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是一条河流，不是你寻找到它，便是它流向了你。
苏说，我们一起跳入这看不到边际的河流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漂泊下去了。
我轻轻地说，那是我梦中的西贡吧。
分开的最后时光里，我在笔记本里写了她的那句话「世间这样荒芜，寂静不可测量，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这样想念你。」
范五老街不停歇
提到法国你首先想到的除了红酒、大餐外，咖啡也绝对是法国文化的重要一部分，如果你有机会到巴黎，便可以看到满大街都是坐在路边喝咖啡发呆的人。但是，在越南也会有类似的风景。
从1858年开始，法国开始大肆侵略越南这个东南亚小国，从建筑到语言，甚至咖啡文化都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越南人的生活。即使今天去西贡，仍然可以见到满大街的咖啡店和坐在路边喝咖啡聊天的越南人。这是融入越南人生活之中的滴露咖啡。
小小的不锈钢铁壶，加入咖啡豆和炼乳便可以在几分钟的时间内调制出一杯美味的越南咖啡了。越南咖啡的技艺深得欧洲真传，浓香四溢，一口下去便能体味到咖啡和炼乳交融在一起的感受，如果再加一些碎冰块，在这个四季炎热的城市，顿时令人心旷神怡。你可以在当街的咖啡店抽烟看着街边，一直到日落。
胡志明在很早以前其实是叫西贡的，不知为何，我一直对“西贡”这个名字有莫名的迷恋，它像是一个你爱的人很早就把种子埋藏在你心中但却迟迟没有生根发芽。直到那年我独自在上海的家中看完《三轮车夫》后，心中油然而生去西贡的念头，那棵关于西贡的愿望树才终于生长起来。也就是那些年，我对安妮宝贝的文字甚为迷恋，那书本中字字句句描述的西贡应该是怎么样的？
不得不承认，去西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妮宝贝，大概她也深受了杜拉斯的影响。不过在我的阅读中，《蔷薇岛屿》至今都是我挺喜欢的一本书，这也是我为何对西贡有着如此深厚的情结的原因，那不是《情人》的影子，完完全全是源于安妮宝贝的描述，尽管书里面也全部都是杜拉斯。在西贡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无心去找她书里提到的唱片店和卖丝绸的铺子了，只是那日路过河边看到了Riverside Hotel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经意地想到了她，其实也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就像是她书里说的“故乡，就是回不去的地方”。1997年，从我离开家读高中开始，至今已经十余年，除了每年会回去一次外，感觉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而随着年纪的增长，便愈加感觉到一种尴尬，怕家里人唠叨又害怕陪他们的时间太少。
那时候想到逃离，最想去的地方莫过于西贡。
然后我对苏说去西贡吧，我们去西贡看看。
笔记本、小数码相机和干净的棉布短袖，整个背包被装得满满的，我们都知道旅途的时间并不短暂。
第一次去越南是在2006年，刚毕业不久的我从未出过国门。但是去越南的念头实在太过强烈，苏答应陪我同行。
当时我还在杂志社工作，公司位于万体馆附近的IKEA。那时的IKEA可没有现在这么火热，我时常带着电脑和书去靠窗的位置喝六块钱的咖啡吃黑巧克力，一坐便是很久。在那里完成了查机票、酒店式顺利出行的必备资料，最后选择了南航从广州转机的航班，在广州停留一夜。
从广州飞往西贡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苏是很容易在路上熟睡的人，刚好我也不习惯在旅途中同他人聊天。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沉默着在飞机上写下：早安，西贡！这几个字，如今翻出来依然感觉那么亲切。我和苏都不算富足的人，我们没有选择机场门口热情的出租车，而是直接奔向了路边的公车站。
西贡机场在我第一次去时并不是一个非常大的国际化机场，并且之前听闻还有不能带手机入关之类的苛刻条件。但是在我2010年重返西贡时，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颠簸的公车上几乎没有几个外国人，我们背着大包好奇地看着整个城市。这里和中国大部分的二线城市并无二致，只是有些失望的是我没有看到传说中的三轮车。
