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脚踩风火轮追上娵音,指着她手里的命簿大叫道:“姑娘你怎么能如此肆意妄为?”
娵音觉得奇怪,“这不是空的吗?如果坏了,你们换一个写也就可以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里的命簿皆为对应的,每个人的命簿皆有所不同,且只有一个,而姑娘你毁的,是国命!”
“国命?”惊讶手一僵,竹简坠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国的?”她若无其事地捡起竹简问。
“大平。”二人郑重地答。
“结局会因此改变吗?”娵音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
二人拿回命簿,一脸的不可说,看了看命簿,又看了看娵音,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姑娘,你是故意的吧。”
连解释都没来得及的娵音被她们“客气”地请出司命阁,甚是无辜。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知道你们偷偷讨论男人的命簿,我要告诉那老头子,哦不,那长老,让他来惩罚你们!”
“姑娘随意。”二人齐声道,望着大平命簿面面相觑。
“怎么办?”
“凉拌。”
“她干的!”
“她自己收拾烂摊子去!”
“嗯。”她们编撰好原本应该有的结局后,将之置于一隅,听任天命。
命簿在她们走后,竟自己翻开,沉稳的字迹布于竹简之上,末处,只有青涟昶一个名字长久地孤立着,别无他字。
窗外的风卷过命簿,它重新合上,掩不住的寂寥沧桑。
娵音被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出去后,坐在地上发呆。
大平国命?
她刚刚掰命簿的手劲并不大,没有带来多大影响吧。可是,她似乎是掰断了一块……
娵音越想越觉得冷冷的,呃,不会命簿上本来写着自己未来成为女王,被自己这么无意地一改,就变成了国际通缉犯了吧?
“挽舟公子许久未来万家寨了。”是来自老者和善的声音。
“近日游历山川,得以复归,让老前辈挂念了。”风吟之声回应道。
娵音抛去诸多杂念,快步走向声音的发源地,嘴角轻快地扬起,“陆吟松,见你还真难。”
“若你愿意,天天都能见到。”陆吟松愕然了一阵,微笑着答。
娵音脸色薄红,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用言语调情?
天天见到,什么样的人可以天天见到?她咳了两声,问老者:“你们是相识的?”
老者扯了扯嘴角,故作高冷地道:“这叫忘年交。”
“啊,总不会是年轻时的你拿糖贿赂陆小朋友让他答应和你做朋友吧。”娵音调侃道。
“你——”老者气得大胡子一抽一抽。
“其实,似乎与这差不多。”诚实的陆小朋友认真地想了想,赞同的点头。
老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深感往事不堪回首。那时的他还没老成这样,在林子里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在对着叶子吟诗,心生好奇,待凑近看了,以为奇,遂引之为忘年交。
陆小朋友当时本来还有些犹豫,老者对此心急,许诺将自己毕生所藏珍贵古籍给陆小朋友研读,陆小朋友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个,与用糖哄是同样的性质。
老者不愿回忆这段没面子的往事,粗着嗓子辩驳道:“糖怎么能比得上我心爱的古籍呢?糖一个铜板就能得到,古籍都是我持着千金,跋山涉水求来的!”
“千金是路费,古籍是人家主人看你可怜,施舍给你的,没你说的那么高大上。”娵音慢吞吞地泼来一桶冷水。
老者绝倒,后知后觉地明白,同娵音辩论是不明智的选择。
娵音得意忘形地笑,陆吟松也噙一抹浅笑,温柔宠溺地看着她,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支箫,置于唇畔奏起。
箫声咽,他所奏的箫声却一如他带给人的感觉,淡淡温暖。
娵音望着他的眼,心也被他眼里的一片柔软靠近,再被其轻轻裹住,化出雪山上初融的水。
潺潺。
说实在的,这样名动天下的才子到如今都没被人采花,实属难得。他一片冰心,怎么就吊在了她这棵歪脖子树上了呢?
腰间陡然紧了紧,娵音怀疑那力道是不是要将她的腰截断,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她狠狠瞪向腰间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仰头与她对视,金色的瞳眸冷冷的,似乎在说:犯我主子私有物者,虽远千里亦必诛之!
似笑非笑的眼神自脑海中一掠而过,娵音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我就偏要被野男人掳了去,有本事你就真让安知送我香消玉殒,当然,我会拉着它一起的。
于是,娵音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朝陆吟松走去。意外的是,安知虽鄙视地盯了她一眼,却没有大的动作,依旧是乖乖做回了它尺度合适(刚好能掩住它头)的腰带。
陆吟松发觉娵音的动静,放下箫问:“怎么了?”
老者早在他轻轻一瞥的授意下识趣地走了,走了也不忘嘀咕:“这姑娘艳福不浅,上次和她同来的小子似乎也颇具风神气度,没想到吟松也——”
他瞅了瞅温柔宠溺的男子,无语了,“真是见了鬼,她好看吗?烟困柳那小儿都比她强!”
娵音自然是没听到这句话的,她要做的,是将腰上的玩意取下来。于是,她谄笑着道:“君美甚,青涟回白不若君之美也!”
陆吟松听了不过淡然一笑,“娵音有何需要我帮忙之处?”
娵音被拆穿,只好叹口气指着腰间的金带,道:“你能色诱,不,用你满腹诗书感化这条冥顽不灵的腰带吗?”
有涵养如陆吟松也忍不住眉梢跳了跳。他,感化,一条腰带?
娵音的神情真诚无欺,他相信她绝非在耍他,便宽容地应道:“好,我当尽我所能。”
娵音半天没回应,他诧异地望向她腰间,那里,纯金腰带紧紧贴着她的身子,衬得她的腰不堪一握,纤细得惊人。
她抓住金带的一边使出吃奶的劲拉,嘴里乖顺地赔罪:“亲,我错了,不该让陆吟松色诱你,你松点好吗?”转头又气呼呼地暗骂:“勒死我了,把胸勒小了我找你拼命,做红烧蛇干!”
看她模样,那条“金带”很是危险,陆吟松焦虑地持着他刚刚吹过的箫来到娵音身边同“金带”商量:“金带,吟松将紫玉箫赠与你,你放过娵音,可好?”
安知高傲地睨过紫玉箫后,金色的眼珠子不动了。那种光泽幽美的紫玉箫让它倍感好奇。
它用头触了触紫玉箫的箫身,陆吟松这才明白,娵音一直在辛苦地与蛇共舞,心疼地看了眼继续自己哄蛇大业的娵音,他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娵音捕捉到,微微失神。他是在以她之痛,为己之痛,是这样吗?
蛇是不好哄的,安知是条智慧的蛇,欲拒还迎了一阵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紫玉箫,堪称奸诈至极。
“陆吟松,你没事吧?”娵音愧疚,自己真是对不起人家。那紫玉箫一看就是至珍之物,被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也不好来历平平,怕是背后有一段特殊的故事。
“无妨。”陆吟松不甚在意道。
“算了,正常情况下它不会有事。”只要没有男性生物的存在,她都会较为安全。
“娵音,我要走了。”陆吟松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