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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卷七(十四则)(2)

晚唐时期,文人们写诗作赋,大多以古时候的事件为题,借以表达自己悲伤的思想感情。例如吴融、徐寅等人,就是这样。黄滔字文江,也以此而著名。他所写的《明皇回驾经马嵬坡》中说:“日惨风悲,到玉颜之死处;花愁露泣,认朱脸之啼痕。褒云万叠,断肠新出于啼猿;秦树千层,比翼不如于飞鸟。羽卫参差,拥翠华而不发;天颜怆,觉红袖以难留。”神仙表态,忽零落以无归;雨露成波,已沾濡而不及。“六马归秦,却经过于此地;九泉隔越,几凄恻于平生。”《景阳井》一篇中说:“理昧纳隍,处穷泉而讵得;诚乖驭朽,攀素绠以胡颜!”“青铜有恨,也从零落于秋风;碧浪无情,宁解流传于夜壑。”“荒凉四面,花朝而不见朱颜;滴沥千寻,雨夜而空啼碧溜。”“莫可追寻,《玉树》之歌声邈矣;最堪惆怅,金瓶之咽处依然。”《馆娃宫》一篇为:“花颜缥缈,欺树里之春风;银焰荧煌,却城头之晓色。”“恨留山鸟,啼百草之春红;愁寄垄云,锁四天之暮碧。”“遗堵尘空,几践群游之鹿;沧洲月在,宁销怒触之涛?”在《陈皇后因赋复宠》一篇中说:“已为无雨之期,空悬梦寐;终自凌云之制,能致烟霄。”又在《秋色》一篇中写道:“空三梦之暮天,楼中历历;满六朝之故地,草际悠悠。”还在《白日上升》这篇中说:“较美古今,列子之乘风固劣;论功昼夜,娥之奔月非优。”黄文江所作的律、赋类似于此的有数十联,都经过精心构思,富有情趣,若从格律上看,难入上乘之作,这是因为当时流行的文体都是这样。

沈季长进言

【原文】

沈季长元丰中为崇政殿说书,考开封进士,既罢,入见,神宗曰:“《论不以智治国》,谁为此者?”对曰:“李定所为。”上曰:“闻定意讥朕。”季长曰:“定事陛下有年,顷者御史言定乃人伦所弃,陛下力排群议,而定始得为人如初,继又擢用不次,定虽怀利,尚当知恩,臣以此敢谓无讥陛下意。《诗序》曰:‘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书》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陛下自视岂任智者,不知何自嫌疑,乃信此为讥也?”上曰:“卿言甚善,朕今已释然矣,卿长者,乃喜为人辩谤。”对曰:“臣非为人辩谤,乃为陛下辩谮耳。”他日,上语及前代君臣,因曰:“汉武帝学神仙不死之术,卿晓其意否?此乃贪生以固位耳,故其晚年举措谬戾,祸贻骨肉,几覆宗社。且人主固位,其祸犹尔,则为人臣而固位者,其患亦何所不至,故朕每患天下之士能轻爵禄者少。”季长曰:“士而轻爵禄,为士言之,则可,为国言之,则非福也。人主有尊德乐道之志,士皆以不得爵禄为耻,宁有轻爵禄者哉?至于言违谏怫,士有去志,故以爵禄为轻。”上曰:“诚如卿言。”按季长虽尝至修起居注,其后但终于庶僚,史不立传。王和甫铭其墓,载此两论,予在史院时未之见也。其子铢为侍从,恨不获附见之,故表出于是。

【译文】

宋神宗元丰年间,沈季长为崇政殿说书,为皇帝讲解经史。一次,被选派为主考官,在京城开封主持进士考试,考试完毕以后,晋见皇上,汇报考试情况。神宗问道:“《论不以智治国》,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沈季长回答说:“是李定所写。”神宗说:“听说李定写这篇文章的用意是讥讽我。”沈季长回答说:“李定侍奉陛下已好几年了,不久前御史上书指责他不讲人伦道德,陛下调查后,力排众议,而使李定像从前一样做人,继而又破格提拔了他。李定虽然怀有争利之心,可还是知道陛下对他的大恩大德,根据这一点臣敢断定他没有讥讽陛下的意思。《诗序》中说:‘敢于提意见的人是无罪的,听到别人意见的人要引以为戒。’《尚书》中说:‘小人怨你骂你,那么你应更加努力恭敬修德。’陛下难道自己认为是任智的吗?否则为什么要怀疑是讥讽陛下呢?”皇上听后说:“卿说得很好,我已完全清楚了,卿不愧为一位长官,喜欢为他人辩诬解谤。”沈季长回答说:“臣并非为别人辩诬解谤,而是为陛下辩清那些无中生有的谗言。”又有一天,神宗与群臣论及前代的君臣,对沈季长说:“汉武帝晚年热心于学习神仙不老之术,爱卿可知他的用意吗?这只不过是他贪恋人生想永远保持自己的皇位罢了。所以他晚年的许多举措都是十分荒谬的,以致祸及他的骨肉,几乎使国家宗族覆亡。人主想永远保住皇位,造成的祸害就如此之大,何况为人臣的想保持自己的官位,所造成的祸患何尝不是比比皆是呢。所以我经常担心天下的读书人能够轻视爵位俸禄的人太少。”沈季长回答说:“读书人轻视爵位俸禄,对于他们自身而言是可以的,对于国家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人主真有尊德乐道的志向,读书人都会以得不到爵禄而感到羞耻,哪还会出现轻视爵禄的情况呢!至于有的人上书言事,有违皇上的意愿,规劝皇上的建议得不到采纳,这样读书人才会产生消极辞官的想法,才会出现将爵禄看得淡泊的情况。”神宗听后满意地说:“事情正如卿所说的那样。”沈季长虽然曾经参与起居注的纂修,但后来一直为普通的幕僚,故史书中未为他立传。王和甫在为他撰写的墓志铭中,载有他上述两段论述,我在史院供职时未曾见到,他的儿子沈铢为侍从,也为未见父亲的这两段论述而深感遗憾,故在此将其载录。

