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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秋临初阳 一波又起

徐青谷没有手下留情。在枯枝败叶的泥地上聚力作势投射,从其手掌之中掷出的“短矛”带着破风声一穿而过几片树上飘落的残叶,几乎瞬间击中猫妖浮露于沼潭之上的背脊!

“短矛”撞击猫妖皮毛发出闷响,并没有刺穿进去,只是激起猫妖一声痛嚎,口里骂声连连,神态厥词竟跟市井之徒并无区别。

徐青谷一击不成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猫妖口中的污言秽语,只是定睛看着方才击中猫妖身上的部位。

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徐青谷眼力也好,不然也不会早早发现陷入猫妖的天然陷阱,佯装体力不支趁着猫妖大意困住了他。若正面相对,徐青谷真不是猫妖的对手。

只见“短矛”击中猫妖背脊之处并无大碍,只是凹出一个拇指印大小的白点,相对猫妖近乎成人的体形,不过皮癣之痒罢了。

猫妖看似口中碎念不断,却是悄然调动体内妖力,化作气状的妖力充盈于四肢。猫妖四肢渐渐变得粗壮,像是装满好酒的酒囊慢慢胀大,身躯也于泥潭中缓缓浮起一点。徐青谷只顾琢磨猫妖皮毛防护,也未曾发现猫妖的小动作。

“等七爷脱险而出,一定要吃了这个人族的臭小子。”猫妖心里暗恨,也怪自己大意,现在还得靠这等小伎俩掩盖脱险的举动。越想老妖越觉窘迫脸皮发紧,对徐青谷更是咬牙切齿之恨。

徐青谷又握一支“短矛”,再度全力扔向猫妖。这一次的力度与上次并无一二,投掷的方向却由猫妖背脊换至颈间。猫妖身躯一动,避了过去,树枝刺入泥潭没了踪影。徐青谷飞速抛出手中的几根树枝,但都见效甚微,猫妖的皮肉防护超出徐青谷的想象。要说对比,就像长练硬气功的好手一般,何况树枝并不具刀剑之利。

这边徐青谷盘算着换着法子取些大石粗木准备击沉猫妖,在其看来,猫妖也是血肉之躯,深陷泥潭之后绝无生还可能,迟则生变,速战速决。那边猫妖气状妖力充盈的四肢越发粗壮,猫妖略微蜷缩着背脊,欲要掩饰逐渐自泥潭浮起的身躯。前肢于泥潭中已然伸展开来,只需片刻就可脱困而出!

两者在时间拉锯的同时,精力全注,不予外物,一心只想置对方于死地。却不见悄然之间,巨树高处粗壮树枝之上,一双冰冷嗜血的双眼,透过层层青绿树叶,居高临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树下的一人一妖!

掩藏于茂密枝叶之间的庞然身躯,一条手臂粗细黑黄条纹相间的毛绒长尾在半空中盈然摇动。高居巨树上的庞然生物从枝叶中踱步而出,皮毛拂动树叶宛如清风而过的声响。身形渐显,是一只褐皮长齿的巨虎!

说是巨虎,确是比寻常猛虎体形壮硕许多。皮毛深褐没有光泽,突出口器的长牙,这是一只毒沼孕育血脉混杂的山虎,也是这片沼泽隐藏的真正领主。

山虎做足了攻击之态,定睛看着树下一人一妖。就在此时,以猛扑之势一跃而下扑向还未起疑的徐青谷,口中咆哮发出震动山林之声,在后者没有防备留意之时,起到震慑敌人之效,这是山虎一贯猎捕野兽的技巧,是这片山林之王的拿手好戏。

几乎在山虎跃下的瞬间,沉重后肢发力摇动巨树的声响就让徐青谷本能的向后急退。在这后退动作还未结束的短瞬,徐青谷就已听见这响彻山林的虎啸之声,声浪几乎让后者肺腑翻江倒海。惊骇之下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天降巨石的沉力撞向地面,本就没有站稳的徐青谷直接被地面的震动摇晃敦坐地上,单手后扶于地稳住身体。

徐青谷抬头看向之前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现的这不速之客就在那里,只看得见庞然背影,只等山虎转身之后,徐青谷脸色更加阴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没想到,这次差点就做了那倒霉的螳螂!

深陷泥潭的猫妖也被头先的虎啸惊到。一阵地面摇晃之后,泥潭也受到震动影响,猫妖好不容易几近浮出的身躯又回陷了几分。在看到罪魁祸首转身又扑向徐青谷的时候,猫妖此时真是忍不住内心咒骂的冲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猫妖看着山虎扑杀徐青谷的种种动作,又蛮又沉,若非是那人类小子四处闪躲,就单看那一人环抱的大树都被山虎扑击断裂,也不是那“老对手”能够应付的。

猫妖在心里暗骂,此时也不知是该喜或忧,还是尽快脱身才能保全自身。兽性本就凶残,人类小子丧命之时,山虎必然会把注意打到他七爷头上,毕竟本就微薄的妖力已然消耗了大半,时间拖得越长情况越遭。

猫妖不动声色奋力自救。而徐青谷此时根本顾不上分心关注猫妖动向了,山虎的动作比之猫妖迅猛更甚,力道更重。短短几下动作回避,徐青谷就几乎耗尽了自己的潜力,难道好不容易逃脱猫妖的追杀,却还是在栽在这片沼泽之地任由野兽蚕食吗?

