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中央地质调查所内,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身材瘦弱但十分精干的年轻人,他正是大地构造及古生物学家,地址调查所所长黄汲清。
此时此刻,他正认真翻看着来自西北试堪队史悠明、孙建初等人的报告。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
黄汲清抬起头
工作人员冲他说道:“所长,翁公翁主任到了!”
“哦!快请!快请!”黄汲清一脸的兴奋。
话音未落,乐哈哈地走进一老一少,黄汲清赶忙起身相迎。
来者正是地质学博士,行政院秘书长,经济部部长兼资源委员会主任翁文灏,以及翁的得意门生,地质矿床学家,资源委员会专门委员,西南矿产测堪处处长谢家荣。
翁文灏也是地质调查所的主管上级。
黄汲清将二位让到沙发上,亲手献过茶,站着寒暄说道:“翁公刚刚回国,注意休息才是,何必亲自赶来哪?”
不等翁文灏说话,谢家荣抢先解释道:“我也劝了!可先生非要来,我这做学生的也只好跟来了!”他笑着喝了口茶。
翁文灏欠欠身:“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孙胖子不负众望,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大好事呀!”
“是呀,这件事要是干好了不仅对抗战,乃对整个中华民族都是个鼓舞呀!”黄汲清道。
“好呀,说干就干,而且一定要干好,有什么困难没有?”翁文灏问道。
“困难固然很多,但眼下须着手成立一个专门机构,便于统筹安排,另外资金问题也须经济部和国民政府统筹解决。”
“好的,这些事我来解决,必要时我去求见蒋总裁。”翁文灏说道。
“那太好了!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人员问题!我们缺专门的技术人才!”黄汲清说道。
“是呀,眼下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国府也要南迁,上哪去找人……”他说着站起身渡了几步,接着道:“不管有多难,都要坚持干下去!”
黄汲清,谢家荣都点点头,也都站起身来,黄汲清开口道:“可否请翁公先办一件事?”
“有话就直说嘛!都什么时候了!”翁文灏说道。
“好好!”黄汲清接着说道:“请立即电告美国科罗拉多大学进修的严爽立刻回国,他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在陕北的延长就干过,有丰富的经验,到时候还请您出面,设法令他赶赴西北,与孙建初汇合,定能撑起半壁江山来。”
“可以、可以,另外,我听说靳锡庚刚从河南流落到了陕西,也可以把他请来,他可是测绘专家呀!”
“这太好了,有这二人赶赴西北,大事可期!”黄汲清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这就着手去办!到时候就让他们二人在兰州与孙建初汇合吧!”翁文灏说道。
“好的!”
“你立即电告孙胖子,要他彻底查清老君庙一带生油层的地质情况。”
黄汲清点头
翁文灏、谢家荣告辞而去。
黄汲清将他们送出门外。
严爽情绪激昂登上开往祖国的渡轮。
他凭栏远眺浩渺烟波。
手里还拿着一份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亟调回国的电报。
渡轮发出一声长鸣。
渐渐驶离了大洋彼岸。
严爽手握船舷,站在甲板上,遥望烟波浩渺的大海的尽头,心潮澎湃。
严爽(1895-1962)石油工程专家。泰兴人。192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矿冶系。曾任延长油矿勘探室主任、矿长。1936年至1938年在美国科罗拉多大学进修,是我国玉门油矿主要创建者之一。
严爽回国后,立即赶往西北与孙健初汇合。
而另一位中国石油先驱,地质测绘专家靳锡庚带着三个女儿,离开已是遍地战火的河南,搭乘一辆卡车,冒着日军飞机轰炸,辗转逃往陕西,在西北建设厅谋了个职位,刚刚安顿下来,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孙健初。
孙健初奉命来见靳锡庚,寒暄过后,孙健初望了望一脸疲惫的靳锡庚,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的靳的三个女儿。
他摘下眼镜,用手抹了抹,始终不忍开口。
靳锡庚欠了欠身说道:“先生有话就请讲吧!”
孙健初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道:“时下,日本大举犯我国土,民族存亡于危机,海岸遭封锁,陆路运输陷于停滞,国之用油、抗战之用油,皆希望于玉门,不知先生肯不肯随鄙人去玉门开油矿去?”
靳锡庚眼睛一亮,起身说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愿同孙先生前往玉门,为国家尽微薄之力。”
孙健初一听,哈哈大笑
也赶忙起身握住靳锡庚的双手。
常年积雪的祁连山淌下的冰水汇流成河,河水像刀子一样将山前的戈壁切成千仞绝壁,绝壁上流出的油苗把大片的河滩和下游戈壁浸成黑色。
山坡的平坝上有一座小红房子,门额上书写三个大字:“老君庙”。
1938年12月27日,老君庙门前,矗立着几个刚刚搭起的大帐篷,大帐篷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在帐篷外的沟地处,体态朔胖的孙建初在自己脚下摆了几块大石头,严爽则把一块写着“第一口井位”的木牌,插在石头逢中,靳锡庚则扛着测绘仪,站在两人身旁。
大风把三个人吹得站立不稳。
靳锡庚朝二人大声喊:“工人和技术人员明日即可到达,一切准备就绪了!”
严爽直起身,冲靳锡庚说道:“老靳,测绘方面可多亏你了!”
靳锡庚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等工人们一到,我们是万事俱备,就差……”他的话还没说完,严爽抢过话题,直接蹦出两个字:“钻机——”
靳锡庚叹了口气:“是呀!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钻机哪!”
严爽没说话。
二人都把目光转向孙建初。
孙建初脸上荡起愁云,好半天才说道:“是呀!我们还没有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