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大神烛龙自吞敛了那股至阴至毒的玄气,就被撩拔动了私恨,后又遇费结天君,经他一番怂恿,重振神国的雄心死灰复燃,每日命獾猪二精献上千余具女人供食,摄取阴元,以济修炼。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也不知过了几年,一日就震开了鸿钧老祖镇在钟山之巅的金符,就连“九野八纮”旗的法禁也给破了,得以脱离九阴,重见了光明,于是烛龙雄心万丈,就在钟山竖起神国旧号、招聚万类,欲练兵兴伐。虽然蚁附而来者约十万余众,但只都是些道法浅陋的妖魔精怪而巳。
那日,烛龙拄鱼龙剑独坐在钟山之巅,俯瞰万里的锦绣江山,兴叹道:“这天地朗朗,无限风光,真强似九阴之下千万倍啊……”
叹犹未尽,忽然从高空中飞来一只鵕鸟,扑打着翅膀在烛龙头顶上盘旋了三圈,复落在他的右肩上,哀鸣不已。
少时,又从老林里窜出一头窫窳兽围绕在他左脚旁,不停地蹭腿悲叫。
烛龙觑见,又惊又喜,老泪纵横,仰天长叹道:“我身为人父,不能保全自己的儿子,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叹过,伸手轻抚鵕鸟和窫窳兽,“父王如今脱离九阴,必为你们报仇血恨!”
烛龙本是洪荒开辟大神,因不服后来的轩辕称帝,率兵相争,最终兵败,被囚在九阴之下,含六阳之精来往雁门北边,以照天之西北,竟然沦为了办差跑腿的小神。而烛龙的两个儿子钟鼓和虹光也在神国的内讧中被杀了。
鵕鸟正是钟鼓所化;窫窳兽正是虹光所化,两个都是烛龙的亲生儿子,但俱遭黄帝部下所杀。烛龙被镇在九阴之下,两个儿子也流离失所,居荒食腐,不敢奔走在光明之下,生存甚是凄凉。
近些日,钟鼓和虹光得知父亲脱离了九阴,在钟山竖起大纛,重立了神国旧号,便都奔回来了。此时听烛龙许诺,两个恶神欣然流涕,伏地叩谢不已。
那话间,天空里蓦然阴风呼啸,黑雾纷涌,直往钟山卷来,却是獾猪二精押着千余具女肉落将下来复命。——这獾猪二精常随在烛龙左右,受了点拔,道行也大有提升。
烛龙觑见,厉声道:“为何回来得这般迟涯?”
獾精怯道:“近处已没有女肉,小的往南界上跑出两千多里,才拿到这些女肉。”
烛龙胃口日见增大,先是数人,再是百人,后来却需要千余女肉来取元填腹。因惧怕鸿钧老祖,不敢明目张胆行事,遂命獾猪两个妖精效命。但它两个毕竟道行太浅,拿人不易,怎能填满烛龙的胃口?