徐青谷又是费力躲过一击,狼狈地在泥地上翻过身去。山虎也是戏耍一般玩弄起它的猎物,好像在几击未中的过程中,突然对猎物来了兴趣,山虎的灵智几乎不像猛兽,还多了残忍好戏的习性。

“扑哧!”

一个不大的声响让山虎停止攻击安静下来的场面多了一丝变化。

山虎转过狰狞的巨头。只见原处泥潭中山虎眼里那只“小猫”一般的生物,此时已经悄然爬出泥潭,在其身后泥潭表面拖出腐叶碎泥翻转长长的痕迹,却也在慢慢消失变得平坦。沼潭边已经脱险的猫妖抖擞全身,猛烈的摇动甩出光亮皮毛上的淤泥腐叶,淤泥被甩出飞远,甚至有许多溅到了不远处山虎褐黄的皮毛之上。

猫妖立于地面高昂着头,看不清是闭目养神或是凝望天空。山虎显然是被溅到的淤泥激怒了,闷吼着声音,血盆大口张开流出酸蚀的涎液,浑浊的气息从口中吐出。徐青谷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平静,看不出想些什么。猫妖像是终于感觉一人一虎都在关注着他,平转着头看向山虎。“哟,臭虎,你长得还真是恶心!”口吐人语,嘴边牵出嘲弄的笑容。

猫妖显然是没有忘记刚才山虎“落井下石”之恨。虽然说着挑衅不屑之语,也并无打算在自身消耗严重之时与山虎拼杀,老妖报仇十年不晚,猫妖显然已有暂避之意。

也不知山虎是否听得懂人语。只是山虎亦有着懵懂灵智,懂得分明恶意,猛地扑向猫妖,看也是要把猫妖留在此地不死不休了。

猫妖本就看不起山虎野性不敛,见山虎扑来也是心头火起,猫妖本就不是温顺脾气,不然也不会追逐徐青谷如此之久。睚眦必报的习性让猫妖也是不甘逃避,至少也得试试这只臭虎是不是有能力让其退走!

猫妖和山虎拼杀在一起,争斗异常猛烈,毕竟一妖一虎都是兽类,爪牙撕咬血肉模糊,比起人族之争蛮狠血淋许多。徐青谷趁此躲于树旁。山虎像是感觉徐青谷想要逃离一般,在猫妖手下讨不了多少好处,竟还翻身去对付一旁置身事外的徐青谷,欲行一石二鸟之举。

徐青谷看着山虎的反常举动,也是无奈愤愤准备避开。只见猫妖趁着山虎转身的时候,又再度挥着利爪划向山虎的要害之处,山虎实在是贪婪,没有抓住徐青谷的同时,还被猫妖划出半寸深浅的伤口,血痕从颈间蔓延至腹部,激起山虎的哀嚎。

“人类小子,你助我杀死这只臭虎,我放你离去。你应该知道,若没有我,你的下场只能是死在这里!”猫妖在山虎哀嚎的间隙向着徐青谷大声喊道。

徐青谷也未曾想过猫妖会向其求援。只是他也明白,正如猫妖所言,此时骑虎难下,要么选择相信猫妖先合力击杀山虎,要么选择先离开此地。只是若不答应猫妖,要是猫妖成功击杀山虎,一定不会放过没有相助的自己。若是反过来山虎扑杀了猫妖,以山虎贪婪的习性,也必会追杀自己。

徐青谷皱着眉头,没有过多犹疑,向着猫妖喊道。“我要如何相信你,相信事成之后你会任我离开。”

猫妖与山虎斗得正酣,听到徐青谷的话也是气得七窍生烟,大吼起来,“你信与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我七爷还不屑得于骗你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子!”

听得猫妖此言,徐青谷瞬间而动,挑起之前余留地上的“短矛”,竟是当做“长枪”挥使,加入到山虎与猫妖的激斗之中。长枪如龙,虽然不善长兵,徐青谷亦是挥动得虎虎生风,一刺一砸之间也是狠辣利落。以往徐青谷见识过许多江湖好手,刺杀的时候兵器也是随手而取,虽然枪法功夫粗浅,但这样的枪法套路也足以用来对付山虎了。

一人一妖虽然从未有过合作,先前亦是生死之敌,但面对共同敌人之时也没有丝毫藏私,几番合击之下颇有默契,居然几近逼退山虎。只是山虎皮糙肉厚,二者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徐青谷自然不用多说,猫妖的伤势几乎全部来自于山虎,之前的求助也是下策,相比徐青谷的怀疑,猫妖同样难以相信人类。

只道是场面胶着,胜局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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