越南人的英文程度在东南亚还算是不错，起码我的三脚猫英文也够和他们交流。
公车最终停靠在了范五老街旁，这是越南背包客的天堂火车站，所有的背包客都在这里停留然后再次出发去往其他城市。整个越南都有非常完善的交通体系，你可以从Sinh Cafe旅行社订到任意城市的Bus通票，也可以在任意的城市停留，出发前只需提前一天给Bus公司打电话即可，这些在国内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范五老街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兜售纪念品的人、拉你住店的人、卖咖啡的人……已经是下午四点的西贡了，整个城市被阳光灼烧得好像要炸开了锅一样。你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因为每吸一口都觉得潮湿又闷热。
找旅馆花了一点时间，我们俩背着大包在拐角处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这是典型的越南家庭式旅馆Nga Hoang，出发前在LP上查到的一家很经济的酒店，楼下经营网吧和住家，楼上则是房间，一晚10美金并不算贵，推开窗户还能看到城市的一角被刷成五彩的墙壁。
放下行李我们便倒在床上了。我慢慢抱着苏看着她的脸，那是我曾经最爱看的样子，无辜又带有一丝孩子气的眼神。我轻轻地吻了苏的脸庞，然后便这样在到越南的第一天相拥着睡着了。
有时候我想旅行的情侣在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抱着苏昏昏入睡，我隐隐记得我们在房间里做爱，疲惫之后又睡了过去。做爱是两个人最隐私又将心智放一边的时刻，那些爱恨都在体内蓄势待发，你分明记得你们的样子，你也分明记得两个人说过要爱一辈子的话，但是最后还是昏昏地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竟然黑了起来。我对苏说我们去吃一点东西。
旅行中处处可见的是两人最好的默契，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是各自低头换好干净的衣服和拖鞋，手拉手下楼去。
东南亚的路边摊比比皆是，你不用担心味道是否美味，对于一个热爱路边摊的国家而言，那是每个西贡人经常去吃晚餐的地方，出售好吃的越南河粉和西贡啤酒。
卖河粉的是一位中年阿姨，看得出她在这里工作已经很多年了，白色的衬衫因为潮湿和炎热早已经湿透。她娴熟地从冰柜里拿出了巨大的冰块放进啤酒杯中，倒入啤酒时能够听到冰块融化的“咔嚓”声，同时加入各种香料，一碗河粉和一杯啤酒便端到面前了。
加一点点青柠檬和鱼露，整碗汤头便更加美味。深夜的西贡夜晚，我和苏在路边吃廉价的河粉，然后默默抽烟。没人说话，只是各自低头吃东西、喝啤酒，但我们知道仅仅这样就已经幸福了起来。
一杯越南滴露咖啡
我一直记得那股和记忆相关的味道：浓厚的炼乳加在杯底，咖啡随着杯子慢慢地一直滑下去，落满整杯后轻轻地搅动放下一大块冰，然后整个房间都是滴露的香味。那是越南滴露咖啡的味道，浓厚又甜蜜，浓郁地弥散在整个胃里。
在东南亚的早晨，你必须享受这般炎热天气里练就的咖啡香味。我和苏站在路边，买了车票准备明天晚上出发去芽庄，这是另外一个海边小城市。
两杯咖啡下肚后，我们背着包和相机沿着弯弯曲曲的街道往市中心走去，一路上都是卖咖啡的摊子和卖报纸的女生。
与苏一起旅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说很多话，因为默契，我们可以知道彼此的感受和需要。拍照、抽烟都是很私人的事情，不需要照顾彼此，也很难在过程中与他人分享。
走过了几个街角竟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教堂——著名的圣母大教堂。西贡高大的建筑物并不多，所以这间教堂在整个广场上显得尤为壮观，夕阳的余晖照满整个红色砖墙堆砌起的大教堂的屋顶，尖顶似乎直冲云端。我和苏被橘色的阳光刺到了眼睛，抬头仰望才发现天空中堆积着如此瑰丽的光芒。
新罗马式的建筑其实在西贡随处可见，殖民城市的很多生活习惯也都被保留了下来。这间建于1883年的法国大教堂是建筑师J。Bourad混合了哥特元素的罗马式设计，击败了17名竞争对手中标而修建成的。门口卖鲜花的女子一个人在斜阳下发着呆，阳光穿过花纹的栏杆投下斑驳的影子，好像时光就是这样在一点一滴地流淌。这样的下午，我只想待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花很少的钱买一大束百合给心中的神灵们。
