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很穷,周围大山环抱,交通不便。
山村里的孩子们依旧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村里的小学也就更寒酸了,简直像个破庙。
教师节对我们这些村小的教师来说,只是意味着一天的假期。今年,情况照样如此。老校长慷慨陈词地宣布完放假一天后,人们都开始为回家做准备了。
“老师,你们等一下。”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接着钻进一个不太干净的脑袋。
“什么事?”老校长认出这是本校的一个学生。
在教师会上,有学生敢闯进来,在这个很闭塞的小学里,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一个、两个、三个、一连十几个土里土气的孩子,正正经经地走进来,走上讲台。
老校长莫名其妙地站起来,不置可否地退下来“你们!”
“老师们,我们听说,大地方的学校,在今天都要发给老师很多东西。你们年年什么都没有。”一个领头的学生用很庄重的声音说。
“我们也想给你们买点东西,可我们凑在一起才3块多钱。3块钱,不够分的。我们还是想给呀。就托二妞他爹,从大地方买来一张纸,几支铅笔。”
说着,他们用长满皴的小手,把纸展开,一个个举过头顶。在那洁白的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老师,节日好”。那些并不工整的并不美观的字体,在一个个又黑又脏的小手上飘动着。
整个会场沉默了,静静地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连我们自己都要忘记的节日,在他们心中还活着。一个教师、一个人民小学教师,在那一片片洁白的土地上种下的绿色种子永远的活着,就像这周围的群山一样,永远不会忘记。
那个领头的学生说,“现在,奖给你们每人一支铅笔。”
“哗”,我们这些大人们再也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来,走向这些比我们矮了多半截的小人们,双手颤抖着领回铅笔,并深深地行了一个鞠躬礼。
(发表于1996年1月30日《承德日报3版》五色石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