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裴尧只觉得漠茶的一字一句撞击着自己的心口,怔住,怔怔看着眼下这张含着盈盈笑意的小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紧绷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看到她苏醒的瞬间崩断,热泪沿着眼角滑落而下。
他和他之间的感情在经历过不和谐之后还能不变质,真的是很难得的,而这一切,源于她对自己的深情,他今生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她,真的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咳咳,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是的话,我们先走一步如何。”
倏地,佘蒙那低沉的嗓音在病房内响起,惊得裴尧仰起头,望向门口,看着站在门口的佘蒙,眸底染上不悦,心口憋着一团火。微微移开视线,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卢乔,眸底不悦渐渐退去,眸光落在她挽着佘蒙胳膊的手,怔楞了半秒后,眸底闪过一丝了然,笑而不语。
“你们怎么来了。”
佘蒙耸耸肩,转过头,垂下眸,凝着卢乔那张标准的鹅蛋脸,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长臂挣脱开她的粉臂,一手圈住她那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扯进自己的怀抱中,挑衅般看了眼裴尧,“我带我未来老婆来看茶茶不行吗。”
话音落下,闷哼出声,有型五官拧成一团,转过头,看向她,丹凤眼泛着点点泪光,委屈巴巴的看着她,薄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就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那般。
卢乔熟视无睹,听到未来老婆从他口中吐出来,只觉得脸颊一阵滚烫,小脸一红,挣脱开他的怀抱,小跑着来到床前,看着漠茶那张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脸,攥了攥拳头,“你又住院了。”
漠茶笑着点头,默不作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佘蒙,见他的眸光从进门开始一直看着卢乔,没有移开过,眼神中的爱意是她所熟悉的,因为裴尧经常用这种眼神看她。移开视线,仰起头,凝着卢乔那通红的脸颊,微微扬起唇角,“你和佘大哥在交往。”
一语道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卢乔一听,小脸瞬间爆红,心脏拼命狂跳,耳膜一个劲的躁动,只觉得耳垂烫得惊人,重重咬着下唇,双手绞弄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佘蒙看着卢乔一脸通红,欲言又止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笑声逸出唇边,径直来到裴尧面前,长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动作间尽显亲密,以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怎么说啊,裴先生,您都把我妹妹的肚子搞大了,你要怎么负责啊。”
裴尧气结,铁青着一张脸,阒黑双眸紧锁那张口无遮拦的脸,没想到怀孕这件事,从他口中说出来竟然是那么的难听,眼神中带着三分警告,长指抵着唇瓣,瞄了眼他身后的漠茶,微不可察的摇着头。
漠茶瞄了眼裴尧那异样的脸色,微眯起双眸,隐隐听到两人的对话,眸色蓦地一沉,朱唇轻启,“你们在说什么。”
倏地,裴尧背脊一僵,心跳陡然漏了几拍,僵硬的偏过头,凝视漠茶那犀利的眸光,干笑几声,大步上前来到床沿,阒黑双眸望进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垂下眸,大掌轻抚她的腹部,眸底闪烁着点点泪光,“你察觉到了吗?你这里正在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
漠茶瞳仁骤然一阵紧缩,怔怔看着裴尧那闪烁着点点泪光的双眸,心脏拼命的狂跳,全身的血液直冲大脑,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腹部,看着那抚摸自己肚皮的大掌,只觉得他手心的温度渗透进自己的皮肤内,烫得惊人。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怀孕了……是吗,这个消息真的是太突然了,毫无心理准备,她没有想过再继小濯之后还能再拥有一个宝宝,为什么她没有任何的察觉,就连生理期有没有来也没有在意。
“孩子多大了。”
“两个月大了。”
呼吸一窒,怔楞了半秒后才反应过来,拿开他贴在自己肚皮上的大掌,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垂下眸,小心翼翼的轻抚着那平坦的腹部,暖流涌上心口,眼眶渐渐泛红,喉咙酸涩不已。
两个月的胎儿可以说是根本摸不出任何感觉的,可是,她却感觉到了孩子的心跳,此时,孩子正在她的体内成长着,再过八个月,她就能够看到孩子了。
再一次经历怀胎十月的历程,竟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慌张和手足无措,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安,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他的陪伴。
移开视线,凝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泪水竟落得更凶,紧咬着唇瓣,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便逸出哭声。
裴尧看着漠茶那哭得通红的眼眶,心里一惊,立刻慌了神,她的泪水刺痛了他的眼,探身,来到她面前,长指将她眼角和脸上的泪水一一抹去,柔声安抚,“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什么,需要我叫医生来吗。“
漠茶淡淡摇头,抓住他的手在贴另外一边脸颊上,轻轻阖上眼,依恋般轻蹭着,下一刻,隐隐感觉到指腹下的异样。缓缓睁开眼眸,凝着他的手背,看到了那包着纱布的手背,瞳仁微微紧缩,盯着那纱布,蓦然想起那天在仓库发生的一切,他好像挥开了洛澄架在他脖子上的军用刀。
呼吸一窒,僵硬的抬起头,凝着那双阒黑的双眸,眼眶酸涩不已,止住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无声落下,打湿了他的手背,重重咬着下唇,从紧抿的唇间逸出,“伤口痛吗。”
裴尧微怔,满不在乎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纱布上隐隐渗透出点点血迹,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将她的头拉到自己的面前,薄唇隔着氧气罩亲吻着她,压下喉间的酸涩,低哑出声,“你没事就好。”
沉入磐石,醇厚如天鹅绒般的嗓音宛若天籁之音,轻轻撩拨过漠茶的心弦,心口小鹿乱跳,心跳快到她都能听到心跳声,如雷击鼓般。怔楞了约莫一分钟后,眸底蒙上水雾,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轻轻磨蹭着他的额头,暗暗深吸着,让他的气息占据自己每一个细胞直至自己整个世界。
脸颊上的纱布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嘴角噙着的笑宛如窗外那耀眼温暖的阳光,精致小脸绯红不已。
裴尧一时被她唇角的笑意迷住,大脑有短暂的空白,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轻轻揉弄她的头顶,阒黑眸底尽是满满的宠溺。
“你还不打算求婚?”
