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两日后,夜。
官道上蓦然马蹄声声声逼近,城墙上陡然灯火通明,一着华服身影嘴角点点笑意。
杨勤倏尔勒绳徘徊城外,只因城门紧闭,似早有预谋。
“杨勤拜见囚阳殿下,敢问殿下,这是何意?”然只是开口问道,目光冷凝。
那人却又轻笑出声,似是愉快至极,不一会儿,方才回声道:“杨将军竟是不知?”却又是反问似乎惊讶至极。
而话音刚才落下,灯火照明处,又陡然现排排弓箭,冰冷幽光仿若吐信毒蛇,欲致人于死地。
倏又变脸,俊秀面容上满是阴冷:“无陛下圣令,将军竟敢擅离职守,即使本殿下先斩后奏,想必陛下也不会责怪于本殿。”抬手就欲下令。
杨勤见此情景,再难与之沟通,勒绳向来时路走去,只待另做打算。
只因囚曦囚阳两姐弟之情宜深厚,陛下杀了他姐姐,囚阳又怎会罢休。
而杨勤此行正巧给了他一个诛杀的理由,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找到陛下,否则,明日通缉告示该是满城飞了。
只是转身时,身后整齐步子响起,弓箭在后,盾在前,步步紧逼。
城墙上身影不屑观之,隐于城楼。
而杨勤不敌,终是被俘。
此时城门大开,楼上弓箭悉数撤去,官道排列整齐,为首之人正是禁卫军统领,张将,却俨然叛徒。
只是瞧着被俘之人缓缓行来,眸底讽意丛生。
“杨将军,一别多年,咱们可是又见面了。”言道,似笑非笑。
杨勤闻言,抬眸观之,觉着面熟,又观其左额伤疤,恍然明了,却亦想不到此人竟与囚曦一党勾结为伙,倍感痛心。
张将不觉,行至其身旁,继续道:“您肯定觉得很惊讶吧?当年被您赶出军营心术不正的小兵会当上禁卫军统领?不过这还得多亏了您的好心,若不然,本统领又怎会遇见贵人,接到这等美差?所以今日呢,本统领就在此谢过将军了,感谢将军当年驱逐之……恩。”
语毕,俯身行礼,看似恭敬至极,却不难看出嘴角嘲讽之意。
若论礼至,当张将莫属。
只是杨勤不言不语,无动于衷,着实惹恼了他,礼毕直起身子时,鼻间冷哼拂袖背过身去,便立即有人上前执行死令。
然而,输赢至此刻还未见分晓,弓箭队伍中蓦然传来倒地之声,皆为一剑封喉。
而被缚之人竟也行动自由,蓦然上前,将张将制服在地。
身旁一人影熟悉至极,头盔揭下,影息无疑。
彼时,四方信号响彻天际,预兆四方城门大功告成。
张将乍一见此人,瞳孔极具骤缩,语不成句,慌张无措,只是此时无人理会于他。
“恭迎陛下回归。”浩大阵势却又倏然从外涌进,城内将士跪地恭敬行礼。
耳闻两旁开门声倏尔响起,房屋屋主人家快步而出,亦是跪倒在地,一时间周城如明昼般明亮。
再看城外,一红衣身影坐于轿撵之中,明眸皓齿。
“恭敬陛下回归!”于是,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句句铿锵有力,令人心神澎湃。
不多时,轿撵行至众人前,女帝抬步而下,至于诸位百姓之前,扶为首年迈之人而起。
轻启朱唇:“诸位免礼。”
“阁老,本王在此谢过。”转而又对年迈之人言道。
阁老连道不敢,又欲跪下,无奈女帝不准,方才作罢。
“陛下以仁怀天下,草民惭愧。”只言道。
南嫀轻笑:“阁老这是何意?为人总有犯错之时,令孙知错悔改,经此一事,相信必将引以为教训,往后定会团结家中,不再惹是生非。”
“是,陛下之言,草民铭记于心。只是今日一事,陛下将如何处理?”阁老面容依旧有愧疚之色,又关切道。
原是数月前囚曦一党与阁家幼子因一女子事有冲突,官兵欲抄家泄怒,无视王法天理,正巧南嫀出游归来,路逢此事,大为震怒,怒斥了囚曦一党,想必那时起,囚曦一党心中愤恨更甚。
而至今此事,阁老人脉甚广,也算得周城大户人家,又因常年乐善好施,在百姓心中早已树立慈善形象。
今南嫀有难,必将伸出援手,城中消息亦是其派人告知,南嫀于此只有感激。
“阁老无需忧心,囚曦一党盘踞周城多时,也该是时候清理清理,不妄先帝将这河山交于本王之手。”于是直言道。
阁老却是闻之恍若有思,以为南嫀之语是要将这周城焕然一新,届时必将慌乱不堪,又是一场祸事。
南嫀见其久久不语,心思明了,又言:“囚曦一党错综盘结,需得时日,阁老只需无忧。”算作解释,阁老亦豁然开朗。
此时,环其左右,却见四周空荡,无丝毫秽物,竟是不知影息何时已替其处理妥当,家家户户安然而眠,将士们亦悉数撤离,张将也被押入了天牢,等候审问。
而杨勤立于影息身旁,默然无语。
待得南嫀派人送走了阁老,回身时,脸色却倏然一变,隐隐怒气。
杨勤却已先行跪下请罪:“请陛下责罚,杨勤善作主张几坏陛下大事,杨勤之过。”
只是南嫀之怒不在于此,恰好相反的,杨勤的出现,反倒对南嫀有益。
若不是他,南嫀一派怎能趁机混入禁卫军中,不费一兵一卒便已成功将乱党制服。
需知,两旁丛林掩映,弓箭手早已被南嫀之人所顶替,不过束手就擒应为假象。
南嫀之怒只是在于边疆要地,赭凉安危无人可顾。
影息知其中道理,又晓女帝不会言明于此,故招手过来两名将士,杨勤待罪,女帝未言。
此也为缓兵之计,待得女帝怒消,杨勤自然是无罪释放。
只是久久无言,更深夜重,影息不得不提醒道:“陛下,该回了。”
南嫀却倏尔抬头望天,撇开众人而去。
身影较之以往,快而不知其踪。
影息不知何故,抬头望天时,瞧见月圆明亮,仿若散发皎洁之辉,月华光芒处,仔细瞧去,周城所栖之山上,交相连接。
此等异象,不同寻常。
却又想起何事,眸子可见异色,慌忙纵身寻去,稍许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