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勘了大半辈子的矿,就没有一条矿是如此的怪异,根本没有丝毫规律可言。这条矿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吗!”
被这位负责执行整条矿脉开采的总勘矿师用银钟召集分下矿师,伴随着清脆的钟声响起的,是一道道细碎的脚步声。
从六个矿洞中各走出一位勘矿师,刚刚在洞口聚集,便听到一阵阵老态龙钟的声音,充斥着愤怒与无奈。
六位矿师相互对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谈起;张口欲言,只能化作声声叹息。
是啊,不眠不休一个月,在这暗无天日的洞中绞尽脑汁,面对着一串串费尽心力否定出来的分析,他们简直就要崩溃了。现在哪怕闭上眼睛,都是满脑子的五行八卦,时辰方位。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们是皇家御用的勘矿师,可以说在这个国家内,已经站在了这个领域的巅峰。不是他们不努力,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勘了一个月了,眼眶里都布满了血丝,可问题是这条矿脉太过诡异,根本就不符合史书上记载的任何一种事例。
若是他们技不如人,实在是勘不出来,那也无话可说。可结果不是啊,是这条矿本身的问题:
灵石矿,顾名思义,蕴含灵石的矿脉。哪怕只是一条幼矿,想要形成的必要条件便是需要在灵气充足的地方,这是首要条件,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可观此处:背山为阴,阳气不旺,阴气淡薄,五行之气杂乱,山石无灵,江海不怖。无土石草木之繁,亦无走兽禽空汇聚,瘦木枯竹,燥气枯松,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山之灵秀所存,又如何能够长出幼矿,还是万矿中的帝王。
灵石矿,又被称之为天地灵矿。万事万物都需要依靠天地灵气存活,而灵石矿,便是灵气汇集的结晶。
灵气,是这世界中最为基础,也最为主要的物质。所以,灵石矿更有矿中帝王之说,而它所需要的形成条件,亦是无比苛刻,不单单只是灵气充裕便能够长出的,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可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它就愣是长出来了,如此任性!
他们不是没有努力,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这是朝廷的矿,上面有皇帝压着,谁敢不尽心尽力?
问题是勘了一个月,他们早已心力交瘁,却居然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那种费尽心力,最后却全盘被否定的迷茫,让他们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从哪开始走。
从天而降!
心中一动,风吟艳敏锐的捕捉到身前这位负责勘矿的总负责人从嘴中吐出来的一个词汇,暗暗思索,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静静的站在一旁,垂头束手,一言不发。
“唉,算了,还是把第六个矿洞挖出来吧。”
“也只能这样了,你,去第六个矿洞口,向里面挖,我从外面分派出一波人跟他一起挖吧。”
“老夫勘了半辈子矿,就算是以前当学徒都没这么丢人过。居然一条线索都把不住。唉,不说了,小子,走吧,我去当第六矿口的负责人吧。”
一群年逾古稀,满头白发的勘矿师开了个简短的小会,原本精神矍铄,宝刀未老的他们此刻一个个垂头丧气,心力交瘁,而风吟艳,则根据着负责第六矿口的勘矿师一起走到一片划分的地方,根据矿师的指挥开始落锤开矿。
说是第六矿口,其实只不过是一片尚未被开采的石壁而已。不过他们这些矿师则是在这面石壁上排满了五行八卦的方位,洞口斜上方还留有一个出阳口,便于让阳光照射进来,这应是以配合十二元辰,来进行勘矿的一种方法。
风吟艳来到矿口前,粗略的扫了一眼石壁上的排位,不时的听着他们这些矿师彼此之间的心得交流,根据身旁矿师的指令,不动声色的挥舞起铁锄进行开采:
洞口落阳,十二元辰分阴阳;飞星九宫,山川菏泽定走向;
大地龙气盈风满,八卦潜遁蛇游山。
一字乱,清浊辩,更有日月居空转。
云影无踪山无灵,龙气跃渊纵不生。
此处石质疏松,菏泽庸缓,不接天雨地海之灵,确实无法诞出灵石矿。而且来时,地表却又有诸多贵重金属裸于山皮之外,就算有,灵气也尽数被它们抢光了。可地表又如何能够生出如此之多的贵重金属,这却也是一个疑难。
咔嚓嚓。
