那冷冽的语气,心口一紧,下意识的张望着周围,方才钻进车内,随即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随即,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眸光紧锁那张越发精致的小脸,看着那精致的五官,清澈冷冽的眼眸,雪白肌肤,完美的下巴线条,心口小鹿乱跳,全身的血液在看到她时便热血沸腾。
“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