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张子逊带小茶离开,小茶还有些不愿意,但在张子逊对其说了几句悄悄话以后,小茶还是低着头,跟着他一起走了。在小茶和张子逊离开的那一刻,阿鬼心里不止的动荡,心说****你爷爷,这演的是哪一处戏啊?老子的人被敌人的人带走了?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道理?
唉,人心冷暖啊。阿鬼暗自摇头,几乎都要流眼泪了,但是在这种场合,是男人就必须撑下去,要是自己软了,宏图大业会被别人笑话,舆论足以打垮一个男人的一切。当自己有了权利,还会愁敌不过一个张麻子?还怕找不到一个李小茶?虽然这般想,但心里和胃里七荤八素,头脑也略有些不清醒了,看来这酒,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待张子逊和小茶离开了以后,张麻子不再多做恭维,而是直插主题,口气也变得没有任何生气了:“张小兄弟,你说,假如你的组织成立起来以后,我在槐神岭的槐树生意,会在本来的六成之上多加几成?”
唉,目前的自己,活该被人欺,阿鬼这个时候软了下来,道:“如果组织能够成立,那么我会向上面申请你的问题。但是现在没人能够给予你这个肯定的答复,我现在答复了你,到时候完成不了,你会说我骗你。”
“我不需要这么模棱两可的答复。”张麻子此言一发,从庭外走进十来名痞子,在他们手上都有一条黑布,而黑布下面包裹的东西,应该就是武器。见这些人进来以后,张麻子气势更增,说:“当初我和你们寺里的长老合作时,还不知道你这小子在哪,他作为一个上师都要听我的,不然做不了这个上师,今天你这个沙弥却跟我摆谱?最后一次机会,多增几成?”
我靠!阿鬼心里大惊,真没想到这张麻子做人如此极端化,自己的宏图刚刚开始,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如果我答应了他,能够保住现在,却不能保住未来,以后他还会利用自己的权利来完成他的想法,那样自己就和傀儡一般了,除非自己以后能够搬动他,我现在该怎么办?是答应他,还是挨这一顿打?或者还是别的?
理智渐渐的消弱,脑子顿时昏得不行,完了完了,这酒劲阻碍着自己的思路!自己根本不能通过理智去思考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见阿鬼一直沉默不答,反而装醉,张麻子猛拍桌子喊道:“给我打!”
张麻子一声令下,那十来名痞子拉开黑布,显出里面的铁棒,一人冲在最前面,将阿鬼拖到厅堂中间的空地上,一顿乱棍狂打而下,阿鬼的惨叫,不能惹起任何同情,反而是更加猛烈以及凌厉的棍打。
一顿暴打之下,阿鬼瘫在地上,嘴角流着血迹,脸上很多地方都肿起老高,面对咄咄逼近张麻子,心头又恨又痛,骂道:“老****的,****你祖宗,想做生意门儿都没有!今天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在槐神岭讨到任何好处!”
话音刚落,那胖混子一个巴掌扇在脸上,打得他滚出几圈,刚清醒过来,又被那胖子提起衣领,问:“小子,给你活路不走,非闹个自寻死路。张麻爷可是你能得罪的?”说完,又是一顿密集的拳脚。
这顿拳脚下来,阿鬼大气都出不来了,想曾经在槐神寺里练的功夫,今天居然一招半式都用不出来,真是太废材了。
大约揍了半个时辰,直将阿鬼打了个半死,话都说不出来,被胖子等几个混混拖着手脚,正准备丢出大院,这时张麻子走出来,极为不屑的看着半死的阿鬼,脸上充满藐视的说:“权利你没老子大,钱也没老子多,就连女人,你也抢不过我儿子,拿什么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就算今天你死了,槐神岭也不会改变什么,他日我自会在扶起一个掌管槐神岭的人。”
说完,朝那胖混子递去眼色,然后用手轻轻在脖子前一划,说:“扔到杨家后院里,做干净点。”说着,由几个混子扶持着进了张府。
杨家,乃是和张家一向竞争的家族。阿鬼明白,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心里已有了一死之心,人说为了宏图大愿都会有所牺牲,但今日不想,原来这种牺牲对于自己来说是如此严重,竟抹灭了自己的全部。
很快,随着颠簸,自己已经被丢进了杨府后院,胖子给身边几个小喽啰打了眼色,那几个小喽啰会意,都将匕首拿出,狠狠的在阿鬼身上捅了数刀,那一刻,阿鬼只感到浑身上下的力气都随着刀子进入身体时紧绷,然后又在刀子拔出时由伤口处倾泻。在体力急剧下降的同时,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寒冷,一种贯通周身的寒冷。
随着一阵抽搐,阿鬼不动了,瞪大了眼睛,不明不白的望着黑夜,雨滴落下,打湿了眼眶。
转眼间,凡尘雷雨降临,那几名混子在检查了阿鬼的尸体,确认已经死掉以后,都纷纷翻墙离开杨府,留下这具冰凉的尸体,在这杨府,为他张麻子利用最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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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潮浪般拍打在身边,天地一切皆为混沌,物与物之间没有分别,除了自己这个异类以外,周边任何东西都是黑色的,确切的说,这是片如同浪潮涌动的黑暗空间。
阿鬼在这里醒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周,黑暗,黑得格外浑浊,他开始摸索着周身,发现伤都没有了,自己是很健全的,再用脑袋想了些事,发现在自己的精神格外好,难道死后,就是这种感觉吗?瞬时抵达全盛状态?或者这就是回光返照?
