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漠茶置若罔闻,看着那车窗外那美丽繁华的首尔街头,心却得不到平静,心系在医院还没有苏醒的小濯。
事到如今,想要下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现在只能祈祷小濯醒来时别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哭闹。
裴尧看着漠茶漠视自己的样子,剑眉蹙起,眉宇间尽显不悦,牵强的扬起一边唇角,薄唇轻启——
“安静。”
裴尧还没有出声,漠茶便抢先一步开口,冷冽的眸光宛若利剑般射在裴尧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心口烦躁不已,怒火,一触即发,别过头去,继续看向车窗外。
她现在都快因为小濯的事而焦头烂额。
他还有心情在这里跟自己谈情说爱。
要不是因为他的无知,小濯就不会因为病发而住院抢救。
若不是因为他把自己强行塞进车里。
此刻的她可能正在医院照顾小濯,而不是在这里陪他耗时间。
裴尧听着漠茶那宛若三九寒冰般的语气,心脏不由得一颤,那些即将说出口的话被他咽了下来,眨了下眼睛,敛去眸底的痛楚,唇角再度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如沐春风。
“我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向你道歉,那个孩子在医院的消费一切全部由我承担,请你原谅我的无知。”
这是裴尧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的道歉,语气中尽是不加掩饰的自责,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紧锁漠茶那张面无表情的精致小脸。
漠茶闻言,眸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冷光,柔美唇角扬起无声的冷笑,眸光缓缓从车窗外移开,深深凝视裴尧那张饱含歉意的俊脸。
裴尧看着漠茶那波澜不惊的眼眸,她的眸底没有丝毫情绪上的起伏,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漠然,看得他后背一阵阵发凉,脸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不由得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应。
幽闭车厢寂静无声,周遭空气好似在这样一种寂静的情况下凝结了,隐约听到呼吸的声音。
良久,漠茶定定的看了几秒,缓缓从裴尧脸上移开眸光,满心疲惫的靠在车座上,缓缓系上安全带,看也别不看裴尧一眼,缓缓阖上眼睛,朱唇轻启。
“开车吧。”
裴尧当场怔住,瞳孔不断的紧缩再紧缩,心跳陡然漏了几拍,难以置信的看着漠茶那闭目养神的样子,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他没有听错吧。
他诚恳的道歉,换来的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
漠茶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假装听不到。
他都这样子放低自己的姿态了。
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是吗。
五年不见,真的是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竟然敢为了一个孩子和他对着干。
不教训她,他就不叫裴尧。
怒火以燎原之火之势将裴尧那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怒不可遏的上前,丝毫不给漠茶反应的时间,双手将她控制在车座上,高大身躯随即覆上,长臂拦在她的身侧,健硕胸膛缓缓靠近她,将她那消瘦的身躯完全控制在自己的范围内,无法逃离。鼻息间尽是那淡雅的气息,令他沉醉其中,眸底燃烧的烈焰转瞬即逝,眸光渐渐变得迷离。
前方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后车厢的情况,识相的落下黑色的车窗和拉起隔离墙,将后车厢与驾驶室的座位完全隔离开,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漠茶泰然自若的看着裴尧那愈发迷离的深邃双眸,见他正在缓缓靠近自己的唇瓣,毫无杂质的麝香气息就像一张天网,铺天盖地的将她完全笼罩其中,再也挣脱不开。眼看他那张寡情的薄唇即将贴上自己的唇瓣,眸底闪过一丝冷光,双手抵在他那健硕的胸膛上,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猛力推开,挣扎着坐起身,稍稍整理身上略显凌乱的上衣。
裴尧猝不及防的被推开,微怔,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画面,心口暖意一片,一动不动的靠在隔离墙上,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能够像现在这样被她推开的事,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
原来有些事,还是没有改变。
“开车。”
裴尧沉声命令道,不再逗弄漠茶,所幸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交叉置于自己的胸前,垂下眼睑,抿唇不语。
不一会儿,轿车便在裴尧的别墅铁闸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漠茶见车子停了下来,立刻解开安全带,尝试着转动车门的把手,准备下车逃离这里,不想,无论她怎么尝试,车门依旧纹丝不动。放弃逃离的念头,微眯着眼眸,脸色冷了几分,眸底寒光乍现,缓缓转过头,看着一脸惬意的裴尧,暗暗咬紧牙根。
“裴先生,你闹够没。”
几乎是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他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车门反锁了,真是幼稚的把戏。
