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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篇十二 现实矛头(3)

夜深,张府前,一家丁手提灯笼出门迎接,将阿鬼一行人带进大院,院子很大,绕了几条道之后终于进了内庭。

内庭内装潢豪华,辉煌无比,四根琉璃石柱支撑天顶,由梁上悬下绸缎,在近百根蜡烛灯火的照映下,整个大厅显得格外富贵奢侈,看到这一幕,阿鬼心里直颤,暗道做商人就是好啊,可以住这么大的宅子。

看过了厅内装饰,又看场中陈设,只见一张大型八仙桌摆在厅中央,由几名婢女正从厅后小径端来美食,一盘一盘,香气充斥整个空间,然而再看桌前端坐一人,身着丝绸大衣,金锦玉襟格外富卓,雍容面孔略微显胖,双眼眯成一线正打量着自己和小茶。

一见阿鬼和小茶进入大厅,那人肃然起敬,起身上前来到阿鬼面前,双手作揖,百态横生,笑道:“张小兄弟,早有耳闻,来来来,上座有请。”说着,为阿鬼引路。

说着,转眼看向小茶,只笑道:“闺女都长这么大啦,见着张叔也不招呼了,怎么?不认得张叔了?”

小茶故作莞尔,笑道:“哪有啊,只是初来乍到,张叔叔这么热情的欢迎,叫侄女儿来不及反应呢。”

“好,好。”张麻子一脸笑意,在陪同阿鬼和小茶到桌前时,问小茶:“你阿爹最近好吧?”

“多谢张叔关心,阿爹好得很,在家时常提及张叔叔您,说有空要请您上门喝上一两杯。”小茶很礼貌的回复着一切问题,这让阿鬼本来悬起的心着落了一点,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小茶自商家出身,其父精通为人之道,虽未亲自教给小茶,不过自小到大也有不少耳濡目染,用来应付这种场合,到也凑合。

待三人寒暄一番后,才正式在桌上落座,阿鬼受张麻子几番劝说,勉为其难坐在上座,小茶与阿鬼隔了一个位置,而张麻子则落座于阿鬼对面,每个人身边各安排了一个婢女,为众人添酒递茶。

坐稳各自位置之后,阿鬼正准备开口发言,询问张麻子用意,却被张麻子一个举动打破了想法。只见张麻子对一旁婢女说了一句悄悄话,那婢女从容离开,不一会儿,就从后厅内领出一少年。

少年看去眉清目秀,斯斯文文,一股书卷气息,一身白衫虽说没有其父张麻子那般阔气,却也是名贵丝绸。见着这少年的第一眼,阿鬼没有觉得什么,只是小茶见到此人之后,脸悄悄红了。

这一幕并未躲过阿鬼的眼睛,心里顿然有一块石头沉入大海,眉头也微微皱起,瞧那少年与自己年纪相仿,平静面孔下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如果想得不错,此人就是张麻子的儿子。

张麻子见少年入场,就招呼他落座在小茶旁边,少年应声,坐在小茶身旁,冲着小茶和阿鬼含蓄一笑,惹得小茶更是不自在了,脸儿红得跟苹果似的。

张麻子介绍道:“犬子,张子逊。”说着,又跟少年介绍阿鬼:“张镇林,张大哥。”

少年起身行礼,阿鬼只是摆了摆手,顿然之间气场纵横,惹得那少年眉头轻轻一皱,却不明显,于是含笑落座。

这张麻子只跟儿子介绍自己,却不介绍小茶,显然,小茶和这个张子逊之前就有过接触,并且从小茶的表现来看,她和这个张子逊应该有过一段故事,并且这个故事是张麻子也知道的。枉自己在槐神寺里呆了六年,六年,够他们发生很多事情了。

一想到这里,阿鬼自感心情不佳,也觉得这是张麻子给自己设下的套,这老头子明白,如果要对自己发难,小茶难免会以其父名义制止,如今安插了一个能镇住小茶人的进来,不仅仅压制住了小茶,更能让自己心情顿坏,场面本来就被动,这下子变得更加难堪起来。

不过,阿鬼也不笨,心理素质也不差,从张麻子方才举动来看,很显然,是有求于己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办下这场酒席来款待,既然明白对方的目的,不如把话挑明了说的好。但是说话前,总要从鸡蛋里面挑骨头来发难:“多谢张前辈设宴款待,只是晚辈不知,这酒宴一般都是白天里设下,如今老前辈设下这深夜酒宴,可是有什么见不得光之事要吩咐晚辈?”

