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幸福的公式:一个“是”,一个“不”,一条直线。一个目标……
尼采
壮思奇想高蹈入云,尔后复归寻常百姓。
半吊子闹革命,无异自掘坟墓。
没错同志一点也没错。
“结束吧。”我放开他仍在出汗的手。
(已早过了回去跳“忠”字舞的时刻。)
……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吧扎嘿!
“不!”他拉回我的手。
然后,我默默地送他到我房子的门口。轻轻地为他打开了房门。
摘自《欣儿作文》
芮儿和东子去了妙语幽香,是东子点的菜,依然是我喜欢吃的菜,当然芮儿说这些菜也是她喜欢吃的。两个人静静地坐着,都没怎么动筷,菜在他们面前似乎变成了无尽的数学题,一如我和东子以前一样,一涉及到朱小燕,我们爱的方程就是未知答案,这种答案探讨我和东子已经试验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以东子的离开,我的退让而息事宁人。现在,芮儿进到了东子和朱小燕的生活领域里,芮儿她又会怎么做?象我一样委曲求全吗?
芮儿开口说话了:“东子,我们喝点酒吧,拿瓶勇士的酒。”东子的身体明显颤抖着,我不明白东子为什么会听到这个酒名时有惊慌之色,难道真的是他在我的红酒里放了安眠药吗?我又开始怀疑东子。
我飘到芮儿面前,芮儿的脸皮跳了跳,很细微的跳动,我便知道芮儿也看到了东子脸上的惊慌,芮儿比我高明,她装得若无其事地说:“东子,喝完酒后,你就回家吧。我晚上在欣儿家睡。”
东子接了一句:“你以后会经常在她那里睡觉吗?”东子没有叫欣儿,而是用了一个她,东子在刻意逃避我。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是愿意留在欣儿那儿的。”芮儿没看东子,故意把脸转到了玻璃窗外。
东子不再说话,起身去吧台拿酒,他是故意在这个时刻选择离开的,他完全可以喊服务员拿酒的。我看不明白东子在想什么,我飘到了东子的身边,东子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可东子心里的想法,我还是不得而知。
东子拿着红酒往芮儿面前走,朱小燕又一次出现了,唯一不同的是,朱小燕身后多了几个人,那几个人我都认识,一对老夫妇是东子的父母,另一对老人是朱小燕的父母,年轻的男孩是朱小燕的弟弟,这是朱小燕经常玩的杀手剑,她经常带着双方的父母和自己的弟弟来堵东子,这也是我的名字在东子家里如此响亮的原因。
东子看到他的家人出现时,一下子惊惶失措,酒掉在地上,随着“彭”的一声,芮儿惊动了,她快步地往这边走,焦急之下,我去抓芮儿,我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人,而只是个女鬼,我越想抓住她,越是抓不住,我急得大喊,可没有一个人听得见我的喊声。芮儿走近了东子,朱小燕带的一亲人团也走近了东子,朱小燕对自己的弟弟朱武说:“就是这个不要脸偷人的女人打了我。”一米八的朱武冲到了芮儿面前,“完了,完了,芮儿要挨打了。”我还在喊,明知道他们听不见,我还是为芮儿急,我要去找妙语幽语的老板,让老板来阻止这场武斗。
我正准备飘走,看到芮儿从地上迅速捡起了红酒瓶破裂的玻璃片,她对着向她冲过来的朱武说:“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让你破相。你们这是何苦呢?告诉你们,我不是欣儿,你们不要用对付欣儿的一套来对付我,再说了,我和谭冰有事谈,你们最好都滚开。还有,朱小燕,我再警告你,我不需要偷男人,你再不干不净地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东子似乎从梦中醒过来一样,他对着双方的父母说:“这是欣儿的好朋友,刚从北京回来,你们这是何苦呢?逼死了一个,还想逼死另一个吗?你们再这样苦苦逼我,我就随着欣儿一块去。”
东子的母亲哭了:“冰儿,你都三十岁多了,三十而立,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冰儿,回头吧,回头是岸。”
朱小燕的母亲也说话了:“冰冰,你为燕燕想想,为楚楚想想好吗?她们跟着你,受尽了苦,你要是在外面再和女人打皮闹绊,就别怪燕燕无情无义了。”
妙语幽香的老板终于出来了,这不是一个正吃晚饭的时间,店子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女老板微笑地走近东子说:“谭总来了,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吧,都请坐,来了就是客,小红,上茶。”
谭冰的父亲说:“谭冰,你好自为之。我们走。”
朱小燕还想说话,被她的父亲打断了:“别丢人现眼,回家。”
