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魔歇斯底里的从上、中、下三处围杀拼斗,不喾于布下一张天罗地网。小青藤若战在下处,既遭季忠、费天君合攻;若战在上处,又遭常斨老怪、费天君合攻;而若战在中处,则三路一起合攻。
小青藤虽然屡战屡胜,但毕竟也消耗了不少道力,此番又被十四位妖魔围斗,道行相加起来乃有三万多年哩,自然甚是吃力。
恶战了五十余合,小青藤身上多处遭创,渐失生色,遂急抖开肩后九道飞罡,连打出了四道:第一道打中了季忠,直吐出一口血来,踉踉跄跄兀自未倒;第二道,费天君闪开,打中了鸷阳,如惊弓之鸟般摔落地上,不省人事;第三道打中了玄殊,风车转也似地掉落下空中;第四道长斨老怪躲闪不及,硬用金光神目接住了,直打得咧齿痛叫。
电光火石之间,众魔被打伤了四位,一个个惊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自未遇见过这般强敌。费天君情知不妙,发声呼,与众妖魔提伤携残,风卷残云一般逃遁而去。
天地一时清朗:群岭披黛,森林拂翠;残阳挂山,暮风凉习。隐隐之间,传来小溪的潺潺流水之声。
小青藤本来伤过元身,才入红尘修身炼性,现在又与众妖魔恶斗了数回,并且遭常斨老怪的“金光神目”和季忠的“蜃毒之气”伤了道身,早已积小创成了大伤,准备打出第五道飞罡时,难凝元神,就再也掣不出来。万幸的是诸魔已被击退。
小青藤筋疲力竭的仰倒在草丛里,茫然凝望着杳渺的天空,眼睑沉重的眨着,眨着……渐渐的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梦中似乎传来一阵轻轻的叫唤声:“娃儿……娃儿……”
小青藤忽听见叫唤声,悠悠的睁开眼来,天色已然大亮了。迷迷糊糊间,却见白须白发的土地神和浑身褴褛的山神立在眼前。
“你是哪家的娃儿,竟在此深山老林里酣睡?”土地神见小青藤苏醒过来,问道。
小青藤并不答话,反问道:“那一群妖魔现在哪里?”
土地山神听说,四目惊异,相顾片刻,刹似明白一般,急忙跪在地上行礼。
山神道:“那群妖魔已不知去向。我等被关押在后山洞里,看见无数小妖慌乱逃窜,就打死了看守小妖逃了出来。原来是大仙降了妖魔!我等为括苍山的生灵拜谢大仙了。”
山神说过,与土地拜谢不止。
小青藤起身,免了谢礼:“我问你们:那洞内如今还有多少妖精?”
土地答道:“大约有三百之数,都只有一两百年的道行。”
“这些妖精道行虽浅,但日后必定为祸!速领我去,一并将它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小青藤道。
土地、山神连连叫好,遂领着小青藤径赶到积淤潭涌潮洞,把三百多个小妖杀戮殆尽,又把山前山后清扫了一番,却都是些穿山甲、蜥蜴、黄蟮、泥蟹等藏污纳垢之物,然后又放了一把大火烧毁了潮涌洞,还了一方干净太平。
土地山神欢天喜地的接引小青藤登入土地府上,召集百类盛情款待。小青藤便在土地府邸调元凝神,盘桓月余之久。
那日子夜,小青藤心血潮涌,醒过来就再难入睡,遂走至后庭内,寂坐冥思。
坐未多时,忽然星光月辉纷纷隐退而去,夜空紫气万里,大地一派陆离,一道璀璨的光芒,流星也似飞落在土地的府邸后院来。
******
小青藤抬眼观见夜空奇瑞之象,已知师尊亲临,慌仆伏在地上,磕头迎迓。
来的正是“天地玄黄无量身,洪荒内外第一尊”的鸿钧老祖。
老祖飘飘落下仙履,掖起小青藤:“徒儿,甚是难为你了。”
小青藤叩禀道:“徒儿自离了紫霄宫,就去师兄们各处逗留了数日,随后才降落红尘。正要去寻找佛祖凡身,却就在吴越宛陵地界上,一户谭姓大善人家遇见了佛祖。这谭家有五百年余庆之气,果然是佛祖修身的好去处。徒儿正准备留在佛祖身边护法,不料被一伙妖魔打伤了元身,暂时就歇在土地府上养神复元,还不知佛祖有没有在那儿立身?”
“徒儿辛苦了。”老祖道,“佛祖因谭氏先贤相助,已在谭府立身,现有三个罗汉护她的法,暂时无妨,但佛祖受伤,体内藏着邪气难除,唯有化气为精,分娩出来,方能证回清洁光明之身。西方如来为保护佛祖的灵元,正准备派遣普贤降世护法;东土孔仲尼也将命人入世宣法,以维世道。我见九野八荒、山海之间,诸魔已动,钟山烛龙又震开我的金符,正召集天下妖魔,准备逆天行伐。这南界上的魔妖,都往钟山会聚去了,你速去钟山殄灭众魔,以挽东土的和气。”
小青藤听罢,喜忧掺半:喜的是儒释两家俱遣了贤士助她护法,忧的是自己元身有伤,而且那烛龙本是洪荒大神,道法莫测,甚是难敌,于是道:“只怕徒儿难以胜任。”
老祖朗笑道:“你乃是‘三教无量大护法,九天飞罡斩祟仙’,又怕它什么?虽然有金鳌岛门下十个魔头作逆,但我已知会了昆仑山,黄帝正在调兵遣将。你就尽管去吧!”
小青藤虽听得胆壮,但毕竟元身受伤,只得勉强遵命。——实则九天玄女也不知道:她与稚佈肩魔尊恶战,体内早已沾了一熹邪气,动了私念;元身损一分,那邪念就增一分。
鸿钧老祖法眼无边,自然瞧岀了徒儿神色有变,七窍玲珑心一转,暗自吃惊:我这三教护法金仙竟然也在劫难逃了,实是天意如此啊!于是黯然道:“去吧!我也要去经营灵台,准备收录众魔。你好自为之吧。”言罢,足下生辉,霞光万道,已是冉冉隐入苍穹深处。
小青藤叩首送走了师尊,直入庙府里来,却见土地山神酣睡未醒,遂不辞而别,脚起瑞彩升在空中,独奔钟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