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桥流韵
往窗前一站,它就铺展在我眼前了。鸟瞰琴桥音乐广场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享受,对岸林立的高楼见证着城市发展的步伐,奉化江呢喃着亿万年的沧桑贴广场穿琴桥而过。正值春天悄然而至的时节,绽着新绿的小树似一排排飘舞的五线音符,满眼的翠绿中填充着星星点点的黄红,草坪间有孩子在撒欢戏耍。天际,有三两风筝翩翩起舞,谁放起了风筝也便放飞了春的希望。每每工作疲乏了,我就会凭窗眺望一会儿,绷紧的神经就会水银泻地般地松弛开去,内心会升腾起一种融入其间的愿望。
如果把月湖比作是柔情万千、风情万种的娇女,那么琴桥广场就是豪爽粗犷、伟岸阳刚的汉子,透着一股大气和凝重。这个以音乐文化为主题的广场,除了葱茏的植被,所有的布局和格调都张扬着音乐的气息。有聂耳、冼星海、华彦钧的雕像,有钢琴、小提琴、反弹琵琶等雕塑,以及犹如长笛的座椅,与竖琴造型的大桥相映生辉,遥相呼应。我琢磨,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刻,摒除心头的杂念,用心细细地聆听,定能感受到它们弹奏出的城市华彩乐章。
琴桥音乐广场是恬静的。和三江口的时代广场相比,它没有繁华和嘈杂,少了喧嚣和浮躁。几乎所有置身其间的人,步履都是从容的,神情都是安逸的,姿态都是优雅的,内心我以为肯定也是恬静的。清晨它接纳一拨拨健身的老人,一招一式一剑一扇飞舞间,舞出了喜乐年华;白天它包容闲庭信步的游人,一步一足谈笑风生中,道尽了闲情逸致;夜色中出没着双双对对的情侣,沐浴融融的月光,吸吮爱的琼浆,绽放爱情的花朵。
广场是散步、休闲的去处,但在我的意识里,游琴桥广场是应该品和听的,应该带着一份厚重和虔诚。一个月华如水的夜晚,我随月光潜入琴桥音乐广场。广场幽幽的,静静的,在月色中庄重而安详。江水温柔地亲吻着堤岸,发出“啪啪”的窃窃私语。我点燃了一支烟,任双足信马由缰踱去,心绪如纯净水般透明。不是第一次游这个广场了,陪客人,陪家人,但是,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携着如此的安闲,还是第一次。
踩着松软的草坪,我踩到了历史的回声。曾经,这里是水产交易市场,氤氲着“咸克克”的气息,充斥着商贩的叫卖声。那条浩河街,只要天公稍一作怒,江水就会狰狞地将其漫淹,试图亲近安居的黎民。记忆犹新的是,1997年农历的八月十八,大潮汛加上台风的助威,深夜,浩河街化为了浩河,水深及腰,随处可见飘浮的破椅烂桌和衣物。面对大自然的震怒,除了把受淹的人转移到高处,别无选择。如今这一切都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付与笑谈中了。真的是铅华洗尽沧桑巨变。
踩着松软的草坪,我也踩到了一份敬仰。天才的音乐家聂耳,23年短暂的生命,却谱出了中国人民吟唱的最强音。人民音乐家冼星海谱下了《黄河大合唱》这样名垂青史的巨制。还有华彦钧,即瞎子阿炳,这个身世凄苦、命运坎坷的民间音乐家,凭着对音乐的挚爱,给我们留下了不朽的《二泉映月》。“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照古时人”,就着明明灭灭的烟火,借着水洗的月光,我静默长久地注视着瞎子阿炳的雕像。长衫微拂,脸色凝重,右手把弓,左手把胡,耳边仿佛响起了如泣如诉、委婉悲怆、意幽境深的《二泉映月》。我禁不住有一种泪水夺眶而出的冲动。
看琴桥音乐广场看到了城市的变迁,品琴桥音乐广场品出了历史的沧桑,听琴桥音乐广场听到了时光的流韵。