我和苏在斜阳下坐了一会儿。此时原本喧嚣热闹的西贡因为有了这座教堂顿时安静下来，我们步入教堂才发现这里汇聚着从全国各地来的虔诚信徒，他们从远方来到这里祈祷自己的生活。
从教堂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整个城市到处是摩托车闹哄哄的声音。教堂的不远处就是西贡中央邮局，这个在1886年由法国人建造的邮局有着浓厚的法国风味，花纹大理石的地板用不同欧式的花纹拼贴而成，大吊扇则有规律地在布满雕刻的天花板上一字排开，一进门的位置还有古老的电话亭，所有这些极具历史感的装置到现在都依然可以使用。苏根本顾不上我，一个劲儿地对着教堂拍照。我独自走进了邮局，顿时豁然开朗起来，这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邮局现今依然保留着其邮局的功能，除了能看到游客参观外，邮局更像是一扇门，通往其他世界。你要在这里写明信片给谁，收信人又会是谁呢？
在旅途中写明信片给好朋友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因为旅途的快乐很短暂，很多时候你甚至都忘记了走过的时间和地方，只有写给远方朋友的明信片可以告诉他们你的心情。
说来有些好笑，2006年我第一次来到这间邮局的时候便写了一张明信片给苏，那时她就在我的身边，我把这份思念寄给了未来。从越南回到上海后不久，我们便分开了，半年后我们又重新生活在一起直到2010年，然后又分开。
2010年的夏天我和几个好友重回到西贡的邮局，感觉时间都停了下来，只是很多事情早已经物是人非，我决定再写一张明信片给苏。我拿起笔却欲言又止，最后只写了这里天气很炎热，我最终又回到了这里。
明信片是我用宝丽来拍下的照片，贴在了无印良品空白的明信片上。邮局门口立着一个空空的黄色邮筒，那是我想念的样子，安静又充满着期望。
湄公河的最后一夜
东南亚的城市不是靠海便是靠河，西贡也不例外。这个号称“小巴黎”的城市也有一条河贯穿整个城市一一湄公河。
我一直在想我为何如此喜欢河流呢？
我出生在一个不出名的小镇上，整个小镇也如西贡一般有一条河流贯穿其中。我时常在晚饭过后的黄昏独自来河边玩耍。我一直以为全世界的河流都是可以最终流向大海的，河流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那是一条每年夏天可以游泳的河流，是每天上下晚自习必经的河流，是我每次离开小镇去往世界各地时都会留恋的河流。它狭窄但却看不到尽头，缠绵而曲折，是在我童年时对世界的想象中，唯一可以作为连接的一条河流，这种感情至今没有改变过。
没有来越南以前，我便一直想来看看湄公河，哪怕我的脑子里已经预想过无数种足以让我幻灭的样子，但我还是想带我深爱的人来看看。
黄昏，我们终于沿着教堂一路走到了湄公河边。苏像个孩子一路跑跑跳跳，我跟在她的身后，买了椰子味的雪糕给她，她便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拿着雪糕一个人往前走，我走在后面一边淌汗一边抽烟。想想其实这种关系也实在不错，两个人不需要承诺、不需要防备、不需要为了现实争论，只是在一起旅行，想念的时候拥抱，独处的时候离开，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河畔。
湄公河其实并没有什么美感可言，至少在我看来。这里甚至可以说是破旧不堪，三五不成群的船只停泊在岸边，因为没有人治理，河水还散发着一丝丝臭味。岸边有很多河畔餐厅，因为夜色将近已经点起了灯。苏说，我们坐一会儿吧，走太久，累了。
我在便利店买来冰啤酒，此时天空像被泼了玫瑰红茶一般，成了藏红色，不远处三五只船儿在河岸上行走。苏靠在我身边看着这并不算美丽的落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因为所有的场景和情感都太过完美，于是害怕醒过来。
我是一个对于感情常常会缺乏安全感的人，无论是在哪座城市，和谁在一起，似乎冥冥中都可以看到最后分开的样子。
我问苏，你愿意一直和我坐在这里吗？
苏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我，有点微醺的脸微笑着点了点头。