在一片空旷而一无所有的地带,自己目不能及的一切,如果排除自己眼睛瞎了,就只能说明自己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阴间?他不敢想象。在一片无知的空间中,人能做到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进行探索。
阿鬼开始在黑暗中前行,漫步,小跑,狂跑。一直无法抵达黑暗的边缘,在这一路上,他想起了张麻子那顿酒席,如果当时自己没喝醉的话,是否就能妥协呢,如果自己妥协了,至少还有生还的机会,今后还有机会推翻张麻子,而今自己死了,一念之间的事情,很简单也很无奈。
很快,阿鬼的力气耗尽了,但是黑暗依旧是黑暗,就在他心灰意冷的同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身子被逼退了数步,退后几步以后,定神朝那东西看去,只见那是一面镜子,里面倒影着自己,也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就这样,隔着这一面镜子,阿鬼想这可能已经抵达黑暗的边缘了,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又几张镜子合并起来的空间,倒影着无数的黑暗。但这个念头刚由阿鬼脑中闪过,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因为他仔细的看到,在那张镜子当中的自己,竟然对自己笑了。
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笑,但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笑得很邪劣,眼光中投出一丝阴森,两人对持片刻,阿鬼开口发话了:“你是谁?”
“你又是谁?来找我有什么事?”另一个自己反问道。
它竟然说话了?阿鬼有些诧异,但还是面不改色,道:“我是张镇林,你是谁?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它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光头,道:“张镇林,张镇林?原来我要等的人就是你,本以为会等你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我了。说说吧,你是怎么死的?”
“收起你的好奇心吧,知道了又能怎样?”阿鬼一脸冷淡,说道:“回答我先问你的问题,你是谁,我怎么会来这里?”
它的笑容变淡了:“收起你的好奇心吧,知道了又能怎样?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你的第二条命,但是前提是你能打败我,打败了我,你就能再活下去,输掉了,就会被我吃掉。”
打打杀杀的东西我根本就不会啊,阿鬼心里想着,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阿鬼已经从镜子里走了出来,抡起膀子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那冲击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眼前,阿鬼知道说话已经来不及了,赶紧作势提防,那人抡起胳膊一个左勾拳奔面门而来,阿鬼心中顿生热血,想起了以前在槐神寺学的本领,一位已故长老教的基本武学,长生拳,用于修身养性和自我基本保护。
这套长生拳无须武学基本功,不需要扎马步,不需要练骨练劲。只需提气舞拳则行,长生拳其精髓在于气贯周身,行云流水,善直拳,崩拳,乃是一套刚柔并济的拳术。
那人转眼已到了阿鬼身前,阿鬼见势,顺着其猛冲的势头往后挪出数步,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后吸气,将气力都贯通入四肢,对准那人的一处破绽直直打出一道崩拳。
那人见阿鬼反击,并打自己破绽,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攻势停顿,顺然变化如水般柔和,迎着阿鬼而来的拳头只是轻轻一掌,拍在阿鬼手腕,就将这一招卸去了力度。方想嘲笑阿鬼一两句,没想到那被打偏的拳头就如同蜕皮一般,在黑暗中蜕出一道拳头的影子,真正的拳头则由另一方朝那人破绽继续打去。
“长生拳,幻影手?”那人惊异道。
这长生拳分别为两个套路,其一则是防身拳术‘秋水拳’,其二便是阿鬼所使用的‘幻影手’。秋水拳的主要作用在于防守,套路总有三十二手,这三十二手分别保护周身三十二处致命处,将敌人每一次攻击都以柔劲卸去。
而这幻影手的来头则不小了,听说这长生拳本来只有秋水拳一套拳法,传说是这位长老在外出云游时,拾得一本典籍残卷,由上面学到的这幻影手,长老研究一生,也只能把这幻影手的第四手学会,残卷上面,幻影手共有六十四手,招招藏拙于巧,劲力十足。
幻影手的精髓则在于虚实无相,越战越强,每一手都会是前一手攻击劲力的数倍,也就是说,这种招数不能与其打持久战,越打到后边,手法力度越大,没人能够想象当六十四掌通通打出时,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这长生拳中,仅仅幻影四手就能远超于秋水三十二拳的总力度。
然而阿鬼对于这幻影手的领悟也只有一点,初学幻影手,只能驾驭幻影二手,能够单手凭空打出两道手影,虽然应付起几十名混子十分吃力,但要对付一个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