裴尧闻言,淡淡挑眉,缓缓睁眼,看着漠茶那面罩寒霜的样子,好心情的扬起一边唇角,打开自己身边的车门。看着那敞开的车门,眸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深意,面色如常,沉声道。
“走这边。”
漠茶看着那敞开的车门和坐在车座上,没有打算下车的裴尧,眸光一凛,隐隐猜测出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唇角扬着无声的冷笑,从喉间溢出声音。
“不必了,我自己开。”
裴尧闻言,微怔,笑意凝滞在唇角,看着漠茶那闪烁不定的眸光,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下一秒,微不可闻的车门打开的声音响起,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心跳陡然漏了几拍,大脑空白一片,怔怔看着站在外面的漠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不可能,这车门是从外面锁住的。
就算是想要打开车门也只有从外部打开,内部是根本做不到的。
漠茶将指间的发夹在裴尧面前摊开,看着他那难以置信的样子,唇角的冷笑越发深刻,笑而不语。转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小濯醒了没有。
早已在附近等候多时的洛澄隐隐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立刻从墙后走出来,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在看到漠茶那种熟悉的脸时怔住,整个人如遭雷击,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止跳动,后背一阵阵发凉,瑟瑟发抖。
她是……漠茶?!
她不是五年前出了意外死了吗。
怎么可能五年后死后复生。
除非是见鬼了。
她该不会真的是鬼吧。
洛澄想到这里,全身抖得宛若落叶般,脸色煞白煞白的,看向漠茶的眼神就好像看见鬼一样惊骇。
漠茶见洛澄的样子,缓缓勾唇,看着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乱蓬蓬的发型,唇角笑意冷了几分。本已经死了的人再次出现在人前,看到后会觉得惊悚纯属正常。
“洛小姐,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洛澄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惊骇,尖叫出声,连忙后退几步,指着漠茶的脸,唇瓣止不住的颤抖着,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那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你……不是死了吗。”
漠茶闻言,微微挑眉,深深凝视洛澄那张遍布冷汗的脸颊,冷汗将她脸上的妆容弄花,乍一看,更觉难看,朱唇轻启。
“我有没有死,你来捏一捏我的脸不就知道了。”
洛澄听到漠茶那平静如水的语气,倏地,心脏咯噔漏了一拍,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顾不得别的,转身往来的方向一瘸一拐的离开。
裴尧望着洛澄远去的背影,眸色蓦地一沉,眸底暗潮涌动,深邃的双模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脸色逐渐转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缓缓将车门阖上,看着漠茶那消瘦的背影,两人的对话还在他的耳畔回荡,胸口闷痛闷痛的。
洛澄的出现,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
而他也很清楚洛澄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没有想到,早上刚将她扔在荒郊野外。
本以为,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死心。
不想,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还是再次出现在他家附近。
真是一个不死心的家伙。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照顾孩子吧,我改天再去探病。”
漠茶只听到裴尧那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引擎声响起,待她回过神来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轿车行驶进别墅内的一幕。不解蹙眉,却没有理会,转身往医院的方向小跑着离开,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待漠茶满头大汗的赶到小濯所住的病房才知道,原来裴尧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小濯住院的所有费用通过信封的形式邮寄到了这家医院。
漠茶搬来一张椅子,坐下后,看着手中这封有着所有住院费用的信封,没有去拆开,心里惆怅不已。
这笔钱,她是肯定不会去动的。
她要是动了这笔钱,接下来的计划将变得很复杂。
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她是肯定不会如他所愿的。
他所犯下的错,岂是一笔医药费能够弥补的。
坐在一旁的佘蒙看着漠茶那张阴暗不明的脸颊,眸底闪过一丝痛楚,没有错过她眸底那浓烈的恨意,心脏狠狠抽痛着。
“这笔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漠茶闻言,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躺在病床上依旧沉睡不醒的小濯,微眯着眼眸,眸底尽是浓烈的恨意,精致小脸面罩寒霜,暗暗攥紧手中的信封,丝毫不在乎信封里的钱会怎么样,冷声道。
“这笔钱将会成为裴尧最后一笔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