心中念头百转之际,耳中忽闻十数人之脚步渐进,风吟艳百念顿息,不作它想,只是专心的坐着手里的工作,铁锄砸在石壁上,绽放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来的约摸有十数人,高矮不一,却全都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跟随着前方一位龙行虎步的勘矿师渐行渐进,来到风吟艳的身旁,根据旁边勘矿师的指挥开始进行采矿,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皆是一言不发。
在这个王朝,民风尚武,几乎每人都会几手。而这些皇家御用的勘矿师,更是人人身怀武艺,可以说,能够在皇家混口饭吃的,拎到外面几乎都有个三两三的本事。所以,虽然这些勘矿师虽满头白发,却不显老态,哪怕是陪风吟艳这些囚犯熬夜,亦是精神抖擞。
而所谓的夜班,也不过就是在夜里采矿罢了。此矿乃皇家征用之矿,日夜让人负责轮流开采。所以,风吟艳与值日班的囚犯而言,只是工作的时间不一样,而具体到工作内容,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时间缓缓流逝,眼见着出阳口,从月朗星稀到逐渐散光,风吟艳挥舞的铁锄,也越来越慢,他的身上早已耗空了的力气。如今,一锤下去,也只能震落一些石皮而已。
不止是风吟艳,整片矿洞舞锄砸壁的声音,都逐渐的弱了起来,而那些负责指挥与监督的勘矿师们也没有进行催赶,或许也是因为他们不确定这么砸下去是好是坏的缘故,才没有急着赶工。
铛~铛~铛~
随着矿洞外的一阵嗡鸣钟声响起,也宣告着风吟艳的夜班时间结束,在负责人的组织中走出矿外,清晨的风尚微冷,风吟艳正准备回去,忽听得身后一阵争吵。
“小崽子,赶紧去给爷挑水去,给你一刻钟,要是挑不完,信不信老子再卸你一条胳膊下来。”
风吟艳转身回望,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堵着一个幼小的男童,身高约摸十来岁,面容被头发遮挡住看不清晰,可脊梁骨却是站的挺拔,哪怕面对着身前那个一身横肉的壮汉,双脚也没有丝毫颤抖,从披散的头发中投射而出的一双明亮眼眸,亦是写满了不屈。
而四周的犯人也是径直离开,根本就不往这边瞧上一眼,脚步踏的飞快,向着食堂匆匆而去,根本就没有一丝劳作一晚的疲态。
风吟艳转头望向那大汉,中气十足,呼吸平稳,显然,在之前长达四个时辰的挖矿中,有许多人也只是做做样子。脑中灵光一现,一想及此,风吟艳不由得心中一声苦笑:
他们都是修行有成的修者,哪怕是被禁灵环锁住体内能量,可体力也比之一般人要超出许多。也只有他,是真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男童倔强的看着身前的壮汉,明亮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恐惧,或许是被男童的眼睛瞪的发怒,壮汉发出一声怒喝,伸出手准备扣住男童瘦弱的肩膀,可就在此时,男童身形却是一晃,绕开了壮汉的双手,瘦小的身形灵巧敏捷,一个弯身,利用身高的优势迅速欺近壮汉,双手下撑,身形倒立,左右脚一前一后划出二百七十度,朝着壮汉的胸口就是一个重劈。
“雪狐飞空渡!是巧合吗?”
就在风吟艳转身欲走的刹那,眼角余光猛然看见男童做出一个好似倒挂金钩的动作,只是双脚远比倒挂金钩的幅度要更大,顿时猛然一惊,急忙回头,定睛看向男童与壮汉的争斗,脑海里霎时回忆起已被尘封的往事。
可壮汉与男童之间的斗争并没有给风吟艳过多的反应时间,虽然男童动作迅捷无比,但壮汉的眸中却清晰的掠过一丝不屑:
“来来去去就这么一个动作,让老子好好教你如何做人吧。”
壮汉嘴角带着轻蔑,双手却是不慢,在说话的同时左手架在胸前,挡住男童劈来的左脚,而后左手一扭,顺势扣住男童的左脚,右手一招青龙探爪,直接扣住男童的右脚,如此惊艳的一招,就被壮汉如此轻易的破去,而他的眼里,也没有丝毫因为破解了这一招而有任何的得意,就像是随手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只有风吟艳从男童身上略微起伏的衣摆,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色泽。
“这一招,老子都看腻了。跪下来,叫老子三声爷,兴许老子还能传你几招。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壮汉双手扣住男童的两只脚,轻轻一抖,只听得卡啦一声,悬空倒立的男童立刻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而后壮汉如同扔一堆垃圾一般,随手便将男童扔出远处,头也不回的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