一听,怔楞了半秒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她,在她饱含不解的眼神注视下,缓缓松开了她,转了个身,来到地上。
沉闷的声响倏地在仅有他们几人的重症监护室响起。
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仰起头,深深注视着病床上的她,脸颊滚烫不已,心脏狂跳不止,抿了抿唇,微启薄唇,“漠茶,嫁给我。”
漠茶瞪大眼眸,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被如遭雷击,怔怔看着跪在地上的裴尧,耳膜一个劲的躁动,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掌声和口哨声倏地响起,方才反应过来,眼梢看了眼围绕在床头的佘蒙和卢乔,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重症监护室外的医护人员,察觉到他们如炬的眸光,小脸迅速涨红,尴尬的垂首,攥了攥拳头,圆润指甲嵌入掌心内,贝齿轻咬着下唇,细如蚊声的呢喃着,“快起来啊,这里这么多人。”
“害羞什么啊,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一旁的佘蒙和卢乔见状,立刻起哄,而站在外面的医护人员也跟着起哄。
裴尧仰起头,凝视漠茶那张通红的脸颊,眼梢注意到了插在花瓶里的康乃馨,阒黑眸底闪过一道精光,唇角微微上扬。起身来到花瓶前,一把将康乃馨从瓶内拿出来,捧着花束再度回到刚刚下跪的位置,单膝下跪,眸光如炬的盯着那张小脸。
“茶茶,给我一个照顾你余生的机会好吗,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进婚姻殿堂,想要为你戴上属于我们感情见证物的戒指,你的余生的每一个过程我都要参与,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好半晌,漠茶缓缓抬起眸,与他那阒黑,溢满柔情的双眸深深对视,鼻头泛酸,心口胀满感动,眼前视线模糊一片,敛去眸底泪光,嘴角噙着笑意点头,哽咽出声,“我愿意。”
话音落下,病房内立刻喧哗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她还听到了卢乔和佘蒙的祝福声,可是她却看不见,整个视线只有裴尧一人。
“快起来吧,这么多人,你不嫌丢人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嫌弃的意味。
裴尧扯唇,起身来到床沿,长臂一捞,一把将漠茶整个人扯进自己的怀抱中,动作间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伤口,坚毅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大掌攥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间,深吸她那淡雅夹杂着消毒水味道的气息,满意的勾起唇角。
“姓裴啊,我妹妹都答应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听着佘蒙那调侃的语气,挑起眉峰,移开视线,瞄了眼佘蒙那张放荡不羁的脸颊,眸色深了几分,“你应该叫我妹夫,而不是姓裴的。”
语气中颇有几分得意,长臂占有性的圈紧她的腰,笑而不语。
佘蒙紧盯着裴尧那张得意的脸,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下,眸底染上怒意,攥了攥拳头,暗暗咬紧牙根,压下想要上前揍他的冲动,从唇角挤出两个字,“妹夫。”
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中尽是不加掩饰的不满。
裴尧凝着他那铁青的脸色,饶有兴趣的微挑眉角,垂下眸,凝视着怀中的她,“等她没事了,就举办婚礼。”
为了避免今后出什么大问题,结婚,越快越好,而且她腹中的宝宝也不允许自己耽搁太长时间。
漠茶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他说的话一直在而耳畔回荡,字字句句撞击着她的心口,迟迟不散。惊愕过后,僵硬的仰起头,凝视他那精湛且坚毅的下巴,脸颊温度渐渐升高,心跳再也无法遏制,丝毫没有理会扎针的手,藕臂自发的圈住他那精壮的腰肢,将头埋在他的胸膛,笑着点头,不声不语。
“针管掉了。”
一旁护士轻声提醒着,瞬间,病房内忙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