一听阿鬼这话,张麻子本是热情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随即变回正常,这时,张子逊在一旁笑道:“张大哥不知,家父此番出岭经商,这不,才刚刚到家,就听说了张大哥最近在岭内所做宏图,心里顿生接触之意,可能是父亲想见张大哥过于心切,耽搁了张大哥睡觉的时间,家父经商颇疲,酒不宜多,初次见面,晚辈先敬张大哥一杯。”

阿鬼与张子逊碰过一杯,恰好瞧见小茶看张子逊喝酒时的样子,好像格外担心,这一口白酒刚入喉咙,顿感火辣,又瞧见这么令人胆寒一幕,差点令阿鬼吐出来,本来也是,自己当和尚时哪喝过酒啊,如今初次尝试才知道,这酒原来并非那么好喝。

在看这桌好菜,其耗资可以让自己家吃上几个月了。

有钱人有时还是挺令人讨厌的,阿鬼放下杯子,微微点头,环视桌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张麻子脸上,方才一席话,张子逊只替其父回答了一半,最主要的一半看来还得这个老头子亲自回答。有什么事情,最主要的事情,阿鬼相信,张麻子请自己赴宴,不可能就是因为想见自己一面。

其实说实话,张麻子想阿鬼帮他什么忙,这早已被自己想到了。这个商人,手里有整个槐神岭六成的槐树生意,槐神寺倒了,岭内所有生意人肯定会忙着自己的扩展,想把一些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他们一心想赚钱,对于组织的成立和管理百姓都没有兴趣,然而现在阿鬼的出现,让他们再度看到生意扩展的希望,这段时间,想找阿鬼的生意人绝对不少,只是今天被张麻子抢了先,这也是张麻子为什么要摆设夜宴的原因。

普通生意人只会想到午餐或是晚餐的时间请客,可真正的生意人就像张麻子这般,脑筋过人,最会钻空子,更会把握时机,心怕晚几个时辰,阿鬼这块肥肉就给别人抢去了。反正目前的阿鬼是个雏儿,应付起来很简单,随便给个夜宴的理由就成了。

要说阿鬼目前为什么会被人拥戴,还是因为之前所开的那场亲信协商会议,那场会议阿鬼的表现格外突出,显示出了他的意愿以及宏图,并且得到了很多父老乡亲的赞同认可。若是再多过几日,阿鬼再进行几场游说,那么这整个槐神岭又会出现一个新的管理层次,那是比槐神寺更加亲切,更加能够如日中天的组织。

张麻子微微一笑,夹了一块鱼肉送进阿鬼碗中,恭维道:“对于张兄弟这次创建槐神岭新组织的宏图,我们张家也有所考虑呀,到时候我们张家一定会全力支持张兄弟你的。”

“呵呵,那我先要谢谢张老前辈了。”说着,阿鬼端起酒杯在手中把玩,脸作无奈的样子,叹息道:“只是目前对于这件事情,我心里没有多大把握呀,毕竟做主的人不是我,就算大家忙碌的事情有了好结果,组织成立起来了,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磨练,我也只是起一个辅助组织成立的人,最终管理的首要阶层应该还要从新树立。”

“哦?”一听阿鬼说自己没多大的权利,张麻子面色不改,当即问道:“那这个首要阶层的选举,是从什么平台考虑起的?”

阿鬼目光锁在张麻子的脸上,看样子这家伙果然是在打算盘,想要从自己身上捞好处,一顿饭怎么可能解决?况且在这顿饭中,你的儿子还和我的女人眉来眼去,大晚上的来你这儿受气,以为我是雏儿,好打发,想让老子帮你这个忙,门儿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阿鬼就一肚子火,但脸上表情没有变,脑子想着,要把这个皮球踢给谁,想了一会儿,就说:“当然是从岭内德高望重的人里面选了,像张前辈这样就不错嘛。”

张麻子听阿鬼说自己可以,先是一喜,问道:“我,我可以?”

“当然可以。”阿鬼呵呵笑道:“只是,我怕张前辈会舍不得自己那些生意,毕竟忙碌了一辈子的生意就要充公。不过我相信只要给张前辈一点时间,张前辈还是能舍得的,对不?反正都是为了岭内的百姓嘛。”

张麻子一听,脸色一寒,觉得这阿鬼是跟自己开玩笑。看样子这个小子还是不容易搞定啊,早知道他这么难搞,自己就用软的了,何必软硬并使,哪犯得上让张子逊出来镇压小茶啊,这明显是得罪人嘛,既然阿鬼不明白自己的势力究竟如何,那就只有按着今晚的套路继续打下去了。

想到如此,张麻子又旁敲侧击的套着阿鬼的话,不过阿鬼虽然谈吐谦逊,但表明的态度就是,老子绝对不会帮你这孙子。

又说了几番话,直到最后说的张麻子脸变得铁青,最后让整个场合都冷了下来,场面显得极其尴尬,没人说一句话,又隔了一会儿,张麻子鼻子一出气,就对身旁的张子逊道:“逊儿,小茶也累了,你亲自送她回家吧,阿爹还要和你张大哥多聊两句。”

这话一说,阿鬼心头就一颤,看样子,这姓张的要用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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