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在郊区租了房子搬走,李晨曦和方芳终于能够在周末团聚。晚上两个人开始亲热,开始进入状态,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来让他们心有余悸的敲门声。把门打开,蕊蕊站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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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搬走的当天,朋友小乔来电话说他自己跟李晨曦相比条件稍微好一些,尽管老婆和儿媳妇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毕竟我儿子住的房是我的,所以,我们回家我儿媳妇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因此,他决定,如果李晨曦周末跟方芳团聚,可以到他锅炉房的那间房子里住,自己暂住到儿子家。他说,你一个礼拜就住一晚上,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单位领导也才不会找麻烦,因为他说不出什么来。李晨曦听了十分感谢,忙说不用了,谢谢你还惦记着呢,我的房子问题解决了,嘟嘟早上搬走了。
接完小乔的电话,李晨曦觉得有必要赶紧给张部长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的房子问题已经解决了。于是就从手机上翻出张部长的电话号码,把电话拨了过去。张部长接电话时还是说自己在外地,考察的事情还没完,还得拖几天,他说李老师您的事情我记着呢,您就放心吧。李晨曦赶紧说张部长,我今天打电话就是要告诉您,我房子的问题解决了,我女儿从我这里搬走了,因此,您就放心吧,不用惦记着了,给您添麻烦了。张部长听了,就说事情没办呢谢什么啊,我还说我考察回去在郊区踅摸一个农家院儿,给它弄下来,然后花他个几百万拾掇拾掇,装修装修,什么假山啊,假水啊,花花草草地布置布置,弄得有情趣点儿,咱们以后的沙龙,就拿它当据点儿了,平时不用的时候呢,您就跟嫂子在里面住,养养鸡啊,养养鱼啊,养养狗啊,既解决了您的住房问题,又有人平时维护,两全其美。得,解决了好,回去再聊啊。哎,对了,我给咱们一起参加沙龙的朋友每个人买了一份礼品,过两天回去,你们过来拿啊!
嘟嘟从老爸家搬到出租房,安顿好了,就给发发打了电话,让他帮帮忙,找辆车帮着把存放在学院办公室里那些东西给她搬过来。并且说,为了避免让孙处看到,发发来学校的时间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要正好卡在孙处回家吃饭的那个点儿上。看看时间要求得那么苛刻,发发觉得找搬家公司看起来是不行,他们的时间一般不会那么准确,因此想了想,只能请王晓京帮着辛苦一趟。
接大姐嘟嘟电话的时候,发发原本是想借用迪博士的车,让她帮着把大姐的东西搬走,因为大姐存放在办公室里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也没多沉。但是他犹豫了一下没跟迪博士借车,因为那天上紫竹院的事情,他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
那天,两个人按照迪博士的要求先吃了羊蝎子火锅,之后就开车来到了紫竹院公园。太好了!面对着湖面上的粼粼波光,面对着远处亭台楼阁的缥缈倒影,那天一进紫竹院,迪博士把这三个字连呼了好几遍。并且一面说,一面把双手吊在发发的脖子上,响亮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要在平时,发发会赶紧推开她,并提醒她注意影响,注意领导的身份。这会儿,他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很配合地抱住了她的腰,一任她伏在自己的肩上撒娇。湖边上熙熙攘攘的人,这时候都侧过脸来把目光放在他的脸上窥看,发发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反而把眼睛直视过去,在这些人当中寻找,叫他遗憾的是,这些人里面并没有大卫的影子。
你说的那个上联是什么来着?亲过了发发,迪博士把手放在发发的手掌里面,叫他牵着,问。
长寿亭下人长寿。发发攥着她,说,你对下联吧。
你说的长寿亭,就是那座亭子吧?两个人一面沿着湖边朝顺时针的方向走,迪博士一面用手指着湖中间的那座亭子问。
聪明,发发夸赞着说,那就是长寿亭。
那这湖呢?迪博士继续问,叫什么名字?
这湖,发发看着湖面想了半天,说,我还真不知道它叫什么,大概应该叫紫竹湖吧。
那,你对个下联出来叫我欣赏欣赏。迪博士侧过头去,望着发发,说。
紫竹……湖畔……竹,竹,竹紫竹?发发思忖着,说。
不对不对,迪博士打断了发发,说,你说的根本对不上。
是对不上,发发说,那就是紫竹湖上。湖上,怎么样?
湖上也对不上,你上联是人长寿,这里怎么会是竹紫竹了呢?
竹,竹是动词啊!发发解释说。
打你猪脑子,迪博士用手打了一下发发的脑袋,说,竹是动词,那人呢?人也是动词么?