至今，我还一直记得这样的笑容，天真而没有任何秘密，是我无法忘记的笑容，直到天色渐渐地暗下去，黑暗便来了。
苏说，湄公河一直要流向哪里呢？
我说，大抵应是泰国或者柬埔寨吧，我也不知道。
苏说，时间有时候就像是一条河流，不是你寻找到它便是它流向了你身边。我们一起跳入这看不到边际的河流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漂泊下去了。
我紧紧地抱着苏，看着这完全黑去的西贡的夜。
西贡的雨季
你喜欢雨季吗？我不断地这样问自己，不喜欢，嗯，心中默念。
大部分像我这样性格的人似乎对于雨季都没有太多的好感，是因为太多的潮湿和不安？
初到上海的那一阵很不适应春天的黄梅天气，经常小雨不断可以下几个月，那雨看上去惆怅得没完没了。
但是在东南亚，雨季是再随性不过了，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早上醒来整个城市已经开始下雨了。
苏是一个喜欢晚睡的人，习惯晚上画图和修照片。我呢？也算是晚睡的人，只是她因为工作比我辛苦很多，时常是晚睡早起。到西贡的第一个早上我伴着窗外嘟嘟车的声音醒了过来。
拉开窗帘，整个西贡都淹没在不见天日的雨季里，不知停歇。
苏还在睡觉，轻轻地亲了她的面颊然后发了短信告诉她我准备出去拍照了。这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熟悉的是我们可以很理性地处理彼此之间简单的感情关系，陌生的还是这个城市。
打开iPod放着The Weepies的歌，洗完澡站在小房间外面的平台上抽了支万宝路，将烟雾慢慢地吐向空中，很快便被弱小的雨点打散开来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东南亚的城市对于色彩的喜好到了一种变态的极致，西贡也不例外。城市的街道被刷得五颜六色，粉红色的旅馆、蓝色的酒吧、白色的百货公司，交错在一起十分好看。酒店店家很细心地备好了伞，我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看着苏像只小猫一样窝在被子里很安心。
我就这么叼着烟，顶着这把透明的雨伞走了出去，抬头可以看到暗黑色的天空，雨水慢慢地在雨伞中间散开去，最后消失。
在西贡的街头见到最多的莫过于越南咖啡和法棍。法棍本是法国面包，到这里却变了味道，从中间切开一片，加入各种调料、蔬菜、肉片，便做成了一个美味的越南法棍，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鲜美的酱汁。
一个人在街上转悠不想回旅馆，想想苏应该还没有起床，我索性走到了街边的CAFEMOGAMBO咖啡馆喝了杯拿铁。可能是太早了，清晨城市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在走，只有一些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的人群。
耳边是我喜欢的黄建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熟悉的声音如味道一般吸引着我，让我可以很快回到某些特定的时刻。
喝完整杯拿铁，我便带着早餐回到了旅馆。苏刚刚醒来，像一个孩子缩在床上的一角，傻傻地看着我，我放下咖啡告诉床上刚醒来的苏，我们也许要离开一下这个城市，离开雨季的西贡。
苏眯着眼睛说，其实在雨中漫步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穿着拖鞋叼着烟，漫无目的地走。
芽庄的第一眼阳光
越南的旅行业十分发达，这样的发达方便游人和背包客顺利地四处游走。你只需要提前一天在SINHCAFE旅行社预订一张任意行程的通票，便可去往任何城市，或在某地停留。这张通票的总额大概是几百块人民币，如果想要走完越南全境的话。
去芽庄其实并没有在我们的旅行计划之中，只是受不了漫长而闷热的雨季又或者是不甘心一直守着某一处的时光，我们决定买车票去往芽庄。
从西贡到芽庄是夜车，大抵需要一夜的长途汽车便可以抵达。中午时分，我们一起在路边吃了碗越南河粉。五月的越南炎热难当，早上虽然下过雨，但是到了中午就会艳阳高照，那种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午夜的长途巴士一直在沿海的星空下行走，我靠窗而坐，而苏在我身边早已经熟睡。长途巴士的失眠一直困扰着我，我反复地将iPod里的唱片一张张听过来。这路途太遥远，星空太美丽，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在去往芽庄的夜晚，沿路偶尔会看到星星点点的小铺在卖越南河粉，车子通常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停在专门的地方休息十来分钟，供大家抽烟或去洗手间。
