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新房做好了。
这是一间截至目前,在何家塘排得上头名的房子。
它一改从前的砖和柱头的结构,采用全体砖一直到顶。因为这么高的柱头已经很难找到了,整体用砖反而更加牢实。
它比何家塘所有的房子都要高、宽、大。
因为是新房,外面粉饰的石灰墙在周围旧房的衬托下雪白端庄得简直有些假!
花了二十多年,何家从倒数第一名,变成顺手第一名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了。
建房的主料--砖,是自制的,这一点,一般人家没法相比;又正赶上何家的棉花丰收了。
房子还只是初现雏形,上门给何传贵提亲的人就开始络绎不绝了。
经过多次相亲,何传贵最后选定了邻村姑娘陈杏芳。陈杏芳人如其名,长得很漂亮。
新房落成,何传贵定亲,何家双喜临门!
其实,是三喜临门---何虾贵终于肯像从前一样跟蔡跃进说话了。
那一天,何贤木照例出去收破烂去了,何传贵去陈杏芳家商量订婚的事。何家母女三人在整厢---也就是把棉花的位置整理出来,过些时好播种。
何家地里的活除了耕地外,本来都是她们母女三人的事情,而且周翠云要兼顾家里做饭和菜园子,其实,地里活主要靠何虾贵、何宝贵干,
正当母女三人在地里干活时,老远看见蔡跃进扛着锄头向她们这边走过来了。并肩走着也扛着锄头的是杨母。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何家母女知道,这是蔡跃进又来帮她们“义务劳动”来了。
将近一年了,蔡跃进来“义务劳动”,何虾贵从不理睬他。蔡跃进只能时不时跟周翠云说说话。要是跟何宝贵说话,何宝贵能不搭理就不搭理。不过,有时看他可怜巴巴的费尽心思逗她们说话,何宝贵也有时回应他一下。
可是,何虾贵不管蔡跃进说什么,她都不接腔,从头到尾板着脸,连妈妈和妹妹也不理。
“虾贵,不是妈说你,你出气也该够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答不答应蔡家的婚事该表态了。”。周翠云见蔡跃进快来了,说道。
何虾贵若有所思,没有回话。
“闺女,人家低头就是拜!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你真不愿意,也该明明白白告诉他,别耽误人家,也耽误咱们自己。”。周翠云一直没有说过什么,现在是真急了,因为何传贵马上就要定亲了,订婚后结婚的日子也不会拖太久。作为姐姐的何虾贵的婚事当然在弟弟前面办好才最好了。
现在蔡跃进已经缠着和家快一年了,亲戚熟人也不明白具体情况,没有人为何虾贵提亲,再这样下去连何虾贵自己也耽误了。所以,周翠云着急。
“那您说怎么办?”。何虾贵还是犹豫。
“我知道你怎么办?平时别的事情不是很有主见的吗?不喜欢就让人别来了,舍不得就跟人好好相处!”。周翠云又加了一句:“女儿本是菜籽命,落到廋处生肥根!人一生是有命的。”
“虾贵啊!跃进来了!要不让你妈回家做饭,让跃进帮你们整厢!”,田头已经传来杨母大声热情的招呼声了。
蔡跃进像以往一样,已经自己选了挨着何虾贵的一垄没有整过的地开始干活了。
“我这就回去做饭去的,她杨大娘一会一起到我家吃饭啊!”,周翠云看见杨母渐渐向她自家的地里走去,回答道。
“多谢了!多谢了!你们不用管我。”,杨母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
过了一会,周翠云对蔡跃进说:“这孩子!你不在家帮你爸妈做事,怎么又来了?”
“表婶,没事的,是我爸妈让我来的。”停了一下,好像觉得不妥,又道:“我自己也想来,几天不来就不自在。”。说的很诚恳。
“看不见我姐扳着的脸你就不舒服?!”,何宝贵本来从不主动跟蔡******说话的,觉得他刚才的话好笑,就开起了玩笑。
“饶舌鬼!看我不打你!”,何虾贵也被逗笑了。她说着就装作要打何宝贵。---这是近一年来她在有蔡跃进在场的情况下第一次露出笑脸。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就是爱看。。。”,蔡跃进见气氛比往天活跃,机敏地接过了何宝贵的话头,却又不敢轻易造次,怕惹何虾贵生气连呆都不让他呆在这里。
“不滚到一边去!谁要你看?!”,何虾贵一边低头整厢,一边小声地嘟嚷。
虽然面无表情,还是骂蔡跃进,但是,何虾贵终于开了金口了!
最高兴的是蔡跃进,其次周翠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何宝贵还没有回过神来。
“宝贵!我一会就能赶到你们前面去!”,蔡跃进兴奋地提高了声音说。看起来跟以往一样,是在跟何宝贵说话,其实在跟何虾贵说话。
“就会吹牛!”,何虾贵小声嘀咕道。
“你们先干着,我回家做饭去了啊!”,看到孩子们有说有笑,周翠云放下心来,准备回家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