繁遏渠

【原文】

《国语》鲁叔孙穆子曰:“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飨元侯也。”韦昭注曰:“《繁》、《遏》、《渠》,《肆夏》之三也,《礼》有《九夏》,皆篇名。”昭虽晓其义,而不详释。按《周礼·春官》:“钟师掌金奏,以钟鼓奏《九夏》。”郑氏注引吕叔玉云:“《肆夏》、《繁遏》、《渠》,皆《周颂》也。《肆夏》,《时迈》也。《繁遏》,《执竞》也。《渠》,《思文》也。”又曰:“繁,多也。遏,止也。言福禄止于周之多也。故《执竞》曰:‘降福穰穰,降福简简。’渠,大也。言以后稷配天,王道之大也。故思文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予谓此说亦近于凿。

【译文】

《国语》里记载鲁国叔孙穆子说:“用青铜乐器演奏《肆夏》乐曲中的《繁》、《遏》、《渠》三章,这是天子款待诸侯盟主的一种礼仪。”韦昭注释说:“《繁》、《遏》、《渠》为乐曲,是《肆夏》乐曲中的三章。《礼》记载有《九夏》,这些都是乐曲的名称。”韦昭虽然知道它们的意思,却未有详细的说明。根据《周礼·春官》记载:“钟师掌管青铜乐器的演奏,演奏《九夏》乐曲时配以钟鼓。”郑玄在作注释时引用吕叔玉的话说:“《肆夏》、《繁遏》、《渠》,都是《周颂》中的名篇,演奏《肆夏》,歌之以《时迈》。演奏《繁遏》,歌之以《执竞》。演奏乐曲《渠》,歌之以《思文》。”又说:“繁是多的意思。遏是止的意思。就是说福禄的鼎盛时期止于周代。所以《执竞篇》中说:‘赐福多又厚,赐福大又广。’所说的渠,就是大的意思。就是说在祭天的时候,以后稷配祭,这是王道中的大事。所以《诗经·思文》中说:‘后稷文德,堪配上天。’”我认为这种说法近于实际。

替戾冈

【原文】

坡公游鹤林、招隐,有冈字韵诗,凡作七首,最后云:“背城借一吾何敢,切勿樽前替戾冈。“小儿问三字所出,按《晋书·佛图澄传》,澄能听铃音以知吉凶,往投石勒。及刘曜攻洛阳,勒将救之,其群下咸谏,以为不可。勒以访澄,澄曰:“相轮铃音云:‘秀支替戾冈,仆谷劬秃当。’此羯语也。秀支,军也。替戾冈,出也。仆谷,刘曜胡位也。劬秃当,捉也。此言军出捉得曜也。”勒遂擒曜。坡公正用此云。

【译文】

苏东坡游于鹤林、招隐之时,用冈字韵赋诗,共有七首,第七首的最后一句是:“背城借一吾何敢,切勿樽前替戾冈。”我的小儿问“替戾冈”三字出自何处。据《晋书·佛图澄传》记载,佛图澄能听到铃声,就可测知吉凶福祸,于是就去投依石勒。待到刘曜进攻洛阳,石勒准备率军前往救援,其部下纷纷劝阻,认为不可这样做。为此,石勒访问了佛图澄,佛图澄告诉石勒说:“相轮铃音说:‘秀支替戾冈,仆谷劬秃当。’这是羯族的语言,这里所说的秀支,即就是军队,替戾冈,就是出动的意思,仆谷,是指刘曜的称号。劬秃当,是被捉拿之意。整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出动军队就可以将刘曜捉拿。”石勒得到这种预测后立即出兵,擒获了刘曜。苏东坡的诗,正是采用了这一说法。

文潞公平章重事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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