“没用的东西,快滚下去!”烛龙听说,十分不悦。
獾猪二精留下女肉,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烛龙叫唤两子道:“吾儿,快过来……今日父王请你们吃一顿女肉宴。”
这人类之肉本是万类尊贵的精华,不仅生有天地的慧元秀精,而且皮嫩肉鲜味美,对妖魔精怪来说,最是可口饱腹的食物了。
钟鼓、虹光向来避居荒外,不敢吃食人种之肉,今番父亲已脱离了九阴,重建了神国,自然就有持无恐了。忽时,一个飞在空中展翅啄食,一个奔在地上乱拱乱啃。
可怜一千多个女人先被烛龙吸了阴元,后又遭大鵕鸟、窫窳兽啄眼咬腿,扯肠拽肚。霎时间,血肉横飞,鲜血淋漓,如个人间地狱一般。
不多时,一千多个女人就被吃得尽光,只剩下鲜血满地流淌。窫窳兽食欲未尽,犹吧哒吧哒地舔吮着地上的鲜血。
烛龙见两个儿子吃得撑坦,高兴道:“吾儿,往后不必再躲躲闪闪,有父王在,有钟山在,就保你们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钟鼓、虹光频频点头,一派欢悦。
烛龙得意大笑道:“为父的应当如此啊。哈哈哈哈……”
自此,钟鼓、虹光仗着钟山威名,胡作非为,捕食天地灵物,修回原身。东、南两界之上,六涂众生,不得安宁。
钟山恶气直贯虚空两万多里,三界震惊。却都惧怕烛龙神威,多是关闭了山界法门,就连北帝颛顼也命属下大神禺强巡防西南诸城,加强兵力,不敢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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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短短年余,两个恶神就修回了元身。钟鼓本就十分衔恨轩辕黄帝,见挠乱了三界竟也没个动静,那胆子就愈大了起来。一日,他就邀了弟弟虹光一起奔缙云山来捉拿女肉。
这缙云山本是黄帝炼丹升道之地,人类供祀之所,最是人多、繁华之处。为大神力牧镇守,主持香火,保着一方生灵平安。
那日力牧刚处理了事务,倚窗歇息,却忽见北边天空里,乌云翻滚,狂风不止。
转眼间,狂飇呼啸而来,观内的老树咔吱作响,折枝断干,琉璃瓦片一阵阵掀起,横空乱飞。
力牧定睛细看,只见乌云滚滚里立着两个妖怪哩,正自吃拿四处奔逃的男女。他大吃一惊,急提了大斧头,跳出窗外,引四位护法正神迎在空中,高声大喝道:“哪里的怪物,竟敢到缙云山来胡作非为?”
两个恶神正攫着人肉,吃得欢快,忽见空中迎上来五位神祗,内中一个正是力牧!钟鼓扔下一根人骨,一抹口角鲜血,笑道:“力牧!你个放羊的老倌儿,也来舞枪弄棒的吓我?”
原来力牧微贱之时,虽有神力傍身,且有智慧,但只能以牧羊为生。
力牧听说此言,十分吃惊,仔细一瞧,惊魂失魄:“你俩个竟敢出来害人了?”
“哈哈哈哈……我父王已脱离了九阴,还怕他轩辕不成?今日我是特来找茬的!识相的,快闪开!”虹光嚼着人骨头矻矻直响,怪笑道。
“大胆!便是你父亲烛龙也要尊奉黄帝陛下,岂容你们如此狂獗,残害人间!先拿下你们到钟山说理去。”力牧说完,挥手命四大护法正神拿下钟鼓、虹光。
四大护法正神各亮刀枪剑戟,径上来围捕两个恶神。
“我已憋屈了几千年了,今日还怕你们什么?”虹光恶恨恨说过,操两根獠牙棒,抡头便砸。
钟鼓也化出炼就的烂银枪,一展双翼飞在高空,拧枪就刺。
四位正神枪来剑往,刀砍戟刺,与两位恶神战在了空中。
钟鼓、虹光本是洪荒山海内有名的恶神,俱为黄帝部下所杀,而烛龙也被镇在九阴之下,衔精来往西北照明服役,家族神国蒙耻数劫。今日正是怀恨在心,一洗前仇,两个恶神就愈加发起凶威来。
战不过二十合,钟鼓化了元身,用巨爪各攫住一个,伸嘴左右来去猛啄个不停,须臾就将二位护法正神道身啄食馨尽、元神飞散,复把残骸丢下云层。虹光亦化了兽相,将另两个护法正神嗗吃嗗一顿吃噬,也尽吞到肚里去了。
力牧早知这两个恶神名号,从前遇见,也避之不及。今番见他俩个果然如此凶残!不由心惊胆颤,硬着头皮舞动大斧来战。
不过十合,钟鼓左翅一搧,就搧飞了力牧的大斧头,再右翅一搧,即把力牧搧翻下了云斗,跌落地上。
虹光觑得真切,忽伏低了头,龙角倒转,锃亮如刀,大吼一声,自云端里蹿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