风满三江口
如同巴黎的埃菲尔铁塔、纽约的自由女神雕像、上海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三江口也可视作我们宁波的名片和象征。
从上虞梁湖姗姗行来的姚江,孕育了有七千年文明的河姆渡后,在湾头潇洒地画了个问号,然后,同从奉化斑竹匆匆赶来的奉化江携手,在市中心汇合,以势不可挡的气概浩浩荡荡奔赴东海。三江口就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得以出现。我们宁波人正因为有了这不竭的水韵,才得以祖祖辈辈繁衍生活,生生不息。
迎风,伫立在三江口,江风习习,秋阳融融。但见姚江和奉化江裹着亿万年的沧桑,似两条白练翻卷而来,江水交融处波滚浪涌,溅起浅浅白雪。江面上,海鸥时而迎风击浪,时而低旋高翔,尽情展现矫健的身姿。一条驳船驶过,犁起万千水花,鸣响阵阵涛声。环顾,江厦、新江、甬江三桥鼎立,虎踞龙盘傲视滔滔江水。极目,三江六岸绿意葱茏,楼台亭阁历历在目,耸天高楼摩肩接踵鳞次栉比。难怪有位跑遍世界著名城市的老记者曾经感慨:“一座城市有三条江,新奇;三条江汇聚于市正中心,更新奇;把三江六岸装扮得如此美妙,新奇又新奇。”
三江口作为宁波历史的见证者,曾有过辉煌和阵痛。自唐代以来,它目睹过宋神宗年间,以三江口为中心,两岸船场林立、千帆竞发,成为中国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内外贸易发源地之一的盛况,见证了宁波自建城起延续至今的繁华。它也曾亲历过从明代开始的“海禁”。“海禁”禁住了水流,也禁住了宁波跃动的脉搏,从而导致从唐宋一路而来的繁荣跌入萧条。鸦片战争开始后,宁波被列为五口通商的商埠之一,更是雪上加霜,殖民主义者贪婪的足印肆无忌惮地践踏三江口这块神圣的土地,给它留下了深切的创痛。1862年5月,太平天国将领范汝增率军在江厦街抗击英法联军,并击毙了法国舰队司令耿尼。“双枪将,数首王,耿尼枪下见阎王”,这首流传在民间的民谣,说的就是太平天国将领范汝增镇守宁波三江口,血战江厦街的故事。
江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断了我的沉思。望江北岸,昔日破败的老外滩今天已焕发出迷人的光彩。这块曾经变相沦为租界的土地,而今经过重新打造,哥特式的西方建筑和中国传统里弄、石库门民居交相辉映。除了集休闲、餐饮、娱乐、居住功能以外,它还兼具了推介城市形象的功能,在那些幽静的小街上不时闪现着老外的身影。看江东高楼林立,沿江树影婆娑,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走遍天下,不如宁波江厦”,这是宁波人的一种自豪,更应该是宁波人一如既往与时俱进的动力。我脚下踩着的时代广场,二十年前还是浅街陋巷,眼前却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成了一个现代化的休闲好去处。
有流水的城市才有灵气,有流水的城市才有活力。沧桑巨变,如今,三江口不仅自己日新月异地发展着,它巨大的辐射功能也已显现。沿三江口延伸,有博物馆、美术馆、大剧院、音乐厅等风格各异的文化建筑;时代广场、琴桥音乐广场、槐树公园等主题公园连片;庆安会馆、钱业会馆、外滩等历史景点连线——它们构成了“三江文化长廊”的主框架。
风似乎有点紧了,这是从东海、从世界拂来的清新之风,东方风来满眼春,三江口定会是宁波倾心打造的一张靓丽的名片。送三江之水,纳八方来风,三江口已经高扬风帆,鼓满八面来风,驶向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