两个人讨论着对联的时候,其实发发的心思并没有在那句对联上。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对面走过来的人,他始终在身边的这群人当中寻找着,辨别着。然而,沿着湖边一圈走完了,他也没有看到大卫的影子。难道是和她的散步时间没对上?难道是她的散步路线更改了?难道是她不是天天到这里来?另外,那天碰上她的时候,她是按照逆时针的方向在湖边行走的,她今天会不会忽然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行走了呢?在发发思忖着这一系列问题时,迪博士的手机忽然响了。听到她的手机响,发发就产生了条件反射,他本能地就往旁边躲去。迪博士一面接着电话,一面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
喂,她对着电话说。
电话还是小贾来的,小贾还是问她你在哪儿?在干什么?跟谁?
迪博士用眼睛看了看发发,很坚定地说,在紫竹院,和他,我们在散步。怎么?你还要跟他说话么?电话那端小贾的火气显然被点燃了,接下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他大概在骂她水性杨花,没有廉耻什么的。她请他冷静一点,请他自重一点,不要老是缠着她,有必要她要考虑报警的。
迪博士的电话,叫发发心烦意乱,他想继续往前走,可迪博士执意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正当两个人这么很不和谐地在道路当中站着的时候,人群中,发发见有两个人快步朝着自己走来。那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路走一路指手画脚地侃侃而谈,尽管路上那盏摇曳着的灯昏昏暗暗的,尽管眼前的人接踵交织着,但是发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高个子的,正是大卫。这一瞬,发发的心再次紧张地跳动了起来,第一次和她邂逅时的那种惶恐、激动、紧张、渴望抑或是躁动的感觉再一次充满了他的心房。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大卫出现得是那么突然,迪博士的电话来得同样也是那么突然。原本他是把这次邂逅的内容想象好了的,他要迎着大卫走,他要携着迪博士,并且一副很亲密、很幸福的样子和大卫擦肩而过。然而,小贾的电话,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大卫和他擦肩而过的一瞬,迪博士的电话里还响着小贾的吼声。
给嘟嘟到办公室搬东西,李晨曦也去了。他给发发打电话要求去的时候,发发说您就别去了,没多少东西,我和王晓京俩人稍微动动手儿就搬完了,李晨曦说我不是为了去搬东西,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我是想跟着你们到嘟嘟新租的房子里去看看。发发说普通的房子哪儿的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李晨曦说,你呀,理解不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自然就懂了。
去嘟嘟办公室的路上,李晨曦见王晓京和发发谁也不和谁说话,就觉得其中必有缘由,于是就捅捅副驾驶上的发发,问他们怎么回事。
发发回过头来就朝他喊了一句:您烦不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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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搬走之后的第二天,李晨曦一早起来就给方芳打电话,问她干完活儿了没有,要是干完了,就赶紧过来。
方芳就说瞧瞧把你给高兴的,你让我过去干吗?3点半我就得接孩子,我赶得回来吗?
李晨曦说你看看房子就走还不行吗?
方芳说,破房子,早看得不爱看了,我不去。周末再说。
李晨曦见方芳不愿意来,就说你来看看,我想收拾收拾,布置布置,怎么咱们也是新婚呢。
方芳紧赶慢赶中午时分才到家。进家门后,李晨曦便拿出一张纸来让方芳看,说这是他准备对房子重新布置的构想。方芳把纸拿过来看,见上面有更换窗帘、床单、床罩、铺装地面门窗、刷油漆等,就问床单床罩都是咱俩登记之后新买的,换什么啊?李晨曦说,那上面孙丽丽躺过、嘟嘟躺过,你不嫌弃我还膈应呢。说完床单床罩,李晨曦就说请您过来就是让领导过过目,看看这个方案行不行,领导不用亲自动手,等您老人家周末来了,窗帘地板门窗就焕然一新了,您老人家就负责验收。
验收后领导出钱对吧?方芳问李晨曦,你是不是在这儿等着我呢?你真讨厌!说完,就要拿手拍李晨曦的脑门儿。刚扬起手来,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进来。待看清楚了来人是蕊蕊,方芳就愣了,李晨曦也愣了。方芳收回手来赶紧看李晨曦,李晨曦也赶紧看了看方芳。方芳看李晨曦意思是在问他:嘟嘟刚走,她怎么又来了?李晨曦看方芳的意思是在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蕊蕊进屋摘去墨镜,正要叫老爸,叫方芳阿姨,见两个人一脸的凝重,一脸的疑惑,就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李晨曦小心翼翼地看着蕊蕊把手里的包儿放下,又用眼睛紧跟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摘手套,脱上衣,走到餐桌前倒水,喝水。
蕊蕊被盯得有些发毛,就问老爸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问完,就走到穿衣镜前照。左照右照照完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走到老爸面前,用脑门儿抵着老爸的脑门儿,拿眼睛反过来盯着他。李晨曦被蕊蕊盯得不耐烦了问蕊蕊你这是干吗?没礼貌!蕊蕊说,您先盯着我看,我才盯着您看的,我还想问您呢,您盯着我干吗?难倒我大老远地跑过来看看您,给您送点儿好吃的,值得怀疑吗?要那样儿,我走了,好吃的我也拿走,拜拜。
听说蕊蕊只是过来看看,给李晨曦送点好吃的,方芳刚才提拉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李晨曦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和发发几天不说话了之后,还是王晓京率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坚冰。他给发发打去电话,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发发进到王晓京的办公室时,王晓京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他用下巴点了点,算是跟发发打了招呼。发发没敢做,他在王晓京的写字台前转了一圈,然后就说起了小贾的事情,他问王晓京,你不是说把那王八蛋给打发了吗,怎么他还是不断地给迪博士打电话?