芽庄以前是著名的美国海军基地，这是一座临海城市，风景优美，适合度假。虽然是度假胜地却又不及普吉岛、长滩岛那么有名，但这里海水蔚蓝，空气清新，而且游客没有那么密集，这也是很多人喜欢芽庄的主要原因吧。
因为不算是旺季，22美金便能住上窗外能看到美丽海景的房间，不远处还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疲惫，我抱着苏睡了过去，然后在半梦半醒之间对着这蔚蓝的大海，我们彼此交换着气流的味道。
黄昏时分，苏将我推醒，说出去吃点东西吧。这是我对芽庄的第一印象，窗外的天空蓝得好像是一种假象，不可触摸。
芽庄的黄昏和清晨绝对是你不可忽视的美丽时间。第一日抵达芽庄的时候天色微亮，阳光从海岸线慢慢升起，海面十分美丽，壮观无比。而黄昏的海边则是成群踢足球的少年，他们追逐奔跑着，直到最后一抹斜阳消失在海平面。
我和苏报了当地一个经典的一日团，2006年的时候是8美金一天。早上会有热情的渔民开车来载你去码头乘船，船上坐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安排我们去的是两三个美丽的岛屿。我觉得这算是芽庄很具特色而且无比超值的项目，包括一顿免费的午餐和在大海中潜水、喝酒等，这些都包含在8美金的费用之内，你不用有任何顾忌，只需把自己丢向大海，这看不到边际的蔚蓝的大海，途中还有越南渔民表演的一些节目。
我是一个基本不跟团出行的人，而这一次的芽庄海岛之旅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我看着苏一个人戴着耳机在甲板上听歌晒太阳，自得其乐。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没有想去打扰，也许她的心中也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羞于示人的伤口。心中有伤口的人在旅途里其实显而易见，他们独自听歌，发呆买醉，在深夜的街头打电话给曾经深爱的人……我呢？典型的悲观主义天秤座，而苏是冷静的天蝎，外表冷漠，内心却是暗涌迭起，那是她的世界。我的世界是不是就应该如同芽庄的海一般看不到边际？
我的第一次爱恋是在大学时期，伴着天真和对爱情的坚持。泉在新加坡而我在武汉读书，在一起一年就分开了。
秋天的时候她提出分手，我很不解，一个人站在学校里哭了很久，跑回宿舍，记得那是秋天雨季的武汉，我一个人抱着被子，有一种小时候一件心爱的玩物丢失了一般难受的感觉，口里一遍一遍地说，以后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绝对不会。
其实想一想，就像是杜拉斯船上的那些人，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苦口又助成长。从那年以后我又认识了很多人，有过一夜欢愉也有过短暂的爱情，只是我的心定不下来又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年少的伤口看似浅薄却早已经注定了以后的遥远路途。
第三个夏天，我在上海遇见了苏。所有的感情如同命定。
这是我的伤口，看上去有一些无聊，也有些傻气，现在回想起来常常感觉那么幼稚。曾经我们都义无反顾地爱过一些人，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为了一个人而流浪。只是到最后，所有的感情都模糊了最初的面貌，于是，我选择了独自旅行，不知何时停歇。
我想起了杜拉斯的《情人》，一位华人富家子弟和一位法国少女在船上邂逅，然后在草丛之中随波逐流去了远方。
时间是河流，它短暂又漫长，深不可测。带着这样的伤口我上路了，花很多的时间用来打工和旅行，长途的绿皮夜班火车，去往一个个陌生的城市。那些伤口看似在这漫长的旅途中被磨灭了，看上去不疼了。
看着这一抹大海中的夕阳，我想，心中有伤口的人便跳进大海吧……
在芽庄住了几天后，我想是时候和芽庄说再见了。
西贡，那里有太多我和苏的记忆，记忆深不可测，就一起丢进那芽庄的大海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