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兽语教科书
“哗啦啦”的水流冲击着大坝,在平静的湖面里激起了白色的泡沫和螺细的波纹。
湖畔芳草萋萋,翠绿的草坪铺成了柔软的毯子。
“叽叽叽?”一个穿着绿色连帽衣的娇小女孩蹲在湖岸边,模样迷惑地注视着水中的自己。
“嗨——你好——”老陈掐着嗓子故意拖长声音打招呼道。
“叽?”歪了歪脑袋。
“好吧。”大熊猫果断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走到赛里斯身边,大咧咧道:“你的这次运气可真不好,她只是一个C级使魔,技能只有单个,叫做舍身爆炸,所以她并不值得培养。”
“对于生命的价值,我们并不能用字母和数字衡量,不是吗?”秋莉在一边抗议道。
“额,是的。”赛里斯望了少女一眼,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真是公式般的回答,也许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穹抱着玩偶冷眼道。
“叽?”
“我已经见证过太多……了……”赛里斯把手插进了盔甲罩袍的口袋里,嚼着多汁的甜甜果,声音变得含混了起来,“所以,也许我得了海湾综合症,变得冷漠寡欢也不奇怪。”
“叽叽叽?”
“赛里斯,得病就要吃药哦!”秋莉严肃地叉腰说。
“叽?”
“不,我很清醒,前所未有的。”
赛里斯拒绝了她的好意,突然感应般低头看了一眼,看到腰间佩剑剑柄处的铭文发着迷蒙的白光,表情显得很诧异。他唤来烈炎,抚摸马儿光滑的红色皮毛,翻身骑了上去,远远地跑开了:
“我有事到那边的山上去一趟!”
“我们就呆在这儿等他回来?”穹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托着腮说。
“叽!”
风声在耳边急切了起来。
疾风呼啸,低压的云层带着迷蒙的雨色,将天空套在了高山的脖子上,云彩里染了金红和淡粉,还淋了些玫瑰汁,瑰丽的仿佛触手可及般。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屹立于这断崖之巅,铂金长发飘飘荡荡,无数银丝从红霞的映照里纷纷乱乱地卷起,又在和风的抚摸中柔柔顺顺地落下。
但是她一言未发,缥缈如同天上的云彩。
“啾!”
飞跃而起的银色剑锋,结结实实地劈中了大鸟原先站立的地面,土屑与碎石飞溅,
“叽叽!”绿兜帽里的女孩雪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浑身发出“咝咝”声,头发里溅出火星和灰烟,好似一团即将爆炸的人形火药。
“啾!”
赤色的尖喙中发出凄厉的鸟鸣,浓烈的红从怒张开的头冠上过渡向脖子,扇状打开的头冠一顶帽子般顶起新嫩的粉红,带着血管的颜色,之下的赤色头颅则火焰般燃烧着,红色浓得热烈。脸颊的两面各镶嵌着一枚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眶周围是一圈金线,纹着白色眼影,冰雪在烈火里崩塌,红羽毛覆盖的细长的脖子高傲地昂起,羽毛从赤红、鲜红、橙红渐变到灿烂的金色,从炎热的熔浆走到酷寒的冰川,翠绿、暗青、冰蓝、霜白逐次登临,细细密密地排列。像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儿被一一采摘,收集到竹篮子里,揉碎以装饰作鸟儿身上鲜灵灵的羽毛。
“吼吼!”烈炎发出龙吟般的啸声,吼声带着透明的音波扩散,火红色鬃毛披散化为一团火焰,喷吐而出的赤红漩涡拖出长长的尾痕,从怪鸟扇动的翅膀底下钻了过去。
“背负此世之恶,纵使粉身碎骨也没关系吗?”
铂金长发的女孩背对着他眺望朝阳,突然开口问道。
长剑银光一闪,看见那只怪鸟飞得远了,伸手亦不可及,赛里斯收剑入鞘,走到她身后:“那么要我怎样活着?”
“塞利班城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安娜转过身面对他说,浅蓝色的眸子宛若透明的水晶,发出了璀璨明亮的光芒,直视他的眼睛。
“我仍然要去那儿。”赛里斯坚持说。
“你已经没有小时候乖了。”安娜轻轻抿嘴笑了一下,撩动额前的发丝,但那份暖意转眼消融在了一片漠然里,她不知道暗自流露出了什么样的心思,却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你不恨我吗?害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失去了一切高高在上的权力,成为了一个凡人?”
在这一连串询问之下,赛里斯一时默然无语,颓然坐到了一块顽石上,低首盯着地面上爬行的蚂蚁,摇了摇头否定道:
“这不怪你。”
“你不明白的!”安娜烦躁地跺了跺脚,赛里斯手里抚摸着的剑柄简直变得滚烫,白光闪动不停,她望了年轻人一眼,咬了咬嘴唇:“诸神在上,对我们来说你的意见很重要,所以不需要隐瞒自己的想法。”
“别问我了,首先我很显然没那么重要,而且没人会恨自己变回一个普通人,老师。”虽然赛里斯埋着头看不到表情,但却可以听出这句话他加重了语气。
“你生气了,你仍然在怨恨,不是吗?当初我选择了抛弃你——但是……”安娜激烈地解释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浅金色的眉毛微微一拧,令人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你见过她了吗?”
“谁?”赛里斯疑惑地问道。
“她终究会来找你的……”女孩黯然嘟囔了一句,身影突然一阵模糊,逐渐变为透明,消失在了原地:
“到时你就会明白了——”
我永远都不会明白的。赛里斯苦涩地微笑道,仿佛天地都为之黯淡了起来,一片黑暗笼罩眼前。
“叽叽!”绿兜帽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服,指了指上空。
“嘎!嘎!”狂风飙起灰尘,一只巨大的怪鸟缓缓从天空降落到了地面,赛里斯慌忙起身,在翅膀扇起的风浪里稳住身形,余光瞥到红芒一闪,立即敏捷地一个翻滚,躲过了赤喙的啄击。
提起长剑:
“大怪鸟,你惹恼我了,准备接受紫荆花人的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