我还想问你呢,王晓京朝他嚷道,他小贾打个电话怎么了?他打个电话对你执行计划有什么妨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别掉进去别掉进去,那娘们儿只不过是咱们的利用工具。
你只知道计划计划,发发说,你说那娘们儿是利用工具,不假,但是她是那么好利用的吗?我的手机她要翻看,我的聊天记录她也要翻看,你想想,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很细心,说明她很在乎我。你再想想,一个她所在乎的人,如果知道有男人骚扰她置之不理,无动于衷会怎么想?
我明白了,你是在故意地冷淡她。王晓京像是如梦初醒,问发发,是不是故意不见她。
当然,只有这样,她才会以为我真爱她,发发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利用她。
那样,是我把事情考虑得过于简单了。王晓京有些歉疚地说,我光考虑计划了,光考虑计划赶快执行了。不过,我他妈的没搞过那么些女人,没你他妈的那么有经验。那么,下一步你考虑怎么办?
发发走到了王晓京的跟前,小声地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晓京一面听一面点头。最后说,靠,你小子不愧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我真他妈的服了你了。
吃过午饭,方方要赶紧回家,三点半还要接放学的唱唱。临走时她跟李晨曦说,铺装地板的事情就算了,瓷砖滑,复合木地板铺上第一有味儿,第二平房出来进去的尽是土,拾掇起来比较麻烦。至于窗帘床罩床单什么的,换换就换换,她让蕊蕊留下来帮着李晨曦忙活拾掇房子的事情。她说蕊蕊是最好的人选,干净、利索,会买东西。蕊蕊正好因为白景轩家的事烦着呢,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得知蕊蕊要帮着老爸拾掇房子不回来了,白景轩的老妈就给白景轩的前妻打去电话,让她晚上没事回家吃饭。白景轩前妻很爽快地答应了。下班之后她开车先去接了彭鹏,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
晚饭是白景轩前妻主厨做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其中一个水煮鱼她说她是新学来的,至于跟谁学她没说,只是说教她的人是个二级厨师,做得一手地道的川菜。听了之后白景轩想应该不是那个男人教的,于是吃的时候就放开了手脚,连鱼带汤吃了好几大碗,直吃得鼻涕斜淌、汗水横流,直看得白景轩的老妈和前妻抿嘴儿直乐。白景轩的老妈对前儿媳说,也难怪,你不在,他上哪儿吃这么可口的饭菜去?听前婆婆这么一说,白景轩的前妻就把头低了下来。
饭后白景轩把桌子收拾了,走进厨房刷碗,前婆婆示意前儿媳进厨房跟白景轩一起刷,前儿媳明白了前婆婆的示意,于是就走进了厨房。
两个人被厨房封闭了之后相互之间都显得十分紧张。白景轩把碗冲了好久也不知道关水龙头,前妻手里拿着抹布在操作台上擦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停手。一时间,两个人好像是都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收拾完了厨房,两个人一起来到客厅陪着老爸老妈看电视。前儿媳坐在了前婆婆的身边,前婆婆就伸出手去把前儿媳的手攥在了手里,并且还不住地用另一只手去抚摸。白景轩看了一会儿电视就起身离开了,他想去给蕊蕊打个电话。见儿子回了房间,前婆婆就给前儿媳丢去了一个眼神儿,前儿媳不好意思地看了前婆婆一眼,脸就一阵红一阵白地变换起了颜色。
蕊蕊晚上在老爸家无事可做,老爸在电脑前写东西,她怕开电视吵着老爸,因此就只能在沙发上斜躺着摆弄手机。
前妻是在前婆婆第二次把眼神儿丢给她时起身走进白景轩的房间的,她走进去的时候白景轩并没有发觉。待她走近了他,大概是她身上的气息让白景轩感觉到了,他才猛的一下抬起头来。
在白景轩抬起头来之前,前妻已经看清了白景轩正拿着手机和蕊蕊互发短信,而白景轩也看清了前妻的头发里似乎是多了不少白发。
两个人瞬间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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