朱小燕极不情愿地随着双方的父母往后转,她在转身的那一刻,恶狠狠地瞪了芮儿一眼,朱武也对芮儿做了一个挨打的动作,芮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和东子都愣了,我不知道芮儿笑什么,朱小燕也停止了跨出店门的脚步,倒是朱武,拉了拉朱小燕说:“姐,别理她,扮妈养的是一神经病。”朱武的话音刚落,芮儿扬起手臂把手里的玻璃片向朱武砸去,好在朱小燕眼尖把朱武向旁边推了一下,朱小燕转过头来说:“林芮,你怎么向个泼妇似的。”芮儿又笑了,说:“我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朱小燕,你要是有种,就放了谭冰,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死死缠着不放,何苦呢?真正偷人的女人是你,不是欣儿,更不是我。你不懂的,你这种乡下来的野种,不配懂爱。”
朱小燕的父亲是英山人,没上几年学,后来入伍当兵后,在部队立过大功,转业就进了武钢,成了正式的工人,才把朱小燕的母亲也从农村接到了武汉,她父亲祖祖辈辈都是泥脚杆子出身的农民,朱小燕和朱武上学期间都刻意地隐瞒着父亲曾经是农民的身份,他们就是怕别人瞧不起,这些都是东子告诉我的,东子说,他根本就不会瞧不起农民,可他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朱小燕,一身的世俗味。
芮儿的话显然刺痛了朱小燕和朱武。朱武转过身往芮儿这边冲,东子想去挡住朱武,可迟了,朱武已经赶到了芮儿面前,在芮儿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芮儿的头发已经被朱武抓在手上了,朱武把芮儿的头发往墙边拉,芮儿发出痛苦的叫声,东子去拉朱武,朱武的手紧紧地抓着芮儿的头发不放,朱小燕在一边喊:“打死这个偷人的女人,小武,打,用力打。”
东子喊朱小燕:“朱小燕,赶紧叫小武松手,否则我从此在你面前消失,你信不信由你。”
朱小燕没有说话,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没想到东子为了这个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朱小燕太了解东子,东子说失踪就很可能失踪的,他以前也和那个叫李红霞的女人玩过失踪。
朱武的手松开了,他听到了东子的喊声,也听到了芮儿痛苦的叫声,我一直飘来飘去,我恨死了自己,居然帮不了芮儿。
芮儿的头发被朱武拉得了杂乱不堪,芮儿用手把凌乱的头发抚平,纷纷扬扬的的头发一根根在芮儿和东子面前飘扬着,我看到芮儿的泪含在眼里,芮儿是一个很少流泪的女人,我便芮儿这一次是真的痛心了。东子这时在说:“小武,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朱武说:“你******就不是一个男人。要离就痛快点,别老是让我姐跟着你受苦,你想过家里的红旗不倒,外面的彩旗飘飘的生活,没门,下次再让我遇到,我遇到一次就替我姐狠狠揍一次。”
东子说:“小武,回去,你以后会发现自己做错了。”朱小燕走过来拉朱武,东子冲着朱小燕说:“朱小燕,你不要总是拉着亲人团来无理取闹,小武还在上大学,你这样对他的成长不好。”
朱小燕不甘示弱:“谭冰,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要有一个好姐夫的样子,至如闹得大家都鸡犬不宁吗?”
芮儿插话说:“谭冰,我们下次再聚吧,你回去。我真的没兴趣看别人夫妻吵架。”说完,芮儿绕过朱小燕和朱武,往店外走,东子丢下朱小燕,跟着芮儿往店外走,朱小燕拉着朱武也往店外赶,朱小燕在东子身后叫:“谭冰,你今天要是跟着这个臭女人走,就永远别回我们的家。”
芮儿转过身望着朱小燕一字一顿地说:“朱小燕,跟你这种女人争男人,欣儿是瞎了眼,死不瞑目。还有,朱小燕,你给我记着,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朱小燕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拉起朱武就走,东子和朱小燕双方的父母还在马路边等着朱小燕和朱武,站在身后的我,目睹朱小燕和她的亲人团时,我想起了尼采的幸福公式:一个“是”,一个“不”,一条直线。一个目标……如此简单却如此有着力量,不管什么时候,人就得有敢于否定,敢于肯定,勇于走下去的力量,芮儿是这种人,东子和我,朱小燕都不是,如果朱小燕不动用她的亲人团,如果朱小燕多点对东子的理解,如果我不是苦苦逼东子,今天站在东子身边的人只能是朱小燕或者是我,而不是芮儿。
朱小燕不懂这些,我活着的时候也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些,芮儿才是智者,在这样的场面下,她做得如此有胆有识,如此从容,如此理智,而且如此凶狠。我太了解芮儿了,在生意上摸抓滚打了十年的芮儿,早已炼得炉火纯青,朱小燕和朱武不是芮儿的对手,芮儿发下的誓言,她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